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貴進(jìn)來的時候同往常一樣,看著跪在地上的林疏錦并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有瞧見她高高腫起的臉頰時,眼里才略微露出了點錯愕。
順貴是皇上身邊的人,雖然是個奴才,但卻代表著皇上。
什么大場面都見過得順貴收起了自己眼底的那些驚愕,恭順的給人行了禮。
見著順貴進(jìn)來,穎妃把方才沒有說完的話也咽了回去,看了眼皇后,又瞧了瞧林疏錦,沒說什么就坐了回去。
皇后臉色異常的難看,或者說自順貴進(jìn)來之后她臉色就青一陣紅一陣的。
她明白了剛剛順貴看她的眼神意味著什么,那是惋惜和無奈。
她若是看不出來什么就白在這個位置坐了這么多年!
“公公此時前來,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佩蘭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以示安撫,給了皇后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后才上前幾步問順貴。
順貴弓著腰微微一笑,朝著皇后推了推手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才奉皇上之命宣瑾嬪娘娘去養(yǎng)心殿伴駕?!?p> 他這話一出還有什么不清楚明白的呢?
林疏錦眼睛往上一瞟,毫不意外的看見了皇后驟然攥緊的拳頭和強(qiáng)顏歡笑的臉龐。
見皇后一直沒有表態(tài),順貴也不著急,等了片刻之后才不疾不徐的接著說話:“奴才不知皇后娘娘在訓(xùn)話,冒然前來還請皇后娘娘恕罪,只是皇上那里還等著瑾嬪娘娘,不知……”
順貴的話像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看見皇后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瞬間彎了腰。
不等順貴在開口,皇后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然后揉了揉額頭,似乎是累極了的樣子,“公公嚴(yán)重了,既是皇上找人,公公就帶著瑾嬪去養(yǎng)心殿吧,可別讓皇上久等了。”
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對她身邊的佩蘭說:“去把本宮的冰肌膏拿出來,賜給瑾嬪?!?p> 跟著順貴一瘸一拐的出翊坤宮的時候,林疏錦的膝蓋差點沒保住。
直到坐上轎攆才緩過來,順貴話不多,但林疏錦看著他無名火就蹭蹭蹭往上漲。
“順貴公公,皇上日理萬機(jī),這時候?qū)け緦m去養(yǎng)心殿不知所為何事?”
可不就日理萬機(jī)嗎!連出來辟個謠都沒時間,害她差點沒出得來翊坤宮。
順貴何其精明,怎會聽不出瑾嬪這話里的意思。
但面上卻不顯,依舊頂著他那一張萬年不變的笑臉:“奴才只是個傳話的,怎會知曉皇上的意思?!?p> 他也不替皇上辯解,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他心中有把尺子,瑾嬪值不值得他伸手還有待觀望。
聽到順貴說了跟沒說一樣的話,林疏錦并不意外,能做到總管大太監(jiān)的位置,他必定是謹(jǐn)小慎微的。
什么人說什么話,接觸多深,透露多少,都是有自己考量的,她也不想這時候上趕著巴結(jié)他,人家不一定瞧得上。
就她現(xiàn)在這不尷不尬的存在,是個人都不會想要往她身邊湊,也就只有枳實死心眼,至于織秋……
“娘娘,奴婢聽說皇后娘娘宮里的冰肌膏是極好的東西,您要不現(xiàn)在敷上一點?”
枳實里里外外檢查了這沒有半個巴掌大的盒子好幾遍,確定沒什么問題了才開口說。
林疏錦臉頰火辣辣的疼,按理說是該用藥,但她偏不。
“不必,放著吧,皇后娘娘的東西我可消受不起,拿回去供著差不多。”
她知道冰肌膏素有藥到腫消的美名,皇后想要掩飾自己的罪行,那可不行!
這打可不能白挨!
枳實以為自己娘娘老毛病又要翻了,揪著一張小臉很是不贊同,“娘娘,您還是用一點吧。”
林疏錦不語,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豎著耳朵偷聽的順貴,揉著膝蓋慢悠悠的說:“枳實,我這臉上的傷是誰打的?”
枳實不解,“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佩蘭?!?p> “那我這膝蓋可是遭了不白之冤?”
枳實稍微有點意識,“娘娘這傷確實冤枉?!?p> “那今日之事又是因誰而起?是我自己要去翊坤宮找打嗎?”
“是因為皇……自然不是娘娘您的錯?!?p> 說到這里枳實可算是反應(yīng)過來,驚恐的看著自家主子,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順貴,差點沒拿穩(wěn)手里的冰肌膏。
瞧著枳實緊張的小臉,林疏錦覺著頗有些好笑,跟只藏食的小倉鼠一樣。
“既然不是我的錯,我作何要為別人掩飾罪行?!闭f完話鋒一轉(zhuǎn),扭頭問順貴:“公公覺著本宮說得可在理兒?”
突然被點名的順貴很快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回了她一個恭敬的微笑,“娘娘所言極是?!?p> 所以說這皇宮里,只有更好,沒有最好,這養(yǎng)心殿,比皇后的翊坤宮又上了一個檔次。
不愧是皇上生活起居得地方,布置處處驚喜,該威武的地方這氣勢絕不含糊,該賞心悅目的地方也可直接媲美御花園,盡管這是炎熱的夏季。
她到的時候正巧碰上幾個大臣從里邊出來,腳步匆匆似乎是有急事。
“娘娘在這稍等片刻,奴才進(jìn)去回稟皇上?!?p> “勞煩公公了?!?p> 順貴一進(jìn)去,枳實扶著她站到了陰涼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觀望了一圈,又幾番欲言又止。
“有什么話就說,別跟這做賊一樣?!?p> 枳實一怔,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侍衛(wèi),壓低聲音說:“娘娘方才怎可當(dāng)著順貴公公的面說那些話,萬一傳到皇上耳朵里……”
“本就是說給皇上聽的,不當(dāng)著順貴的面怎么傳得進(jìn)皇上耳朵里?!?p> 她在這件事里完全是無辜受害者的姿態(tài),她想告訴皇上,以后別這么顧前不顧后,提上褲子就不認(rèn)賬!
“行了,你別擔(dān)心了,你主子我沒那么蠢!”
很顯然她這話沒什么說服力,枳實眼睛鼻子都皺到了一團(tuán),“娘娘,您以前也沒少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p> 林疏錦身子一僵,轉(zhuǎn)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枳實,最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那是以前了?!?p> 你以前那個蠢主子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
兩人沒有再說下去,順貴沒多久就出來了,讓林疏錦進(jìn)去。
“嬪妾見過皇上?!?p> 蹲下去的那一瞬她差點沒穩(wěn)住,咬著牙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笑顏。
沈修鄞抬起頭,瞬間被她的小臉給逗笑了,“膝蓋有傷就別跪著了?!毕胫樫F剛剛的那些話,看著林疏錦還未消腫的臉頰,他心里難得浮現(xiàn)了一絲內(nèi)疚。
“賜座。”
“謝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