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匚读嗽谌ト齺喌拇蟀蜕虾脱嘌嘀g秘密滋味的那一刻,燕燕正坐在樓上隋老板工作室里,望著窗外發(fā)呆。
馬路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快步行走著,但這并不是屬于海南的節(jié)奏。
海南的節(jié)奏是閑適舒緩的,常態(tài)下海南這邊人們的行走,是腳掌整個著地,然后,拖著步子行走。這時候行人的健步如飛,僅僅是因為中午的太陽曬得正毒。
燕燕的腦子里此刻正有一個快步行走的薛睿。
從三亞回來后,薛睿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有幾次燕燕從大戶室的玻璃門看到薛睿離開辦公室朝外邊走去,就趕緊走出來希望可以和他碰個面。
而那一刻的薛睿,卻總是裝糊涂一般邁開步子快步行走。
男人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種動物?。吭诖蟀蛙嚿蠋资昼娨豢滩煌5匚站o了人家的腳,原以為一段再也無法抑制的情感就要爆發(fā),沒想到離開大巴車的薛睿,就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現(xiàn)過。
好像畫面還定格在手握接力棒蹲在起跑線上的那一幕,燕燕分明是還沒有聽見那一聲:“各就各位,預備……”
怎么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自從隋老板在樓上開了工作室,“德國妞”每天都要拉著燕燕去樓上看盤。
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兩姐妹每天都膩在薛睿那里了。
就這么由著他薛睿裝傻充愣,讓三亞行的那一幕,就稀里糊涂地被稀釋、淡化……?
“德國妞”有了隋老板工作室這么一個看盤的好去處,開心得不要不要的,全沒有在意到燕燕的失落與不安。
燕燕的那點心思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這個人,就是何春。
何春和燕燕走得很近。
霍老板剛到公司來的時候,何春就闖下大禍,把霍老板剛買的名貴手機給摔碎了屏。
當時的何春又驚又怕,腦袋整個都懵了,全沒了主意,只傻站在那里發(fā)呆。是燕燕幫她解了圍,事后又暖心地安慰了她。
何春因此念著燕燕的好,每天打掃燕燕的大戶室最是用心。
何春做菜做飯是一把好手,沒事的時候,她會精心做好一些餃子包子,拿來給燕燕品嘗。還時常會拿一些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送給燕燕。
燕燕對人情往來的道理也很是清楚,會不時回送何春一些禮物。這樣的來來去去多了,漸漸的,兩個人也就成為聊得來的好朋友。
只是,燕燕與何春的聊得來,與她和“德國妞”的無話不談比較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區(qū)別。
比如,燕燕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和“德國妞”談薛睿,談自己對他的喜歡和認知。并且,也愿意傾聽“德國妞”對此事的一些觀點和分析。
但,燕燕和何春之間的聊天,無論聊的如何開心,都不會提及薛睿。
何春的最高學歷是高中,說她是學渣應該是實事求是的評價。通常情況下,她的成績多是在班里墊底。但也有例外,比如她的生理衛(wèi)生課的成績,排名班級前十。
關(guān)于男女,何春可謂是無師自通——最是擅長從男女的眼睛里發(fā)現(xiàn)狀況,于細節(jié)處洞見曖昧的萌芽。
何春剛來到公司,深知一個清潔工不會一堆大學生里得到太多的關(guān)注。
所以,當她發(fā)現(xiàn)老丁看著她的時候,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睛里居然出現(xiàn)了星點不易察覺的火花。
這還了得?于是,何春簡簡單單回一個普通眼神過去,輕輕松松就讓這星點火花,成為燎原之勢。
當然,關(guān)于輕松拿下這個話題,老丁與何春,有同樣的感受。
燕燕嘴巴再緊,也架不住眼神會出賣了她。
何春有幾次在燕燕的大戶室里撞見薛睿也去那里。
只要霍老板不在,薛睿一進得門來,燕燕整個人仿佛骨頭都輕飄飄的了,說話聲音嗲得來可以滴出蜜來。
還有,燕燕的眼睛,只在薛睿一進來才接通電源,熠熠閃光,顧盼神飛。
燕燕眼睛里的光芒,何春再熟悉不過了,也清楚其中的含義。
這個小丫頭居然喜歡薛睿,何春有些驚訝。在她的眼里,只覺得燕燕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小姑娘的身體,該瘦的地方?jīng)]有一絲絲多余的肉,該豐滿的地方又豐滿到有些夸張的地步,五官精致而嫵媚,齒白而唇紅。
而薛睿,盡管還蠻秀氣,但也不過是一個年輕、秀氣而白凈版的老丁,書生氣太重,不像是會飛黃騰達的樣子。
在何春看來,薛睿當然也是喜歡燕燕的,否則不會每說一句話都要帶著幽默——幽默是男人討好女人的最節(jié)能環(huán)保的秘方,但也因為每句話里都帶著玩笑,就缺乏了必要的正經(jīng)和嚴肅,因此,薛睿對燕燕也只是充滿好感,而缺乏熱烈的愛意。
何春想不明白為什么燕燕這么好的女孩,卻不能打動薛睿的心,就覺得薛睿還是比較裝。也因此在心里替燕燕感到不值。
盡管內(nèi)心有些討厭薛睿的裝,但燕燕喜歡薛睿這個事實,還是成為何春頭腦里最重要的信息儲備。
燕燕的悶悶不樂,粗心的“德國妞”沒有及時察覺,何春卻是一眼看破。
何春最不愿見到燕燕的委屈和不快樂,但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去幫燕燕擺脫這些煩惱。
何春知道問題不出在“天時”而在“地利”。
天曉得何春的胡思亂想,竟無意間勘破男女之間的部分真相。
薛睿這類的“眼鏡男”,當然并非純潔高尚到可以如柳下惠般的坐懷不亂。他們只是受傳統(tǒng)文化里過高的道德標準的制約,而拼命壓抑了內(nèi)心齷齪與腌臜的念頭,做不來真正的“禽獸”,只能被逼著走上“衣冠禽獸”的泥濘小道。
何春的感知沒有錯:問題不在于“天時”只在“地利”——無論是辦工室還是大戶室,都是薛睿最需要用心去演“一本正經(jīng)”的場所。
士大夫于廟堂之上,必須有足夠的嚴肅認真。只在出入勾欄酒肆之時,方可以放浪形骸。
薛睿并非士大夫,公司亦非廟堂。但其間的正經(jīng)之道,還是有幾分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