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攀說的“一手玉米”,是薛睿他們公司里最早的經(jīng)紀人之一。這個家伙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爆倉,居然屢敗屢戰(zhàn),以至于賬面剩余資金到最后只可以做一手玉米(當時保證金最小的一個品種),他依然不離不棄。
也因此,他的QQ名稱就叫“一手玉米”。
正是這個家伙,居然有一次還靠一手玉米,完成了“起死回生”的奇跡——他用了小半年的時間,硬生生地憑借一手玉米多單,咬住一波玉米大漲的行情,讓賬面資金回到了兩萬。然后,又通過交易其他品種,把賬戶資金做到了近十萬。那段時間,他每在公司遇到薛睿,總愛興奮地說:“活過來了,又活過來了。”
可惜好景不長,他到底沒能跨越十萬的坎,資金就又開始做大幅度的回撤。
現(xiàn)在,這個“一手玉米”兄,依然每天耗在期貨公司的散戶大廳里,且聞雞起舞,認真做著各類功課。盡管現(xiàn)在的期貨市場已不再需要人工畫圖,他卻堅持把一張張大圖貼在散戶大廳的墻上,每天都要畫上一筆。而他的交易依然死水微瀾,不見起色。
薛睿很好奇這些年里,他是如何解決吃穿用度的,這是個謎一般的家伙。
薛睿知道“畫苑”這個香煙,就是“一手玉米”極力推薦給他的。那時候的“畫苑”大概兩元錢一包,好像是云南的煙,口感居然相當不錯。只是,現(xiàn)在這個香煙已經(jīng)見不到了,也不知“一手玉米”該換成什么牌子的香煙了。
現(xiàn)在的“一手玉米”,賬戶里的資金大概還可以做一手豆油,比最落魄的時候,還是好一些。只是他依然不改QQ名稱。
薛睿很希望看到這個家伙,突然會有一天,能把自己的QQ名稱改為“一手銅”。
畢竟,“一手玉米”這個名字,有一種太不好的心理暗示。
薛睿想到了“畫苑”香煙,就看了一眼許攀面前放著的香煙,那是一包軟紅萬寶路,好像不少BJ的朋友都愛抽這種混合型香煙,薛睿到是抽不慣,只覺得還不如“畫苑”好抽。
薛睿記得他剛工作的時候,一個月的工資大概也只有兩百多元。那時候這種軟紅萬寶路的價格就賣到十元,算是很貴的香煙了。
薛睿還記得單位門口的煙店里,會把這種煙拆開來一根根地賣,方便于那個年代沒有多少錢又愛裝逼的年輕人的需要。
好久沒有抽過這種煙了,薛睿伸手從許攀的煙盒里抽出一根香煙來。
許攀正吃著鹽焗雞:“在海南的時候,我一直是抽芙蓉王的。去BJ后,被身邊的一些朋友帶著,也習慣于這類混合型香煙了。只是我還接受不了他們的‘中南?!銦煹目谖?,就開始抽萬寶路了。你看,適應一種香煙,也需要氣味相投。
“男人在贊美一個他欣賞的女人的時候,俗氣的說法可以用‘貌美如花’、‘魔鬼身材’;稍微雅一些,可以說‘氣質(zhì)如蘭’;而我以為,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好的贊美,莫過于一句最簡單的‘干干凈凈’。
“不要誤以為所謂‘干凈’,是可以用水換來的。干凈不完全來自于清潔衛(wèi)生,在我的概念里,更愿意這干凈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品質(zhì)。
“保持清潔衛(wèi)生的良好習慣,是可以讓周圍的人感覺到你的干凈,卻未必能讓和你有肌膚之親的伴侶也有同樣的感受——那些從毛孔里滲透出來的氣息,單純靠水,只能稀釋,卻并不能完全解決。
“你可以認為這個要求有些苛刻,我們姑且不論苛刻與否,但需要明白:相愛的男女,感受到的彼此,是外人無法感同身受的。距離,改變著一切。
“水殿風來暗香滿,不依賴于水的清潔功效,也不靠人類炮制的各種香水。這一切,只是關(guān)上燈之后的差異。一個男人迷戀而不舍的女人,即便是從外邊跑了一圈回來,滿身大汗,那身上的氣息也是能讓他迷戀的。
“因為迷戀,因為不可替代,所以難舍難分。美貌、性感、年輕……有時候在這些‘關(guān)了燈之后的不一樣’面前,甚至不值一提,注定速朽。
“當然,所謂十八,僅僅是更容易讓‘水殿風來暗香滿’變得簡單容易。那是上天給每個女人階段性的福利?!?p> 薛睿聽得有些走神,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出樊澤嬌的身影來。是的,干凈,是樊澤嬌給薛睿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哪怕沒有過肌膚之親,這個印象也頑固地存在于薛睿的記憶里。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
這么想著,薛睿就有些激動,差點沖了許攀道:老兄所言,於我心有戚戚焉。
許攀演講的勁頭還沒有耗盡,因為專注于演講,他并沒有察覺到薛睿那明顯的激動:“好了,說完氣味本身的意義之后,我們還可以把氣味相投,做一番引申:我們和普通人之間的交往,是有著安全距離的。而情侶之間的相處,是突破安全距離的,所以,彼此感受到的,是迥異于他人的感知。
“女人之間的這種關(guān)了燈的差異,不足為外人道也,說了別人也未必能理解。比如,所謂膚若凝脂,并不單純是視覺可以解讀了的,而彼此呼吸的節(jié)奏、心跳的頻率的暗合,也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
“說一個極端一些的狀況:一個和你親近的美人兒,如果睜圓環(huán)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或者,表情極其安詳……那么,對你而言,她的美貌和性感意義何在?
“人性是自私的,這不需要否定。但愛也是有著利他性的,沉浸在愛之中的男人,不單純希望只是自己得到了滿足,還希望從對方的回應里,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給對方帶來的意義,并因此找到自己強烈的存在意義。
“當然,那些人妻們,未必做不到她們的男人們想要的一切,只是,她們或許懶得應付。
“而這些內(nèi)容的感知,都不需要開燈。所以,視覺沖擊,作為第一感覺,雖然強烈,卻未必真實。說一句你們做分析的人不愛聽的一句話:我是頂討厭在各類股評或者期評里看到這么樣的話:接下來,會有一波B浪反彈,反彈結(jié)束后,還有C浪回歸——行情走勢,是不能靠畫面來描述的。關(guān)于市場的未來,視覺感知,也是極其不靠譜的。一如對女人的第一眼。
“男女之間的相處,也必然有著各種不協(xié)調(diào)的地方,而這種不協(xié)調(diào),就如趨勢行情里的各種調(diào)整,如果調(diào)整在你可以認知和掌控的范圍內(nèi),不是壞事,甚至可以成為加碼的條件。”
薛睿大笑道:“我怎么就這么討厭你的這種能夠把任何事情都和期貨扯到一處的做派。這一準是你平常在網(wǎng)絡(luò)上和小姑娘聊天的慣用伎倆。說了那么多,你無非是想說明自己的中年遭遇其實是一種因年齡帶來的合理而必然‘中年劫’。但因為結(jié)尾處對期評詬病的狗尾續(xù)貂,反而讓你所有論據(jù)指向的結(jié)論,恰恰就是‘以博弈為基礎(chǔ)的金融行業(yè)沒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