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闕城,本是風景絕美的地方。卻總會有一天,因為欲望,因為戰(zhàn)爭,大地千瘡百孔,百姓生靈涂炭。
城門外,狂風呼嘯,黑云壓城。
“上古戰(zhàn)神,靈渡祭師,國寵大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啊,我的世界里,好久好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鬼火”道,“麒麟之力,原來是寄生在靈渡長老的身上啊!不算埋沒!不算埋沒!”
拉黎沒有說話,但噬魂錐沒有出手。因為拉黎正在用靈力做結界,試圖將南闕城的百姓保護起來,麒麟之力的藍白光一絲絲向南闕城門的方向匯聚。
“自己的人都可以說犧牲就犧牲,看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就讓我來解決了你。”風將軍的“風沙盡”閃著“戰(zhàn)神之光”,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風將軍攬住身邊的琥珀,一躍到了南闕城門之上。
風將軍一手摸著琥珀的臉,剛想說什么,琥珀抓住了他的手道,“不要跟我說什么生離死別的話,我是人,不是神,和你們都不一樣,我只有有限的生命,我會等你回來,只等這輩子。”
風將軍愣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無論是誰指使你的,都沒有關系,無論你前世是誰,也都沒有關系。只要我這次能活著,我就把它給你。”
琥珀聽了風將軍的話,眼神里有萬分震驚,原來他知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他身邊的目的,只是強忍著骨子里的警惕、直白與狂妄,從不說破。琥珀是真的感動了,她從沒想過身為驕傲的上古戰(zhàn)神,他的感情竟如此溫柔與深刻。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突然抱住了她,她決定,不管她是誰的眼淚也好,誰的附庸也罷,她決定真正為自己活一次,就像最初對身世一無所知時和同樣平凡的風先生的感情一樣。
“大敵當前,不要再兒女情長了!”十九一向不合時宜,她對琥珀,也有一種微妙的嫉妒。她覺得更不舒服的是,琥珀把自己當成了他們中唯一的凡人柔弱女子,總像是在不刻意地示弱博取憐愛,卻不知道十九雖然算不得柔弱,但其實她也是一個凡人女子。她覺得自己無比英勇,身為一個凡人,是有怎樣的勇氣才沒有跑到南闕城里避難,而是跟著幾個認識沒多久的人一起面對這無妄的災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么,為了天下蒼生么?為了天下蒼生才甘愿以卵擊石?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不是唯一的解釋。
“真是感人啊,哈哈,你們這些年輕人……”“鬼火”的聲音陰森可怖,連笑聲都仿佛來自幽暗的地獄。
“等我?!憋L先生跳下了城樓,和拉黎并肩站在了一起,拉黎的麒麟之力匯聚的閃著靈光的結界將南闕城和他們隔了開來?!肮砘稹被没闪艘粋€人形的“火影”,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灼灼而燃。
無邪的蛇尾已經(jīng)橫掃了過去,卻像是抽到一團空氣一樣徑直穿了過去,蛇尾掃過“火影”的位置像流水的漣漪,波紋發(fā)散開后立刻又恢復了原狀,“火影”不曾損傷分毫。
拉黎的“噬魂錐”也已經(jīng)出手,閃著藍白光芒的神器裹挾著空氣向“火影”刺去?!笆苫赍F”刺入了“火影”的胸口,光芒萬丈的神器卻像是被吸入了無底深淵,連帶拉黎的身體都仿佛要被吸入其中。無邪見狀,及時用尾巴將拉黎捆住拉了回來,“噬魂錐”穿過“火影”后失去了所有光芒墜落在地,竟如冰塊般塊塊碎裂。
風先生的“風沙盡”已經(jīng)遁入胸口,他已化身身披金甲所向無敵的戰(zhàn)神,一把無形的大刀握在手中,對著“火影”劈頭斬下,“火影”登時分成了兩半,隨即變成了兩個“火影”。
兩個“火影”都在笑,“自不量力。本來想等你們找到幽冥書再殺了你們,既然雪汀暴露了,看來要提前了!罷了罷了,看我吸取了你們的力量之后,能不能化成肉身,自己去找那幽冥書!”“火影”說著,已然出手,化作了兩把鋒利的如燃燒著的火劍向著風將軍和拉黎飛去。
劍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對兩人窮追不舍,仿佛都有著萬惡的靈魂,風先生和拉黎都疲于招架,自顧不暇。無邪幫著拉黎對付“火劍”,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根本不是那東西的對手。
拉黎眼見實力懸殊,突然本能地祭出了靈渡祭師的最強武器“往生劫”,在被稱為“千軍萬馬殺日月,生鬼死靈往生劫”的結界同時困住兩把“火劍”的一剎那,他才知道自己是恢復了祭師的身份。
“往生劫”的力量十分強大,兩把“火劍”被困在結界里,周圍游走著無數(shù)的精氣。劍在抖,人在抖,空氣在抖,天地仿佛都在顫抖。無邪和風將軍穩(wěn)著身形,望著拉黎的攻勢,不敢輕舉妄動。
“火劍”又化成了一團鬼火,鬼火中現(xiàn)出了一張年輕的若隱若現(xiàn)的臉。那張臉看起來并不可怖,相反還有幾分尊貴的氣度。“鬼火”笑道,“能和我神機做對手的人,可真是不多。你靈渡算得上一個,不錯!很不錯!”
那張臉忽又消失,“鬼火”化作了一根巨大的熊熊燃燒的火柱。那個聲音道,“萬物有界,萬術有極,萬變有窮。我倒要看看你靈渡一族的術法功力,是不是無極無盡,讓我來看看你能撐多久!”
火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天空的方向生長,不停沖撞著拉黎的“往生劫”?!巴佟崩锏那к娙f馬,生鬼死靈仿佛也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發(fā)出撕裂般的叫聲。拉黎做出結界的雙手已經(jīng)從指縫中流出血來。無邪心痛至極,只得從拉黎的背后扶住他,不斷傳輸著自己的半神的靈力給他。風先生見狀,也站在了他們身后,用“風沙盡”的“戰(zhàn)神之力”為他們護法。
拉黎支撐結界的手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子,火柱每沖撞一次,他都會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鮮血把他的白衣染紅了一片,他的鼻子和耳朵里,也開始流出血來,但他依然站著,堅持著,倔強得像一頭瀕死的獸。
“不錯!不愧是靈渡一族的精魂!可惜不是為我所用!”“鬼火”的臉浮現(xiàn)在已長入半空的火柱之上,他現(xiàn)出一個略感遺憾的笑,“可惜,浪費了!”話音未落,“火柱”陡然炸裂成一團沖天的煙火,將靈渡的“往生劫”結界化為漫天的星火。靈渡再也支撐不住,仿佛吐出了最后一口血,直直倒在了身后無邪的懷里,艱難得喘著,仿佛就剩最后幾口氣。
無邪眼睛里已經(jīng)快噴出了火,剛要起身向“鬼火”沖去,就給懷里的拉黎拼命拉住了,“你……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我……我死了沒關系,還會……還會有新的靈渡降生。你們……”拉黎艱難擠出一個笑,“你們拼命的話,死了就是,就是死了……”
“你說什么呢!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二十而卒的祭師了!你死了,也就真的死了!”一旁的十九見到此時情景,已經(jīng)禁不住流出了眼淚。他想起了那時在半月澗里的拉黎,那么善良美好,而此時的他就像一個虛弱的美夢,仿佛即將破滅。
風先生此刻已經(jīng)沖著“鬼火”沖了過去,他整個人仿佛一把帶火的利劍沖著那團邪惡的的東西撲了過去,但下一刻也被“鬼火”擊中,倒在地上噴血不止,被十九勉強扶了起來。十九是真的害怕了,她哭道,“不要打了,真的,不要再打了,沒有用的!”
無邪幾乎要原地彈起,一雙手仍舊被懷里拉黎帶血的手死死抓住,拉黎只道,“別去,別去了……”
拉黎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他的眼睛幾乎要閉了起來。直到他聽見了一個既熟悉又不熟悉的聲音,看到了那只既熟悉又不熟悉的烏齒尖耳。
那個聲音喚他,“拉黎?!奔舛赃呎局?,是一個熠熠閃光的靈,一個渾身幾乎透明的,像是沒有肉體的虛幻縹緲的“靈”。拉黎感覺這聲音比記憶中的聲音要柔和得多,他自然也記得這只黑貓,時時刻刻對他齜牙咧嘴的黑貓。這個“靈”是“蒼夏”,那個又老又丑又偏執(zhí)又狠毒又堅強的蒼夏!
“拉黎,你不能死!你也不會死!”蒼夏仿若天神降臨,渾身發(fā)出奇妙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