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柳晚照在臺下時就發(fā)現(xiàn),每次末無端用紫光攻擊,蓮武臺都有所震動,尤其幾次之后,已有碎屑掉落,認定末無端的靈力對蓮武臺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又見末無端雖然靈力強悍,但攻擊簡單,身手并不如何敏捷,便打定主意一心閃避,引末無端劈碎蓮武臺,最后一劍,不過是切斷蓮武臺最后一絲聯(lián)系。
末無端四仰八叉躺在蓮武臺碎石上,一時半刻也沒神游歸來,沒想明白怎么就下來了,還是柳晚照前去將她扶起,低聲說了句“抱歉,勝之有愧。”
圍觀弟子們可不管怎么贏的,反正慘輸四場,終于掰回一局,呼聲四起。
南宮望更是恨不能沖上前來抱住他師兄狠親幾口,山呼萬歲,但為師兄儀容儀表著想,硬生生忍住了。
末無端對著那堆碎石發(fā)了好久的呆,幾乎要讓人認為她受刺激過深,入迷了。
柳晚照有些擔心,走到末無端身后,“末姑娘千萬別放在心上,在下……”
柳晚照本想說明自己靈力確實不及,不過取巧而已,但話沒說完,末無端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像猴子一樣跳起攀抱在柳晚照身上,
“哇……??!你怎么這么厲害!你太聰明了,我都沒想到!你太棒了!”
柳晚照一陣心慌,忙把纏他身上的末無端扒下來。被扒拉下來的末無端也不生氣,笑靨如花,又拍了拍柳晚照前胸,“我很開心,很不錯,很喜歡你?!比缓筠D(zhuǎn)身高高興興蹦蹦跳跳,哼著小曲回去了,留下鬧了個大紅臉的柳晚照和目瞪口呆的圍觀群眾。
眾人看著被調(diào)戲的柳晚照,也不知是該安慰還是該恭喜,南宮望見他師兄臉一陣白一陣紅,趕緊溜了,深怕惹禍上身,其他人也在尷尬的氛圍里愉愉遁走,只青一笑一掌拍在柳晚照肩上,“走了?!?p> 因為新入門功課繁重而末無端又實在不用人擔心的緣故,金洛水與尤澤都沒去觀戰(zhàn),只杞多玉遠遠去看了,回來講給二人聽。
金洛水幾乎要笑破肚皮,但也肯定,是末無端能做出來的事情。
人人說起這場鬧劇都是哭笑不得,真心郁悶的只有兩人,一個柳晚照,一個是管理財務(wù)的掌執(zhí)。
一個時辰,就折進去五把上品靈劍和一方特制的蓮武臺,這姑奶奶再心血來潮兩次,只怕丹陽派大門也得砸了去,忙派弟子奔末無端住處去請她來,要找她好好說道說道。
最后自己說了什么,掌執(zhí)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反正他從來沒見過自己那勤享堂堆過那么多金銀。
第二日,梧安院、宸霄院、清鳴院、流光院、百草院各收到一千兩黃金,說是賠昨日毀去的靈劍,蓮武臺也動工重建,聽說材料比之前的更名貴結(jié)實。
五院結(jié)結(jié)實實發(fā)了筆財,害關(guān)白院、飛卿院的弟子個個悔恨沒機會上去被轟一次。金洛水一邊替末無端心疼,一邊又是一陣捶地狂笑。
那天比試之后,末無端每日都要去梧安院呆上大半天,不為別的,就去找柳晚照。
柳晚照活像只躲貓的耗子,連飯也不敢出房門去吃了,但課總是要上的,功總是要練的,末無端就像個幽冥鬼影貼在身后,盯得柳晚照心神不寧,手腳都不知怎么放了。
南宮望見光天化日之下,師兄就要被強搶民男,有心幫忙,每每插在二人中間想替師兄擋一擋。
但剛收了人家的金子,伙食都改善了不少,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再加上一想到那漫天飛舞的紫光,末無端一瞪他,他便也灰溜溜退一邊去了,心中暗泣:柳師兄,對不起了,有心無力。
如此過了十日,柳晚照功課學得云里霧里,掌門師父又不干預,再這么下去,自己就要廢了。終于咬咬牙,狠狠心,必須要做個了結(jié),便約了末無端午后后山眠花亭一敘。
南宮望不放心,偷偷躲在眠花亭不遠處一株大樹后面,擔心師兄吃虧。
兩人在亭中石桌前對坐,柳晚照閉上眼定了心緒,思索如何委婉地告訴末無端自己一心修行無意與人糾纏,但畢竟是未經(jīng)世的少年,總覺得難以啟齒,又害怕傷了對方臉面。
可要說的總要說個明白!
柳晚照睜開眼,深吸一口氣就要說話,對面托著腮一臉興奮的末無端搶先開口了,“柳公子是要教我戰(zhàn)術(shù)了嗎!唉呀,你真是大好人!以前就聽那誰……那啥……那方的……”
未無端本想說第四方云天的虛真仙,但受了禁制誰了好幾次也誰不出來,“四……四……四叔,對,就四叔,他說,修行要修道,還得修術(shù),可也沒人愿意教我。那天你贏我,用的就是術(shù)對不對!我太高興了!我觀察你好幾天了,也沒看明白你是怎么把術(shù)學會的,太厲害了!我真想學!修術(shù)有什么講究嗎?要學什么?吃什么?你辟谷了嗎?我都沒見你吃過飯!”
連珠炮似的嘚嘚嘚嘚啵打得柳晚照措手不及,末無端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完全在意料之外,他的大腦一瞬間陷入空白,之前想好的每一句說辭都變得毫無意義只等著被拋到九霄云外。
等慢慢清明過來,柳晚照臉上就燒起來了,心里窘迫了好一會兒,人家完全就沒對他有過什么非分之想,所思所為光明正大單純得很,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單方面在想入非非。
但話說開了,放下那點兒不可言說的難為情,柳晚照心里著實輕松起來,既然末無端行為磊落干凈,自然可以相交得端正明白。
后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兩人說靈說道說法說術(shù)說修練心得說各自經(jīng)歷,越談越覺得對方令人驚奇,柳晚照也從末無端口中得知了她師尊“隨心所欲”的箴言和不曾下山不知人情,所以行事與人不同的原因。
二人愈加投緣,直聊到晚間響了宿寢的鐘聲,才驚覺時辰已晚,又約了明日一同學習功課,才道別離開。
南宮望在樹后打了好幾個盹,最后終于沒支撐住,枕著樹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次日早飯也沒吃成,就被持戒堂的弟子揪去省心軒抄了門規(guī)十遍。
南宮望抄門規(guī)抄得心里發(fā)慌。昨天隔得遠,兩人說的是什么一句也沒聽見,只看兩人越聊越喜歡,末無端趴著石桌,上身幾乎要貼上柳師兄了,暗思二人該不會聊出了真感情,要多個師嫂出來吧。
這樣想著,手上不聽使喚,也不知寫了些什么亂七八糟,門規(guī)白白又多抄了幾遍。
那之后幾天,末無端無事就往梧安院跑了。
柳晚照自知聚靈御靈是遠遠不及末無端的,她缺少的是最根基的修練,一有空閑便拿了初入門時掌門給的心法,一句一句講與她聽,又擺出基礎(chǔ)的招式,一招一招拆與她看,比多少正經(jīng)師父還要用心。
南宮望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就怕柳師兄尚未化丹就耽于兒女私情誤了修行,辜負了掌門師父的心血。
雖得了個好老師,但末無端卻是從末正經(jīng)修練過的,加上又有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的懶病,三招兩式學了半月也沒熟練,也就數(shù)柳晚照脾氣好,雖看穿了她那不求上進的性子,但她若是找來,還是盡心盡力教她的。
一日,末無端又正在柳晚照跟前撓腦袋,清鳴院的一個童子突然找來,說是金家人已經(jīng)到了,要接杞多玉回去,末無端一聽,一把扔掉心法就往杞多玉住處趕。
到了小院,金洛水、尤澤已經(jīng)到了,一位與金洛水有幾分相似的青年男子坐廳內(nèi)與他們說話,看樣子二十四、五歲,正是金洛水兄長金申。
風來長老體諒金申一路舟車勞頓,與弟弟又有許多囑咐,特留他在清鳴院休整兩日再回。
見末無端來,金洛水忙招呼過去一起坐下,對金申道:“哥,這就是剛才和你提到的末姑娘?!?p> 杞多玉見了末無端,想到過兩天就要走,很是舍不得,握了末無端的手讓她坐身邊。
金申和末無端點頭打了招呼,說:“剛才一來就聽他們說起你,能交到你這個朋友他們都很開心。阿水和阿澤今后就要在這兒修行,家里都是俗人,再幫不上他們什么了,聽說末姑娘厲害,還請以后多多看顧,特別是阿水,別看年紀比你還長些,卻是個小孩子性子?!?p> 金洛水招牌白眼一翻,“你說讓阿澤看著我,我服氣,她就算了,比我還不靠譜些。再說了,我可是長老弟子,萬里挑一的人才,你回去讓爹娘放一萬個心,等我修為有成了,回去帶全家人一起飛升?!?p> 金申無奈搖頭,又在胡說八道。弟弟得入仙門,從此超脫凡塵,他真的打心眼里是很開心的,只是如今看弟弟,明明在眼前,但又仿佛隔了千山萬水,再也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了。
第二日,杞多玉又去向韓語商等人道別,金洛水得了一天假,陪兄長四處參觀。
再過一日,一大早,金申與杞多玉就啟程返回衡陽了,三人送到山門,仍是不舍得很。
杞多玉從袖里掏出三個掛穗來,分別贈與三人,掛穗上系著的正是在秋日摘下的那幾片紅葉。葉片用一層無色水晶包裹了,更加紅得鮮艷,葉片下是各色流蘇穗子。黃色的給了金洛水,紫色的給了末無端,碧青色的給了尤澤。
金洛水抓著杞多玉手腕不放,“玉兒妹妹,莫擔心,我和阿澤得了空就回來,把無端也帶上,師父說我很有天分的,過幾年我學好了,渡靈給你,我們還是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杞多玉笑著應(yīng)下了,與三人就此告辭下山。馬車隱沒在樹林里好一會兒了,三人才轉(zhuǎn)身進門。
金洛水低落極了,自杞多玉住進金家,二人便沒長時間分開過,如今仿佛心都缺了一塊。更下定決心,加倍修練,爭取早日修成下山,讓杞多玉看到一個脫胎換骨的金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