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皆是渾身一震,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趙婉兒,連忙正了正身子,“老太太,小孩子家打鬧,上不得臺面,是我這個掌家的沒做好,您不要生氣!”
邊說著邊拿出一串上好碧璽做的手串帶到老太太手上,調(diào)笑著道,“這是妾身娘家鋪子剛收上來的,我瞧著和老太太的氣質(zhì)相符的很,還請老太太不要嫌棄!”
老太太眼皮微微一抬,見到那玉串成色了得,語氣這才緩了緩,“你倒是有心了?!?p> “往日母親便常常說有好東西要留給祖母,只有祖母的雍容才配得上這好物,我瞧著祖母帶上這手串啊,都年輕了幾歲呢,姐姐,你說是不是?”
沐槿汐坐在椅子上,悠悠抬頭,“我瞧著姨娘確是有心,卻是包藏禍心,你這是在害祖母??!”
沐清離臉色一僵,沒等說話,一旁的沐清雨就嚷嚷上了,“沐槿汐,你別是自己送不起祖母好東西,就信口雌黃說母親害人,你倒是給我說說,母親怎么害人了?今日若是說不出來,我就去父親那里告你一狀,再讓父親打你板子!”
沐槿汐看著一臉義憤填膺的沐清雨,挑了挑眉,這趙婉兒倒是手段了得!
生生把沐清雨培養(yǎng)成了一把槍,指哪打哪,也不知是許了什么好處,自己說趙婉兒的時候沐清離這個親生女兒還沒說什么呢,她這個庶女倒是鬧得兇!
隨后走上前,幽幽開口,“祖母是不是晚上常有胳膊腿疼,難以忍受,陰天下雨天氣尤甚?”
老太太聽著,神色狐疑地看著沐槿汐。
身旁的令嬤嬤接過話茬,“大小姐怎知?老太太夜里常常疼的睡不著覺,就是叫了大夫來開了幾幅方子,也不曾有所改善?!?p> “這是痛風(fēng)!”沐槿汐邊說著邊上前蹲下,為老太太做著按摩。
常年疼痛到有些畸形的骨頭在沐槿汐的按摩下竟然有絲絲溫?zé)崾娣母杏X,老太太不自覺地瞇上了眼開始享受。
“碧璽生性寒涼,與祖母身體相克,祖母還是不要戴了,越戴反而身體越是嚴(yán)重,還有左手上這石榴石,脖子上的藍寶石最好都一起摘下來,有礙病情?!?p> 沐清雨見祖母微微瞇著眼,面色沒有絲毫不耐,頓時就急了,“沐槿汐,你休要在這里胡言亂語。祖母英明,是不會被你蒙蔽的!”
“祖母英明,自是不會被我蒙蔽。”
老太太回想著自己腰疼的嚴(yán)重的日子,確實是帶著這幾樣飾品,隨后和令嬤嬤對了個神色,將身上的手串摘了下來。
沐清雨只覺得自己的臉像被人打了一樣火辣辣的,“祖母,你怎么能聽她的呢。她就是為了誣陷母親才這么說的!”
這么說不就是在說她蠢,會被人蒙蔽?老太太頓時陰下了臉,“夠了,都給我下去!”
“祖母,我們出去沐槿汐就不用出去嗎!”
老太太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眉色一立,面上的陰冷頓時嚇的沐清雨說不出話來。
趙婉兒見狀不好,頓時拉著幾人告退了。
沐槿汐一下又一下地按著,瘦小的手卻著實有力,老太太只感覺到沐槿汐的手劃過的地方似有一道暖流劃過,這么多年第一次,那些刺骨的疼痛得到了緩解,不禁好奇地問著,“這都是你從哪里學(xué)來的?”
“母親曾留下過一些書籍,我閑來無事便喜歡看看?!?p> 老太太點了點頭,沐槿汐突然停下,跪在老太太跟前,小心翼翼地說著,“祖母,以后可否不再帶姨娘送來的飾品?”
老太太皺眉,她一貫喜歡金銀珠寶,沐槿汐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為自己給她捏了捏腿,以后就能掌控她了?隨后垂下頭,語氣也冷下幾分,“剛才你說的那幾樣,我是不會再戴了?!?p> 沐槿汐雙手緊握,頭微微低著,雙肩因為哆嗦緊緊縮在了一起,看上去尤為楚楚可憐,“槿汐實在不忍祖母受此危險,今日便冒著餓死的風(fēng)險向祖母進言。姨娘送來的飾品祖母以后都不要再戴了,那上面有毒!”
老太太頓時聲音都抖了幾分,“你說什么!”
“那飾品上有寒毒,雖藥性不大,長年累月下來卻能讓人不治身亡!”
老太太聽了頓時正了正身子,對著一旁的令嬤嬤點了點頭,令嬤嬤便去找大夫了,而結(jié)果也如沐槿汐所料,那石榴石,藍寶石,以及綠碧璽上都沾了寒毒粉末,更容易引發(fā)疼痛。
得知結(jié)果的老太太混濁的眼里閃過一絲寒光,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沐槿汐也不搭話,只是安靜地跪在一旁,垂頭低目。
“你剛才為何不說出來,那樣我就會治罪于她,豈不是全了你的心思?”
沐槿汐抬頭,望著老太太的眼里目光楚楚,嘴角卻滿是凄苦的意味,“祖母,槿汐只求自保!”
只求自保!
簡簡單單四個字道出了自身處境的舉步維艱,也透露她并沒有其他心思,這次是因為實在看不過祖母繼續(xù)受苦才仗義執(zhí)言。
多好的孩子??!
“你剛才說你冒著餓死的風(fēng)險向我進言?”
沐槿汐眸色閃了閃,低下了頭,語氣里滿是不安,“祖母不要再問了?!?p> 老太太點了點頭,這府中到處都是她的眼睛。
沒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就算沐槿汐不說她也明白,一個沒娘的孩子卻占著嫡女的身份,該是怎樣的舉步維艱!
“好了,你起來吧。別跪著了,地上涼?!?p> 沐槿汐怯怯地點了點頭,這才站起身湊近,“祖母,我還學(xué)到一種針法,可以有效緩解你的疼痛,不如我來給您試試?”
“哦?你還會針法?之前怎么從未聽說過?看來我們丞相府還真是臥龍藏虎??!”老太太言語間多有試探,沐槿汐只當(dāng)聽不出來,低聲沉吟道,“祖母就不要取笑我了,若不是如此,槿汐哪里還能活到現(xiàn)在?如今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自然明白該怎么活了?!?p> “死過一次?”老太太假意問著,其實府中事情她都知道,只是不大愿意管罷了,如今看沐槿汐如此韜光養(yǎng)晦,倒是有了幫襯這孩子一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