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去老師那里幫我請假,順便買些東西回來。”
交代完這些,江小魚不禁疼得倒吸涼氣,又被狗攆了,這次傷得更重,撞樹了……
江小魚一瘸一拐,走了許久總算又見到高高門墻。
“書樓!”
“他不在?!?p> 宋清影高坐墻頭,手里拎著一壺梨花白。
她知道這家伙一定不死心,倒要看看他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宋家門墻高聳,四周還有七八座碉樓,墻頭可以走馬,簡直就是城中之城。
她身邊還有兩位好友作陪,一位是前些天被江小魚怒斥的綠衣蕭鐵律,還有一位是紫衣聶瑤風。
聶宋兩家是世交,二女又幾乎同時出生,于是家里用清影瑤風為各自女兒取名。
“我找你。”
“清影,這家伙雖然可恨,但性子堅韌,看來師父收他做關門弟子,還是有些道理的!”
聶瑤風不喜烈酒,只好啜些梅子酒解饞。
蕭鐵律眉間川字微凝,道:“有什么道理,爺爺是修士,他卻是個武夫?!?p> 宋清影冷聲道:“你我雖有婚約,但已作廢,找我作甚?”
江小魚把雙拐擱在一旁,清清嗓子,朗聲道:“輕輕的你走了……”
宋清影眉頭一挑,“那你干嘛要來?”
江小魚被人打斷,不禁搖頭,隨后衣袖輕揮做浮云狀,“揮一揮衣袖……”
“你以為自己是天上云彩?”
聶瑤風輕笑一聲,“他這是要作詩嗎?音韻格式都不合法度,算什么詩歌?!?p> 好好的意境被個女酒鬼破壞得一干二凈,江小魚只好搜腸刮肚,再起一首。
“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
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
宋清影再飲一口,咬牙道:“而是你跑得再遠,我都會放狗咬你!”
江小魚嚇得一機靈,忙道:“稍等!”
看來不出絕招是不行了,他眼珠一轉,再次朗聲道:“你見或者不見,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情就在那里,不來不去……”
蕭鐵律小臉通紅,恨恨道:“不顧禮法,白日宣淫,回去就讓爺爺打得他屁股開花?!?p> 聶瑤風有些失神,這詩句格律音韻皆無,言語也樸實無華,偏偏讓人聽了心緒寧靜,悠然神往。
宋清影將壺中酒一口飲盡,正要發(fā)聲,卻被她一把扯住,懇求道:“好歹聽他說完!”
“你跟或者不跟,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里,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里,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蕭鐵律捏碎一個核桃,咬牙道:“該殺!”
聶瑤風神思恍惚,眼中隱有淚光閃爍。
“說完了?”
大日當空,宋清影佇立墻頭,美艷絕倫。
江小魚有些恍惚,擦拭口水后輕輕點頭。
“咻!”
……
“大哥,鐵籠子準備好了?”
江小魚渾身被棉紗捆綁,活脫就是一具木乃伊,就連說話都帶著顫音。
“你要捉狗?”
“咳咳,你看我這樣子,還能辦到嗎?”
“那要籠子作甚?”
“山人自有妙計!”
江正和聲勸道:“要不,讓幾個人跟著,到時跑得也快些!”
江小魚堅決搖頭,“這是我一個人的戰(zhàn)爭!”
高墻之上,宋清影已經不再喝梨花白,而是換成了江家那種叫二鍋頭的燒酒,父親閉關,小弟禁足,倒要看看這家伙能搞出什么名堂。
墻頭上還有二人,蕭鐵律身前擺了筆墨,一臉不悅,聶瑤風雙掌合十,遙望遠方,滿是期盼。
宋清影眉頭一挑,艷若桃李,“閑人閑語,聽過就好,難道還要記錄?”
蕭鐵律恨恨道:“是爺爺親自吩咐,不能違背,等此事一了定找他算賬!”
街巷處有人拄著雙拐,徐徐走來。
宋清影冷聲道:“你不用枉費心機,我已立志奉道,心如堅鐵!”
江小魚走到近前,幽幽回道:“我亦只有一生,卻絕不能贈與我不愛之人!”
聶瑤風心頭一緊,這就開始了?
蕭鐵律手執(zhí)狼毫,記下這句,心道,這家伙該死!
宋清影冷笑一聲,“天下絕色何其多矣,你如今貴為白魚幫血斗團排幫三家長老,何愁沒有紅顏知己?”
江小魚咳了幾聲,道:“我喜歡你,像你的眉眼不行,像你的脾氣不行,不是你也不行!”
“一場鬧劇讓我宋家顏面盡失,全家更是成為千夫所指,這都是拜你所賜!”
江小魚嘆息一聲,注視宋清影片刻,“如果全世界都對你惡語相向,我便用一世情話來還?!?p> 這些詞句均出自名家之口,是江小魚苦思冥想一夜才堪堪湊齊。
天羽朝民風開化,也不過男女同學而已,哪見過如此熾熱的表白。
蕭鐵律柔夷一抖,碧云宣頓時染墨,她恨恨將筆甩出,卻驀地心思微動,狼毫懸停半空,靜止不動……
聶瑤風更是雙眼迷離,神思恍惚,許久才如溺水人兒般,撫著心口喘息不停。
宋清影再飲,“人生何止一段風景,你十三歲即入玄罡,日后自有大好前途,何苦在兒女之事上損耗精力?”
“我看過春風十里,見過夏至未至,試過秋光瀲滟,愛過冬日暖陽,卻全都不如你沖我展顏一笑……”
聶瑤風片刻失神,見好友默然不語,忍不住問道:“清影,你臉紅了?”
“哪有,如此烈酒,能不上臉?”
聶瑤風再想仔細打量,宋清影卻背過臉去,不由得輕聲嘟囔,“喝酒哪有紅耳根子的?”
于是宋清影一張俏臉愈發(fā)紅艷欲滴,只好再灌一口。
蕭鐵律更是掐住手心穩(wěn)定心神,暗道,靡靡之音果然對修行有損。
“我已當眾發(fā)誓以身奉道,任你口若懸河,能讓江河倒流,我一樣矢志不渝!”
江小魚近前兩步,指著心口說道:“可我還是相信,星星會說話,石頭會開花,穿過夏花和冬雪,你終會到達!”
宋清影一口喝干壺中烈酒,眼睛微瞇,笑道:“我的酒盡,你的話完了嗎?”
“還沒有……”
“咻!”
……
他娘的,這丫頭軟硬不吃啊,這可如何是好?
端坐鐵籠之中,任憑獒犬狂吠,江小魚心如止水。
“江小魚,以為鉆進籠子我就奈何不了你?”
宋清影踱步走近,目光如刀。
其余二女也緊隨其后,蕭鐵律眉頭緊蹙,神情不善,聶瑤風一襲紫衣,眉目如畫,一瞬不瞬盯著江小魚。
江小魚擦擦口水,盯著宋清影說道:“我的命本就是你的,想要,拿走!”
“我宋家替江陵主持丹房,煉丹之余倒也豢養(yǎng)不少珍禽異獸,你這鐵籠能擋得住獒犬,可能擋得住蛇蟒?”
江小魚嚇得一激靈,“你真要謀殺親夫?”
宋清影冷笑著吩咐奴仆,“把五步蝮和竹葉青各取一筐,當街放生!”
“勒意,老康,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