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義碼頭,七號倉庫,沙鱷幫總舵所在,也是現(xiàn)今最后一處據(jù)點。
“他們?yōu)槭裁催€不來?!”劉一刀頭纏紗布,右手重重一捶,砸碎紅木制的八仙桌面。
他早已做好決一死戰(zhàn)的準備,斧頭幫卻遲遲不肯露面,只是不斷蠶食沙鱷幫的周邊壇口。
“幫主神拳無敵,他們定是不敢同您正面交鋒?!蓖踬F兀自點頭哈腰地拍馬屁,心里卻已開始盤算出路。
任誰都看得出,沙鱷幫已無東山再起的可能,連青幫那邊都遲遲不來消息,顯是將劉一刀當成棄子。
“幫主,門外有兩位先生求見,說是代表張大帥而來?!币幻母故窒逻M來匯報。
“還不快請?”王貴連忙道。
兩人均著青布長衫,戴圓邊帽,一身書生氣。
“多有怠慢,萬望二位海涵,不知大帥那邊作何指示?”王貴掛上一貫的諂媚笑臉。
“大帥有東西借給你們,現(xiàn)著我等取回?!逼渲幸蝗碎_口,語氣生硬。
“你是說這個?”劉一刀聞言,抬起右手護臂道。
“正是。”
“可我怎么記得,它是我花錢買下來的呢?”
另一人冷笑道:“不錯,用霍東明的人頭,但這份價碼你出不起了?!?p> “那是你們的說法,我不給又怎樣?”劉一刀眼中浮上一絲囂烈神色。
對面兩人相視一笑,像是早已料到似的,忽然齊振雙臂,四根純黑機械臂撐破衣袖彈射而出!
“大帥原話:他敢不給,就弄死他個娘希匹!”
王貴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悄悄背過身,往幫中財庫的方向摸去……
……
深夜,久大碼頭,黃浦江上薄霧繚繞。
此處距公義碼頭約千余米,是斧頭幫和沙鱷幫勢力的真空地帶。
婦人懷抱嬰兒,眼中含淚。
“郭堂主,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
“永世不再回來?!惫l(wèi)替她接道。“快上船吧,別透露你們的身份?!?p> 渡船鳴笛起航,駛離這座光怪陸離的魔幻都市。
婦人抹掉眼淚,抱著孩子坐進艙中,對面是個滿臉深紋的陰沉老嫗。
“才新做寡婦,這便哭干了眼淚?”
“娘,您這算什么話?我不是怕驚到孩子?”
老嫗兀自冷笑:“我丈夫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生了恁好一個兒,結果跟你一起過成了叛徒,哼!你好有本事喲!”
婦人剛擦干凈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來。
“娘,我知道您沒了亮子心里難過,可您也不能……拿這話剜我的心??!”
“我早勸亮子別再賭錢,連您也來說打了他不止一次,可他就是不聽,我一個婦人家有什么法子?”
“你要是爭點氣,給他生個帶把兒的,他能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蒙住心眼?”
“好!千般不是,都怪我沒生兒子!”婦人再也支撐不住,失聲痛哭,又怕吵到孩子,只好抱頭嗚咽起來。
老婆子一語不發(fā),蹣跚踱出艙外。
良久,快要昏昏睡去的婦人聽到外面?zhèn)鱽硪宦暥冢?p> “翠兒,帶著孩子,回娘家找個好人嫁了吧?!?p> 她迷迷糊糊答應了兩句,突然被一記“撲通”的落水聲驚醒。
……
渡船駛入江心濃霧間不見蹤影。
郭衛(wèi)淡淡道:“你還打算跟我多久?”
歐遠緩緩自陰影中走出,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誰派你來的?”
他搖搖頭:“沒人派我,我也沒看到什么,只是想來江邊賞月罷了。”
郭衛(wèi)抬頭看看漫天濃霧,忽然百年難得一遇的笑了起來。
“小子,你撒謊的本事可真不怎么樣。”
說罷便大踏步頭也不回地離開渡口。
片刻后,東南方向忽有聲響傳來,歐遠心頭一跳,飛身施展跑酷技能朝南奔去。
全息地圖上,公義碼頭處的紅點開始移動了!
……
王貴身穿長衫圓帽,拎著大皮箱子急匆匆穿街過巷。
他偷跑出來,自然不敢從公義碼頭走,只能向北找個中立碼頭,坐船連夜離開上海。
越過這條巷子,前方就是碼頭渡口,那里恰有一艘大船起錨待發(fā)。
他加緊步伐,心中得意萬分,馬上就能帶著錢財去外面的世界瀟灑,再不必點頭哈腰伺候那些大爺們了。
今晚過后,老子就是大爺!
突然王貴腳下一滯,后衣領子直往上竄涼氣。
“大……大爺,要什么您拿去,請饒小的一命。”他高舉雙手,皮箱掉落腳邊。
身后響起一聲輕笑,他硬著頭皮回頭張望,發(fā)現(xiàn)不過是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
“你……是大帥的人?”
見那人搖頭,王貴惡向膽邊生,右手悄悄伸后腰上去拔槍。
霎時間眼前黑影閃動,年輕人飛起右腳踹他臉上,一把奪下還沒摸到手的勃朗寧。
“M1911,名槍啊?!睔W遠把玩片刻,忽而對準地上的王貴。
“別別!大俠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除了我這條不值錢的爛命,您喜歡什么全拿去!”
歐遠發(fā)覺這人挺有意思,便拿槍口頂住他腦門兒。
“我問什么,你答什么,答得不好我就賞你一顆花生米兒,你意下如何?”
王貴雙眼緊閉,嘴上兩撇八字胡不住打顫:“全……全憑大爺說的辦……”
“叫什么?”
“王貴。”
“在哪上班?”
“沙鱷幫,當會計,也叫狗頭軍師?!?p> 歐遠默默點頭,這跟鷹眼看到的信息大差不差。
“沙鱷幫那邊什么情況?”
“張……張哮林派了倆人來弄劉一刀,三人交戰(zhàn),生死不明。”
“兩個人?你確定?”歐遠把槍口用力頂了頂。
“千……千真萬確!那倆每個手上都有一對狠家伙,加起來就是四個,四個打一個,劉一刀肯定不是對手啊!”
他雖然嚇得語無倫次,歐遠倒能聽出具體什么意思。
“照這么說,劉一刀活不過今晚咯?”
“我覺得懸,”王貴眨巴眨巴眼,“但您要是不確定,我倒有一個主意……”
“哦?說來聽聽?!?p> “他在法租界有個老相好,我知道那小妞住哪,劉一刀如不死,一準往那兒跑!”
“你蠻機靈的嘛,像你這種人應該在上海灘吃得很開才對,干嘛要走呢?”
“嘿嘿,我志向小,攢點兒錢夠娶個老婆就得。”王貴笑得愈發(fā)諂媚。
歐遠拿槍口抬抬他的下巴:“去把箱子打開?!?p> “嗬!”皮箱洞開,歐遠也忍不住倒吸口涼氣,里面擠滿一碼又一碼銀光燦燦的銀圓現(xiàn)大洋,少說也得2000塊。
此外還有幾沓面額大小不一的紙鈔,總價約在6000元之巨!
“這么多錢,你想娶誰當老婆?胡蝶還是阮苓玉???”
他從夾層中抽出一卷裹在牛皮紙里的字帖,赫然便是宋徽宗趙佶的《草書千字文》。
夾層深處,還藏著四塊拳頭大小的火紅晶石——地獄魔晶!
果然潛修苦練不如趁火打劫,網(wǎng)文里都不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