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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絡(luò)

第151章 隨風(fēng)遠(yuǎn)

如意絡(luò) 晶巖 2367 2020-04-21 21:12:36

  驛館里,強(qiáng)波一口氣把藥喝盡,碗往托盤上一扔,抹抹嘴,對盛煦然道:“藥喝了,你可以走了?!?p>  “你這人一天到晚的,除了趕我走,你還會什么?當(dāng)我愿意跟你呆在這?。俊笔㈧闳粨哿藫郾凰幹瓰R到的衣襟,一臉嫌棄加不耐煩。

  “不愿意你咋還不走?老子拿繩子綁住你的腿腳了?外頭篝火晚宴正熱鬧著呢,你還不去?”

  “不外乎吃吃喝喝,我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稀罕那個?”

  強(qiáng)波著急了,道:“老子要睡了,你還不滾?”

  盛煦然靠近他,盯著他,強(qiáng)波局促的往后仰了仰,濃眉蹙得快連一起了,窘迫萬分的吼道:“你做什么離老子那么近?老子臉上有金子???”

  盛煦然一把推開他,從他枕下拿出酒囊,在他眼前晃了晃,咬牙道:“王五奎進(jìn)來時鬼鬼祟祟的,以為我沒瞧見嗎?重傷未愈,就偷喝酒,你是想死???你背上這傷是因救我留下的,我會負(fù)責(zé)給你照料好了,等好了你喝死我都不管?!?p>  “老子說了不用你負(fù)責(zé),老子救你是怕你一命嗚呼了會影響到我家少主的婚禮,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整日在老子跟前晃悠,管東管西,搞得老子束手束腳難受得很!”強(qiáng)波嚷道。

  盛煦然拔掉酒囊塞子,灌了一口酒,“噗”一聲全噴強(qiáng)波臉上。強(qiáng)波驚愣住,半晌才瞪眼怒吼:“你搞毛啊你?”

  盛煦然冷笑道:“跟我講話再老子長老子短的,我就趁你病要你命!”

  強(qiáng)波惱得揚手要抓盛煦然卻牽扯到傷處,疼得齜牙咧嘴,恨恨道:“老子上輩子欠你的!”

  盛煦然又灌了一口酒,臉頰撐得鼓鼓的,強(qiáng)波見狀忙遮住臉,道:“罷了罷了,我不說了!你再噴我,我跟你沒完我跟你說!”

  盛煦然笑著咽了口中的酒,仰脖把剩下的酒“咕咕”全喝了,饞得強(qiáng)波直吞口水,不禁哀嘆都是被這小娘皮給害的,不然他現(xiàn)在就能在外頭和兄弟們開懷暢飲了。下回他就是死,他也不救他了!

  明月當(dāng)空,月色皎潔,銀白的月光透過軒窗灑了半室。強(qiáng)波趴在床上,靜靜看著睡在臨窗羅漢床上的盛煦然。他睡得很沉,一動不動,月光為他那絕美的容顏增添了幾分靜謐和神圣,瞧著就像深山幽谷中化成人形的妖孽。

  不要說女人為其神魂顛倒,春心萌動,就連他這個大男人見了,都忍不住想把他護(hù)在羽翼之下。愛他的人太多太多了,估計全天下就數(shù)這個小娘皮不缺人愛。

  強(qiáng)波笑了笑,合上眼睡了。

  洪池嶺西面、南面、北面皆是連綿的山脈,山頂常年積雪不化,東面是遼闊坦蕩的平原。即使夏季翻越洪池嶺,嶺上和嶺下的溫差也很大,在嶺下穿著單衣,到了嶺上就得裹上防風(fēng)御寒的斗篷,不然人會凍得直哆嗦。

  舒嬋是騎馬越嶺的,里面穿了套霽色騎裝,外面罩著件銀白斗篷,頭發(fā)梳成簡單的螺髻,用白玉梁雙股金釵和嵌寶梳篦固定得牢牢的,即使長久騎馬馳騁也不容易松散開來。

  在嶺上極目遠(yuǎn)眺,馬牙雪山巍峨壯麗,金強(qiáng)河川奔流不息。這千年官道,燃起多少烽煙,埋過多少英魂,發(fā)生過多少生離死別,留下過多少兒女情淚,終究都煙消云散,化成一縷縷的風(fēng),在群山之間穿梭,在草原之上飄蕩,激起浪花朵朵,飛雪片片。

  喧囂短暫過,寂寞長久時。

  歡笑隨風(fēng)遠(yuǎn),蒼涼天地間。

  舒嬋心中的積郁之氣消散了些,想她如此的渺小、卑微,無力撼動如山一樣強(qiáng)大的皇權(quán),也無法改變命運的軌跡,人與人確有不同,但終有一死,或早或晚罷了。死前能游歷大好河山,嘗遍天下美食,借著公主的名頭為所欲為,便是死了,也值了。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但時至今日,遭遇了這一切的舒嬋只想說洛陽的王座由誰坐跟她一文錢的關(guān)系沒有,她慨然赴死,不為別的,只為拯救生養(yǎng)她的父母。

  柴峻看到小媳婦那明亮清澈的眼眸還有白里透紅的小臉,心又開始癢癢,抓過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道:“你手好涼,為夫給你暖暖?!币娦∠眿D面露慍色,忙又說,“你知不知道這洪池嶺有個傳說。傳說北海的龍?zhí)雍湍虾5凝埞飨鄲哿耍潜焙}埻鹾湍虾}埻鯀s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執(zhí)意要拆散他們,就在此拔地起了一道隔嶺,將北海太子和南海公主隔絕開來,不復(fù)相見。你看那雪山上的皚皚白雪就是北海太子嘆的氣,在嶺下見到的那池泉水,是南海公主流的淚,他們比牛郎織女還慘有沒有?”

  小媳婦傷感的點點頭,道:“被你這么一說,我都不喜歡這兒了。”

  柴峻朗聲大笑,長臂一撈,就將舒嬋從馬上抱起來,放到他身前,策馬朝嶺下疾奔而去。

  舒嬋嚇得閉緊了雙眼,心里把身后那個張狂小子罵了個千百遍。

  盛煦然回頭看溫在恒,發(fā)現(xiàn)他望著那二人先行離去的身影,面沉如水,一雙深邃幽寂的眼眸中隱隱透著幾絲惘然,幾絲悲涼。盛煦然心驚,不知為何,大哥打今兒早上一見就不太對勁,表情冷酷,心事重重,眉頭都不曾舒展過。

  發(fā)生了什么事?難道是大哥向那丫頭表明心意卻被拒絕了?盛煦然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勸慰道:“大哥,即便沒有這糟心的聯(lián)姻,你想娶那種身份的女子為妻也是不可能的。算了吧,何苦為難自己呢?”

  “她的身份,確實和我不般配?!?p>  盛煦然聞言面上頓露喜色,還以為大哥想通了,怎料溫在恒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如雷轟頂,溫在恒道:“如果非要般配才可以,那也沒什么難的。她是庶民,我就舍了軍職變成庶民,她是罪女,我違抗圣旨已然是罪男。我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便是都舍了,也不欠誰的?!?p>  “可你有沒有認(rèn)清當(dāng)下?這是在西北,柴峻對那丫頭勢在必得?!笔㈧闳辉蝗虒卦诤阏f扎心的話,可見他一意孤行,不得已還是一股腦兒說了出來,“你又不是沒看見,柴峻儼然已當(dāng)那丫頭是自個媳婦了,共膳共乘,還摟摟抱抱,摸摸親親,肆無忌憚!這么多人可都看到了,那丫頭的清白已經(jīng)被柴峻占了。你連這都不在意?”

  盛煦然的這番話定然是戳到了溫在恒的痛處,他怎會不在意?如果眼神能殺人,柴峻那小子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可這是西北狼窩,在他的計劃沒有成功之前,哪怕他惱恨得吐血也只能暫且忍著。而且,他相信舒嬋絕非那輕佻之人,柴峻見色起意無非占些小便宜,舒嬋會守住自己的底線的。這事不能怪舒嬋,要怪只能怪柴峻浮浪沒節(jié)操,怪他自己悟晚行動遲。

  溫在恒雖然沒說話,但他那凌厲的眼神已說明一切。

  盛煦然抓心撓肺,握緊馬鞭悶吼一聲,扯韁走開不理溫在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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