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石在橋頭出現(xiàn)的時候，就夸張地揮舞了雙手。
薛睿對單娟道：“你應(yīng)該督促你們家岳總平常多參與體育鍛煉，不能只鍛煉大腦?？此菂f(xié)調(diào)性，等會我來給他示范一下該如何揮手?！?p> 單娟笑道：“我也常說他的，只是他不愛運動。這是個無法解決的問題。不過，你就不用示范了，我倒怕你把他帶得花枝招展。”
薛睿見岳石漸漸走近，迎過去低聲問道：“你把王喬招來，是什么意思？”
岳石喘著粗氣道：“虧得你還是做分析研究的。我和王喬又沒什么交道，找她辦事，不出賣你，怎么能行？你聽我說，我且用力夸你來著，天花亂墜的那種。我只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大戶，在?？谄谪浗缍急簧窕?。
“不過，我說了你帶了我老婆和你的女友，應(yīng)邀去了公司的南京營業(yè)部。并沒有讓她也去營業(yè)部。
“我哪里想到她說她在我們公司營業(yè)部開了股指期貨賬戶，正有事要去那邊呢。
“不過，我想你在期貨市場里，一秒鐘幾十萬上下的經(jīng)歷都多了去了，何至于在意這類小場面。
“我深知你‘每臨大事有靜氣’。倒也相信你不至露怯。這不，都跑到長江大橋上閑庭信步，看水天一色，何其悠哉?！?p> 兩人說著走著，靠近單娟和金璠的時候，就不再說話。
單娟道：“你們倆，就這么一小截路，也要螺絲殼里做道場——在鬼鬼祟祟商量些什么呢？”
“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毖︻５溃骸澳銈兗以揽偟降资俏幕耍坏綐蛏暇痛蠖伪痴b古詩詞。太矯情了?！?p> 岳石笑道：“我們家單娟知道我只會背‘鵝鵝鵝’，你這么用力夸我，反而露餡了。剛才的路上，只是小薛在傾訴他今天帶隊的艱辛。”
“我沒有背誦詩詞，卻也是感慨萬千。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我坐著大巴，正是從這橋面上走過，趕往五臺山體育場看球?！痹朗溃骸耙磺卸挤路鹗窃谧蛱欤豢上r光舊了。”
薛睿打斷道：“向前看，別動不動就懷舊。你說的那時候，金璠還沒有出生呢，別嚇著她?！?p> “我們這邊是老薛拒絕了美女盛情邀請的大餐。怎么你那邊就沒人留你吃飯嗎？”單娟問岳石道：“那個美女說你在她老公那邊談事呢。”
岳石道：“我原想著跟你們蹭飯呢。誰想到小薛就這么生硬拒絕了人家的美意。不如我來帶你們?nèi)コ孕┖贸缘?，彌補一下吧?！?p> “我們得先離開這座橋，且有一段路得走呢。”薛睿道：“單娟和金璠你們在前面走，我還有些事情要和岳總談。”
單娟笑了：“這時候，深刻反省才是正經(jīng)，再統(tǒng)一口徑也遲了?；氐骄频辏液徒瓠[要分別開審——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腳水?！?p> 薛睿挨近岳石道：“你來之前，我都快氣炸了。你這是惹了多大的事啊。聽聽你們家單娟剛才說了些什么？你挖個坑，把自己也埋進去了吧？”
岳石笑道：“你要是真有脾氣，倒能令我刮目相看。你不是缺乏‘愛憎分明’嗎？又到哪里去找脾氣？
“至于男人和女人之間，也是食物鏈關(guān)系。不要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搞定金璠這方面，你的智商足夠。當然，真誠最重要，哪怕是演出來的。
“我面對單娟，也許比你面對金璠要復(fù)雜得多。但‘火中取栗’的刺激和快感，也是我所欲也。
“我是告訴了王喬你的動向，但去營業(yè)部這種事，肯定不是因為我的攛掇。
“她說她在營業(yè)部開了股指期貨的戶，這就有些詭異。
“她人生美滿，什么都不缺，要賭期貨做什么？她老公比你看著還年輕呢，又趁錢，她何至于還要對從前念念不忘？不會的?！?p> “我聽丁薇說過，王喬的老公，股票做得很大，才開了股指期貨的交易賬戶?！毖︻＝饣蟮溃骸氨樯砹_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王喬就不是對從前念念不忘的人，她也沒有賭期貨的必要。這才是構(gòu)成今天這亂像的最詭異之處?！?p> “你啊，就是‘從心’——慫就一個字。本質(zhì)上，你是個爛好人。”岳石道：“她去她的營業(yè)部，南京是人家的地盤。你慌亂什么？
“金璠覺出什么了嗎？記住我的話：一是原則問題，打死也不招供；二是無關(guān)痛癢的毛病，哪怕編兩個出來，主動承認，也必須讓女人感受到你的誠懇。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不說也罷?！毖︻５溃骸拔抑溃簯嵟切枰辛α康?，沒有力量的憤怒一文不值。所以，我懶得憤怒。如果說泛意義的好人，是無能的代名詞，我也只有認了。”
“哈哈，態(tài)度還是蠻好的，足可以彌補能力上的缺陷?！痹朗Φ溃骸巴鯁倘I業(yè)部的目的，或就是奔了股指期貨去了，誰讓你多想了。
“其實，即便是你在王喬面前吃了癟，也是符合能量守恒的。因果循環(huán)，如是而已?！?p> 單娟和金璠已經(jīng)走到了引橋的盡頭，在那里站住了，沖薛睿和岳石招手呢。
“走快點吧。沒看到你家單娟在那邊不停地擺手嗎？”薛睿催促岳石道：“你剛到橋上的時候，擺手的姿勢，與單娟的姿勢如出一轍，分明是同一家演藝公司培訓(xùn)出來的。一樣的幅度一樣的不協(xié)調(diào)。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p> 岳石加快了腳步，這讓他的說話，聽起來就有些費勁：“我要……遵循你的建議，建設(shè)……一個藝術(shù)層面……或者說是精神層面的新世界……”
薛睿安慰道：“慢慢說，不用著急。反正說夢這種事，有一搭沒一搭、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來，也沒什么要緊的，不耽誤事兒?！?p> “小薛……你這種……小知識分子的……刻薄勁兒，要改改?！痹朗溃骸拔业碾娨晞 盗?，已經(jīng)有……眉目了?；睾？谥蟆阋矌臀摇瓕弻彵咀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