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眾里尋她千百度
“阿凜,林小姐讓我送她回家,你不一起嗎?”
薛凜接通了手機(jī),電話那頭傳來老于為難的聲音。
“我要是還敢送她,估計得挨她一巴掌。”
薛凜大步流星地在商場間穿梭,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心情就很糟,不由得狠狠搔了搔頭發(fā)。
“你們沒事兒吧?吃飯的時候,她沒把你怎么樣吧?”
老于到底是薛家的老人兒,和薛凜之間也沒什么所謂的“主仆”之分,自然更在乎自家孩子有沒有受委屈。
“她好歹是一千金,我一大老爺們能咋的,您先送她回家,我看只能改天找機(jī)會道歉了?!?p> 薛凜一想到自己老爸那恨不得明天就當(dāng)人家公公的心思,就一陣惆悵。
“好,送完她我再回來接你。”
“不用不用,你直接回家休息吧,我一會兒自己開車回家就行,就這樣啊,我掛了?!?p> 薛凜一聽老于居然還要回來接他,趕忙掛斷電話擠進(jìn)了電梯,毫不猶豫地按下“地下一層”的按鍵。
他抬頭盯著電子屏幕,隨著樓層的逐漸降低,內(nèi)心浮出的忐忑就越加無處安放。
超市幾近休業(yè)時間,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客人在收銀臺結(jié)賬,薛凜由快步變成了小跑,繞過幾個貨架后,又從小跑變成了大步跑,等他穿越幾個貨區(qū)終于到達(dá)之前那個失控的紅酒區(qū)時,那個他想找的身影卻已經(jīng)不見了。
他在鄰近的幾個貨架間繞來繞去,希冀在哪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搜尋到她,她一向是那種會在沒人注意的角落里出現(xiàn)的一種存在,他知道。
“先生,您找什么?我來幫您。”
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的一瞬間,薛凜嘴角不禁揚(yáng)起一絲痞笑,可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時,整張臉都僵了。
“先生?”這是一位年輕的女生,但她穿的工作服和姚織夏的不同,看樣子是管理部門的。
“哦,我、我找人……”薛凜仰起頭,目光焦急地越過工作人員,向她身后的遠(yuǎn)處搜尋。
“如果您與您的朋友走失了,我可以帶您去服務(wù)臺進(jìn)行廣播?!迸嬛碌膴y,親切地想要提供幫助。
“是走失了,但是……哎!請問姚織夏在哪???”薛凜的耐心徹底磨沒了,“傲嬌”二字怎么寫他是學(xué)不會了。
“啊?姚織夏?”女生睜大了眼,明顯對這三個字感到很訝異。
“嗯,姚織夏,在你們超市工作的,你們不是同事嗎?”
“奧……是……她是我們這兒的理貨員,您是她的……”
眼前這位先生衣冠楚楚又氣質(zhì)不凡,在女生的想象中,他找的人應(yīng)是美麗佳人那一卦的,可他張口要找的人居然是他們超市的理貨員,作為一個年輕女性,八卦之火就本能地燃了起來。
“他找誰啊?”
一位上了年紀(jì)的大嬸從那女生身后走過,見兩人對談,便大聲問道。
“他找你們部的姚織夏?!迸厥?,熟絡(luò)地答道。
“嗨,織夏下班啦,剛走,剛才還打招呼來著?!?p> 大嬸說完正準(zhǔn)備走,卻被薛凜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抓住了胳膊,不知何意的大嬸被嚇得直往后縮。
“漂亮阿姨!姚織夏,她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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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分神差點(diǎn)坐過站的姚織夏狼狽地跳下公交車,不好意思地跟司機(jī)師傅點(diǎn)頭致歉。
直到那輛她已經(jīng)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車身漸漸遠(yuǎn)去,她才嘆了口氣,提了提肩上的帆布包,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和柳飄飄居住的這片區(qū)域是城中老區(qū),一條條狹長的小街交叉縱橫,一樓的商鋪密密麻麻,從早到晚都熱鬧非凡。
店主也多是這一片兒的老住戶,家家戶戶多少都有些相識,每天一走一過,熱情的賣菜阿姨總會跟姚織夏打招呼,姚織夏平日里下班也基本上都會來她這光顧。
“織夏,下班啦!吃飯沒?”
賣菜的阿姨姓陳,也是B市人,因著和姚織夏是老鄉(xiāng),平時沒少給她優(yōu)惠,今天多把香菜,明天多幾頭蒜,弄得姚織夏很是不好意思,就常在買菜的時候送一些小零食或小玩具給陳阿姨幾歲大的小外孫。
“剛回來,還沒吃呢,一會兒去牛記吃碗面。”
姚織夏抖開一個塑料袋,低頭挑揀土豆。
“女孩子不容易啊,這么晚下班沒個接送的,也沒個做飯的,還不打算找男朋友???”
陳阿姨是個熱心腸,知道姚織夏是B市人后幾次想給她介紹老家的人,總覺得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孩子,背井離鄉(xiāng)的怪可憐,但這樣的好意都被姚織夏以自己條件不好為由婉拒了。
“以前是沒得想,現(xiàn)在……是不敢想,一個人也習(xí)慣了,心安,不用擔(dān)心人家怎么看你,人家家人能不能接受你,不也挺好。”挑好土豆,她又開始揀茄子。
“女孩子嘛,總歸是要嫁人的,就說我們家蘭香,雖然和女婿一起在這兒打工,日子過得也緊巴巴的,但好歹有個自己的家,有個自己的孩子,這就是有根兒了,我們家香蘭比你還小兩歲,孩子都這么大了,織夏啊,阿姨真的是把你當(dāng)自家姑娘才念你,阿姨希望能有個人保護(hù)你、陪伴你,咱沒車接送就一起坐公交回來,沒錢下館子就在家給你做頓熱乎飯,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不比啥都強(qiáng)。”
陳阿姨說著,心疼地拍了拍姚織夏拿著茄子的手。
“知冷知熱……”
姚織夏停下動作,將這四個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一段溫暖的記憶隨即涌上心頭,她情不自禁地嘴角上翹,又笑著搖了搖頭。
“陳阿姨,你說得對,可是這事兒,還是要看緣分,有的時候,緣分就愛捉弄人。”
“可是……”
“好啦!陳阿姨,快給我稱一下,我餓啦!得去吃飯啦!”
姚織夏擁著陳阿姨的胳膊,急切地把她往稱重器那兒帶,搞得陳阿姨想繼續(xù)勸又勸不得,只好作罷。
陳阿姨一邊稱重一邊碎碎念,姚織夏在一旁哭笑不得,臨走時又被塞了兩個青椒,在連聲道謝后逃離了催婚現(xiàn)場。
還意猶未盡的陳阿姨在身后焦急地喊:“織夏!這事兒一定上心啊!織夏!”
姚織夏連頭都不敢回,只好伸出一只手,以一個“OK”的手勢回應(yīng)她。
路邊停著的一輛汽車突然發(fā)動,陳阿姨被嚇了一跳,她不屑地瞟了眼車身,不滿道:“哪來的車在這擋道,沒見這道兒窄啊,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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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車?yán)锔Q伺半晌的薛凜見姚織夏從菜攤里走了出來,連忙心虛地低下頭,把臉埋在方向盤上,躡手躡腳地轉(zhuǎn)動車鑰匙,盡管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車?yán)锩娴那闆r。
自打他按照超市阿姨給的指引找到這片兒,就一直像做賊一樣,以龜速在巷道里逡巡,雙眼不停地向道兩旁看,按圖索驥地數(shù)著一家家招牌上的門牌號。
一個沒注意,路過一塊不平整的道路,車身上下顛簸了一下,薛凜立即緊張地伸手去查看他放在副駕上的那盒山楂酪是否安好,還好這盒子保護(hù)性強(qiáng),山楂酪得以保全。
他剛安心地呼了一大口氣,就在一家蔬果店門口瞥見了姚織夏的身影。
好客的老板娘拉著她聊了好一會兒天,他只好悄悄地在不遠(yuǎn)處的街邊停下車,抻著脖子等她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姚織夏從店里出來,薛凜就這樣以極慢的速度跟在她身后,本以為她會直接回家,沒曾想,她卻在一家小面攤前停了下來。
“老板好!我要一碗牛肉面,寬的?!?p> 朝店門口正在切牛肉的老板點(diǎn)了單,姚織夏便挑了張門口的折疊桌子坐了下來。
“這么多天沒見,今天見了我在那裝死,現(xiàn)在還有心情吃面,老子還餓著肚子呢!”
薛凜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心想自己什么時候開始做這種賠本買賣了。
放著紅酒佳肴不享,棄了佳人作陪,大夏天里跟那些小年輕們在甜品店窗口外排著隊,不顧額角流下來的汗,眼巴巴地等著櫥窗里的山楂酪,又穿越半個城,大老遠(yuǎn)地來到這兒跟蹤偷窺,這么慫的事兒薛凜希望全天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小夏,你的面好嘍!”
牛記的老板是個憨厚大方的中年大叔,這一帶數(shù)他家的牛肉面最實(shí)惠,牛肉的分量也從不馬虎,姚織夏常常在晚班回來時吃一碗熱騰騰的面,即使是炎熱的夏天,她也依然享受這種熱氣直達(dá)胸口的感覺。
“老板,您是不是送錯了?我沒要荷包蛋?!币椣挠每曜犹袅讼旅鏃l,發(fā)現(xiàn)下面藏著一顆荷包蛋。
“沒送錯,你總來我家吃面,吃這么久了還這么瘦,別人見了不得說我家分量太少吃不飽人嘛,你別客氣,這荷包蛋,牛叔送你。”
老板說完,轉(zhuǎn)身把肩膀上搭著的毛巾拽了下來,擦了擦光禿禿的頭頂,而后坐在收銀臺那兒扇扇子。
姚織夏抿嘴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像天上的弦月一樣,閃耀著明媚的光。
“嘿!跟張三李四都有說有笑的,就無視我!姚織夏你真是……”
薛凜正氣憤,一只手突然從駕駛座的車窗伸了進(jìn)來,將一張傳單塞到了他眼前。
“先生,健身游泳了解一下不?”一個臉被曬得黑紅的小伙子躬下身,期待地詢問。
被這一舉動嚇得縮到一邊的薛凜生怕自己會被姚織夏發(fā)現(xiàn),連忙小聲嚷嚷著“不了解!不需要,謝謝!”
說完,他還趕緊把駕駛座的車窗搖了上去。
當(dāng)他再次向姚織夏那兒望去時,只見姚織夏正沒精打采地低著頭,挑面的動作極慢,咀嚼的頻率也極慢,好像在思索著什么。
薛凜看了眼放在副駕上的山楂酪,忍不住打開盒子,用叉子叉了一小塊放在嘴里。
又酸又甜的綿密在嘴中融化,薛凜盯著車窗外距自己只有幾米遠(yuǎn)的姚織夏,喃喃自語道:“沒什么特別的啊,只是,甜甜的?!?p> “咚!咚!咚!”
正沉浸在這陌生又令人心動的口感中,薛凜身側(cè)的車窗卻突然又被人敲響了。
“哎呀!我說了多少遍了!不游不游!”薛凜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不耐煩地拒絕道。
“同志,請您下車?!贝巴獾穆曇粢琅f不依不饒。
被人一次次攪了興,薛凜不滿地打開車門,左腳還沒落地,就壓低著聲音吼道:“說了多少次不辦卡、不游泳,你……交警叔叔好!”
來人穿著整齊的交警制服,手里拿著個黑色儀器,一邊打量車?yán)锏那闆r,一邊皺著眉問:“同志,這不能停車您知道嗎?”
“我……哦?是嗎?我真不知道。”
薛凜怕暴露了自己,又躬身縮回了車?yán)铩?p> “看你也不像是這片兒的人,下不為例,趕緊走?!苯痪娝麘B(tài)度不錯,索性略施警告。
“交警叔叔,我不停很久,就一會兒,一會兒就走,行不?”薛凜生怕會跟丟,哪舍得就這么走。
“這不行,你沒看這道兒窄嗎?再停我就罰款了啊!”交警說著便作勢要拿儀器。
薛凜一看這事兒沒完沒了,焦急地趕緊下車,“交警叔叔您通融一下,再五分鐘好不好?五分鐘一到我立馬消失……”
“五秒鐘都不行,趕緊走!”原本想放過薛凜一馬的交警也不耐煩了,音量都跟著大了起來。
“交警叔叔……”
“薛凜?”
薛凜瞬時兩肩一緊,驚得說不出話來,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怔把交警也給嚇到了,兩個人詭異地在原地面面相覷。
心中暗自口吐芬芳,薛凜煩躁地抬手撓了撓額前的長發(fā),面色蠟黃地轉(zhuǎn)過身,尷尬地看著正望著自己的姚織夏。
薛凜,你他么的真是活該!
一番簡短的自我檢討后,薛凜看著吃驚的姚織夏,突然來了靈感,他轉(zhuǎn)過頭,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畢恭畢敬地開口道:“交警叔叔,我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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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織夏怎么也想不明白,本該已經(jīng)到家的她,為什么此時會坐在薛凜的車子里?
她更不明白,她既上了他的車,按照正常邏輯,不是應(yīng)該被送到樓下嗎?為什么他要開到附近的收費(fèi)停車場里?為什么車熄了火還一言不發(fā)?
姚織夏屏著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驚擾了這詭異的安靜。
她糾結(jié)了半天,見身旁的人依舊沒下文,便悄悄抬起手,暗暗地在車門上搜索,最終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你怎么走了也不打聲招呼?”薛凜的聲音有些發(fā)啞。
“啊?”姚織夏放在門把手上的手不禁顫抖了一下,“我、我以為你,和林小姐已經(jīng)離開了?!?p> “我說出院,你出院的時候也不來看看我?”薛凜語氣有些埋怨。
“你當(dāng)時還在昏迷中,我就……”姚織夏沒想到他居然在為這件事生氣,霎時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那這更過分!我還在昏迷中呢!你就走了!”薛凜音量高了幾度,卻始終未曾向身側(cè)看一眼。
姚織夏被噎得啞口無言,“我……對不……”
“你身體都恢復(fù)了嗎?”
“?。俊?p> 姚織夏的思緒像坐過山車一樣,忽忽悠悠的,總被薛凜帶來的大轉(zhuǎn)彎和自由落體搞得暈頭轉(zhuǎn)向。
“我,身體沒問題,都挺好的,你呢?”
姚織夏低著頭,偷偷嗅著薛凜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清香,那股令她感到舒服的香氣隨著空調(diào)吹出來的冷氣在她周身盤旋圍繞。
“我一大男人,當(dāng)然啥事兒都沒有了。”
你那時候昏倒是怎么回事?
你摔到坑里一定受了外傷,可都全好了?
在醫(yī)院的時候我有看到你父親在看護(hù)你,你和他現(xiàn)在關(guān)系怎么樣了?
還有,你和林小姐她……
姚織夏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薛凜,可她卻怯懦地把到了嘴邊的所有問題都一并咽了回去,最后只殘留一句:“嗯?!?p> 原本還在期待姚織夏繼續(xù)問下去的薛凜,一聽姚織夏這過于簡潔的回答,瞬間篤定了他在這世界上最討厭的一個字是什么,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思忖著該說點(diǎn)什么好。
姚織夏深知自己此刻在承受著某種莫名的煎熬,她實(shí)在沒辦法再坦然地坐在他身旁,便扭頭去解安全帶。
余光瞥見身邊人的動作,薛凜立即意識到這個和自己裝不熟的女人是要逃跑的節(jié)奏,便不管不顧地伸手要攔她。
感受到逼近的氣息,姚織夏慌張地加快了動作,卻在轉(zhuǎn)頭將安全扣拔掉的瞬間,無意間瞥見了后座上的一個透明大袋子。
上面印著大大的五個紅字:元記山楂酪。
忙著阻止姚織夏逃跑的薛凜意外地感受到她動作的停滯,他茫然地抬起頭,盯著姚織夏的雙眼,發(fā)現(xiàn)那雙時常閃著柔光和溫暖的眼睛,正盯著座位后方。
他疑惑了一秒,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松開抓著姚織夏手腕的那只手,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轉(zhuǎn)過頭,眼睛平視著車窗外的一棵小樹。
“那是……”姚織夏的目光灼灼,好像在期待著什么。
“啥啊?”
薛凜明知故問,他煞有介事地向身后瞥了一眼,隨意地回答道:“哦,就這啊,網(wǎng)紅店,買來嘗嘗?!?p> “哦。”
姚織夏緩緩轉(zhuǎn)過身,平復(fù)了一下內(nèi)心掀起的短暫漣漪,抬手推開車門。
她一只腳剛落地,身后便傳來了薛凜的聲音,“我不好這口,你拿去吧!”
薛凜說著便下了車,他打開后座車門,拎著那個大袋子從車尾繞到了姚織夏眼前。
姚織夏知道薛凜不愛吃酸甜的東西,便不再推辭,她開心地接過袋子,打開向里面看了看,這一看可嚇了她一跳,那透明盒子里竟裝著一塊像吐司大面包一樣大的山楂酪。
“這,你怎么買這么多?”姚織夏忍不住問。
“這多嗎?嘗還不嘗仔細(xì)嘍!”
薛凜有些心虛,他可忘不了排隊時別人看著他提著那塊巨型山楂酪時的疑惑眼神。
“哦,那,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的山楂酪?!?p> 姚織夏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只好用客套話來結(jié)束今晚這場意外的相見。
“嗯,沒事兒,我也是來這邊辦點(diǎn)事兒,沒想到這么巧,就遇見你了?!毖C用食指搓了搓發(fā)癢的鼻頭。
“嗯,那,我走了?!币椣拿蜃煨α艘幌?,轉(zhuǎn)身走遠(yuǎn)。
夜里的腳步聲格外清脆,姚織夏忍不住側(cè)耳傾聽,身后傳來汽車的啟動聲,車燈突然被開啟。
她低頭盯著自己那被車燈拉長的影子,忍不住想,那人的目光是否會在自己身上短暫地停留一會兒。
“姚織夏!”
姚織夏怔了下,下意識地迅速轉(zhuǎn)過身,卻被大開的車燈晃了眼。
她抬手擋在額前,半瞇著眼,在一片迷蒙中看到了正向自己走來的薛凜的黑色輪廓。
“留個微信吧,萬一警方有什么關(guān)于海難的調(diào)查要找你,我好能聯(lián)系你。”
薛凜無比自信地說出這句話,這可是他剛才挖空心思想出來的成果。
“???哦,好,那我掃你?”姚織夏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舉到薛凜面前。
“行啊?!毖C一邊回答一邊偷瞄她是否真的掃描了他的二維碼。
姚織夏一掃完,薛凜就輕松地垂下了手機(jī),“行了,你走吧?!?p> “哦?!币椣霓D(zhuǎn)身。
“那個!”薛凜突然大喊,嚇得姚織夏一激靈,連忙回身。
“走路小心。”薛凜一臉坦然,說完還習(xí)慣性地?fù)狭藫虾竽X勺。
“?。磕阋彩?,開車小心?!币椣谋谎C的一驚一乍搞得有些窘,但也只好轉(zhuǎn)身走遠(yuǎn)。
薛凜站在原地目送姚織夏,她瘦削的身影剛一消失在停車場出口的拐角處,他便立即拿起手機(jī)通過了申請好友驗(yàn)證。
他好奇地把姚織夏的頭像點(diǎn)開來看,嗯,靜謐的星空,還算低調(diào)。
可在看到姚織夏的微信名字是“要只蝦”后,薛凜忍不住會心一笑,他想了又想,將備注改為“姚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