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胸膛起伏的異常急促,扶著墻的手格外用力,緩緩的站起來,僵硬的身軀不敢轉(zhuǎn)身。
他清楚的知道。
不過一如既往的一場夢罷了。
這漫長的歲月太過難捱了。
孤寂、痛苦、悔恨……
每時(shí)每刻,度日如年。
“孟祁,你在害怕什么?”
耳邊再次傳來的聲音像是魔咒般,讓那悲傷孤絕的背影不可控的顫了顫,連心臟都狂跳不止的痙攣起來,衣袖下的雙手死死的握緊,松開,再握緊,松開……
良久他才緩緩的轉(zhuǎn)身。
當(dāng)那張容顏嬌媚的臉闖入孟祁眼底時(shí),頓時(shí)如遭雷擊般,心神聚散。
那一刻,孟祁連呼吸都忘了。
他就靜靜的看著她,周圍的人與物,仿若都被他徹底的隔絕了。
極致貪婪的死死的看著她。
蠱惑他的心神,已是神魂游離。
“淺…意……”
短短兩個(gè)字,像是在他薄唇間輾轉(zhuǎn)千萬次,熟稔又陌生,徐徐的在昏暗中散開。
積蓄、壓抑已久的所有感情仿佛立刻復(fù)蘇了一般,猛烈的向孟祁席卷而來。
暗淡的眼睛瞬間凝聚起希望之光。
他灼熱的目光都不敢眨一下,甚至連渾厚的呼吸都在極力克制。
生怕眼前的人又只是夢中那絲絲縷縷的仙霧,轉(zhuǎn)瞬間又成了一場鏡花水月。
“淺…意…你…回來了……”
稀松平常的話語,好像只是久歸的愛人。
“呵呵……”
嘲諷之意溢于言表,而她眼里毫不掩飾的鄙視與痛恨,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孟祁像是被狠狠的刺到了般,立馬局促的低頭,看了看散亂的華發(fā),窘迫的理了理,又用稍稍干凈的衣袖擦了擦臉。
眼前的孟祁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那般風(fēng)華絕代、桀驁狂野,渾身自帶一身傲骨。
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傷痕。
凄厲而又悲涼。
高大軒昂的身姿此刻顯得有些佝僂,狼狽不堪。
緊緊揪著衣角的手顯得他一時(shí)間的不知所措,一臉驚慌失措看著她。
可他的眼神卻依舊灼熱的燙人,深情更專注。
“淺意,我…我只是…昨日沒有辦法梳洗,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我之前答應(yīng)你的,要日日梳洗干凈的,昨日竟沒有兌現(xiàn),我錯(cuò)了,定不會有下次了,日后,我一定洗的干干凈凈……”
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想走向她,離她近點(diǎn),近點(diǎn),再近點(diǎn)……
可是剛邁出幾步,便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他立馬站起來,想再次沖過來,可鎖在身上粗重的鐵鏈讓他移不了半分。
那一瞬間,他像個(gè)失去理智的瘋子般,驟然間爆發(fā)出一股煞氣,整個(gè)人如噬血的猛獸,只想撲向他心愛的“獵物”。
渾然不覺身上的傷痛,重重的跌倒在地,那雙血紅的鳳眸依舊死死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雙手支撐在地,踉踉蹌蹌的再爬起來,而后猛地沖過來,又摔回在地。
爬起,跌倒,再爬起,再次摔倒在地,如此反復(fù)。
縱使傷痕累累也永遠(yuǎn)不及心尖的柔情。
從頭到尾,沒有痛悶聲,只有溫柔又執(zhí)著嘶啞聲,“淺意,淺意……”
當(dāng)孟祁再一次搖搖晃晃的起身時(shí),女子開口,“孟祁,你可知我是誰?”
“淺意,我的淺意,你來接我了,你是不是原諒我了,你……還是愛我的,對嗎?”
“閉嘴,你根本沒有資格?!?p> 被怒斥的孟祁立馬乖乖閉上了嘴,可憐兮兮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他這一生,精于算計(jì),殺伐果決,殘忍無比。
可面對顧淺意時(shí),卻卑躬屈膝,將“阿諛奉承”運(yùn)轉(zhuǎn)的及其熟稔。
只要是她,只要她愿意愛他。
他總是下意識的將自己的驕傲、尊嚴(yán)毀的七零八落,甚至心甘情愿任由顧淺意踩踏。
卑微到了極點(diǎn)。
那雙極為好看的丹鳳眼有期盼,委屈,思戀,揉雜了太多太多的情感。
最終也只是輕聲輕語的道,“我聽淺意的,保證乖乖的……”
他的語氣充滿了懇求,他害怕,怕她生氣,再次離開自己。
“孟祁,你以為裝傻我就會放過你!呵呵,做夢,今日來就是為了取你狗命,你!早就該死了!”
孟祁那雙狹長鳳眸此時(shí)格外的澄澈明亮,只是一味地點(diǎn)頭,心甘情愿到,哪怕是下一刻,她手里的劍刺進(jìn)他的心臟也是幸福的。
“淺意說的都對,淺意,只要你還愛我,回到我的身邊,不管你是否原諒我,死,又何以為懼!我這一生只怕失去你罷了,可是我卻還是弄丟了你,淺意,你不知道我有多痛,多悔,日日夜夜瘋狂的思戀,懺悔,折磨著我,我何嘗不是生活在地獄。只是我悔悟的太遲了,我這一生最想要的只有你,也唯有你,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保證,我保證絕不會再有別的女子,一生都只會有你一人……”
他有多愛她,這份悔恨、痛苦就來的有多深。
“別再癡心妄想了,這一生,我只愛云崢一人,你!對我而言,從來都是不值一提的陌生人,而如今更是仇人,血海深仇。”
她的話猶如利劍,直插孟祁胸口,狠狠的扎得心臟血肉模糊,絞痛的他直接跪倒在地,連修長的手指都痛的在發(fā)顫。
整個(gè)人如瘋子般再一次陷入了自我折磨中,“不,不,不是的,我們怎會是陌生人,我們明明那么相愛啊,淺意,你忘了嗎?你說過的,這一生都只會愛我一人啊,淺意,你能不能疼疼我,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知道錯(cuò)了,我早就后悔了,可是不管如何,我從未想過放棄你啊……淺意,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什么不都要了,我只要你,我們離開這里,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苦苦的哀求,只管換來她的一聲譏笑,“我深愛的只有云崢?!?p> 身上的痛也抵不過她這一句來的更殘忍,那是從心底鉆出來的疼,噬人心扉。
孟祁臉色猛然一僵,脖子上的青筋因憤怒而顯得更加凸顯,赤紅著鳳眸像是要破裂般,死死的看著她,陰毒且狠厲。
那張狂傲的俊顏此刻恐怖而猙獰,嘶吼道,“你不是淺意,你不是她,你是誰?為何要扮作她的模樣,為何要騙我,哈哈……假的,一定是假的,我的淺意怎么會不要我,她是愛我啊?!?p> “我確實(shí)不是,因?yàn)轭櫆\意,她是我的娘親!而我是她和爹爹愛的結(jié)晶,所以我怎會是她呢?”
“你該死!你該死!”
昏暗的光線下,那張狂野的俊顏陰毒的格外殘暴。
此刻他再次像發(fā)了瘋的野獸,滿腔怒火、嫉妒都化成兇狠的力道,猛烈抽動著鐵鏈想要沖到云喬面前,異常狠厲毒辣。
瘋狂的嘶吼著,“她怎么能有別人的子嗣,她是我一個(gè)人的,只能是我的,碰她的人都該死!該死!最該萬死!”
“至始至終沒有人能逼得了她,除非她愿意,娘親她愛的是爹爹,她早就忘了你了,你在她心里……”
云喬走向前一步,冷冷道,“一文不值?!?p> 聞言,他下意識的抱著頭,將自己緊緊的縮在一起,不想再聽到殘忍的話語。
委屈的喃喃自語,“不!不!她說過的,她只愛我的,她還說會為我生很多孩子,她說過的會……”
而后想到什么,孟祁猛然抬頭,蒼白的唇突然勾起冷冷的弧度,那靡麗的笑容癲狂而又凄涼,令人毛孔悚然。
“淺意已經(jīng)有了我的子嗣,只屬于我和她的,我們的血肉與靈魂早就容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可是他卻中圈套,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彌天大錯(cuò),再一次徹底的失去了她……
流連往事猛地襲上心頭,那個(gè)血色的夜晚。
明明他的雙手已經(jīng)染透了鮮血,可當(dāng)他沖進(jìn)淺院,看見端出來的那一盆一盆血水。
才恍然發(fā)現(xiàn),原來血色竟也能如此的刺目,刺的他整個(gè)人絕望而又恐懼。
他瘋了般沖進(jìn)房間,滿目盡是粘稠的鮮紅。
他猛地?fù)湓陬櫆\意的身上,看著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顧淺意,深深地吻了上去,哽咽道,“淺意,淺意,乖,不要睡,求你,別睡了,看看我,我不要孩子了,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有你,孩子不過是留下你的借口,現(xiàn)在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你別丟下我,淺意,我的淺意,我求求你了,不要離開我,你不能對我這么殘忍,你怎么可以拋下我,我求你不要再丟下我一個(gè)人,不要……”
那一聲聲顫抖的哀求,纏綿更悲愴。
他滾燙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顧淺意愈加冰冷的臉龐。
而她艱難的睜開雙眼,抽盡最后一絲力氣,努力的對著不斷發(fā)顫的男人微微的笑著。
寂靜無聲的淺院。
驟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凄厲絕慘,聲聲腐心蝕骨。
奈何良辰美景太短太短了,他還沒有來得及實(shí)現(xiàn)對她的所有承諾,一場幽夢就醒了。
一股呼嘯的憤怒驟然從心底爆發(fā),云喬不敢置信的連連后退。
尖聲怒斥,“你閉嘴,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五年前,娘親她…她不是早就……你騙我……這不是真的,不是……”
末秋葵
得承認(rèn)寫虐文好難! 會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