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敏喊的越急,韓仁走的反而越快,好像火燒了屁股一樣,只是片刻之間,父女倆就已經(jīng)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吳姑娘,你找韓三爺有事?”何不知好奇的問道。
吳敏自責道:“晚輩一時疏忽,忘了問恩人的尊姓大名,不知恩人會不會不高興?!?p> 何不知嘆了一口氣,說道:“如今你孤苦一人,難免事事都能想得周到,你也不必自責,韓三爺并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再說,你問貧道還不一樣?!?p> “當然不一樣?!眳敲艨嘀槨?p> 何不知安慰道:“江湖女兒,素來不拘小節(jié),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這番話說到吳敏的心坎里去了,自己要是那樣矯情,就不配是江湖兒女了,吳敏豁然開朗,說道:“前輩說的有理,倒是晚輩矯情了。”
何不知緩緩說道:“救你的人名叫韓仁,乃是當今五行世家中“土元”韓家的人,排行老三,江湖中黑白兩道的人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的喊一聲“韓三爺”?!?p> 話音一頓,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若有心,記住他對你的恩情,他日你若是飛黃騰達,莫要忘了這份恩情。”
“晚輩絕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吳敏沉聲說道。
何不知頗為欣慰的點了下頭,說道:“吳姑娘,聽貧道一句勸?!?p> “前輩請講,晚輩洗耳恭聽?!眳敲粽f道。
何不知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令尊只怕也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之中......”
吳敏聽的心頭火起,打斷道:“前輩這話就說錯了,晚輩不敢茍同,爹娘慘死,為人子女,若是不報仇,豈不是豬狗不如,又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阿彌陀佛!”何不知雙手合十,宣了句佛號,苦口婆心的說道:“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晚輩又不是君子,晚輩可是個女人。”吳敏打斷道,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何不知一拍額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感覺自己完全是在對牛彈琴,暗自嘆息一聲,指著蒼天,說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你若不信,抬頭看看,這蒼天何曾饒過誰?”
吳敏心中難受,恨聲說道:“若不能親手砍下陳威武的腦袋,我有何面目見死去的爹娘。”
見吳敏已經(jīng)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何不知知道多說無益,沉吟片刻,說道:“你若要報仇,還需苦練功夫。”
“晚輩的功夫難道不行?”吳敏說道。
何不知說道:“剛才貧道不是說過了,你的功夫離報仇還差點火候,你若不信,打貧道一拳試試?!?p> 看著眼前的老道士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吳敏說道:“晚輩哪會是前輩的對手。”
何不知笑道:“放心,貧道不還手,也不動,就站著讓你打,你要是能把貧道打的后退一步,就能去報仇了。”
只是打退一步,這個簡單,若是自己連這個都做不到,談何報仇?吳敏不由狠狠的握了下拳頭,自己雖然是個女兒身,但是力氣還真不小,提醒道:“前輩小心了?!?p> 何不知哭笑不得,說道:“盡管放手施為,不必客氣?!?p> 聽老道士這般托大,吳敏感覺自己被小瞧了,卯足了力氣,一拳狠狠的轟向何不知的胸膛,誰知道拳頭剛碰到何不知的道袍,吳敏只覺從道袍上傳來一股反震之力,不由悶哼一聲,何不知動都沒有動一下,自己反而被震的往后退了兩步。
吳敏一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想到報仇無望,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淚臉上泛起了決然之色,說道:“縱然是死,我也要殺了陳威武那狗官。”
何不知見過死心眼的,可沒有見過像吳敏這般死心眼的,好聲好氣的說道:“吳姑娘,等你練好了本事,難道還怕報不了仇?”
“誰又會教我本事?”吳敏哽咽道。
何不知說道:“貧道啊,貧道可以教你啊。”
吳敏心頭一亮,她剛才可是見識了老道士的本事,連忙跪倒在地,說道:“徒兒拜見師傅!”
何不知微微一愣,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跳進了自己挖的坑里,暗道:“這丫頭長的五大三粗的,想不到卻有一顆玲瓏心。”
扶起吳敏,何不知說道:“別急著拜師,貧道傳你一套功夫,你若是能在三年之內(nèi)學會的話,到時候,再拜師不遲。”
“不知前輩要傳晚輩什么功夫?”吳敏有些期待的問道。
何不知不想?yún)敲粼煜職⒛?,又也不想?yún)敲魹榱藞蟪饋G了性命,來回踱了幾步,沉吟片刻后,眼睛陡然一亮,開口說道:““沾衣十八跌”倒是最適合你不過了?!?p> ““沾衣十八跌”?厲害嗎?”吳敏問道。
何不知笑著說道:“剛才你打貧道的時候,貧道用的就是“沾衣十八跌”,這門功夫講的是借力打力,以氣卸力,你說厲害不厲害?”
其實“沾衣十八跌”是一門主要用來防守的功夫,何不知斷定吳敏這個大家閨秀沒有聽說過這門功夫,到時候,就算學成了,雖然殺不了人,但是只要不碰到厲害的角色,自保倒是沒有問題,何不知都有些佩服自己了,這簡直就是兩全其美。
吳敏哪知其中的門道,急切的說道:“還請前輩教我。”
何不知頗為得意,捏著花白的長須,老神在在的說道:“習武哪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會的,你莫要心急,樂平縣你是待不下去了,貧道帶你去一個僻靜的去處,到時候,你就可以安心的練武了,只不過離開之前,你還是先祭拜一下你的爹娘吧?!?p> 吳敏報仇心切,把爹娘的后事都落到了一邊,提及爹娘,眼淚不自覺的又流了下來,吳敏抽泣道:“對,我得回去給爹娘收尸?!?p> 說完,大聲的哭了起來。
看著一個大姑娘這般痛哭,何不知還真是手足無措,說道:“吳姑娘,人死不能復(fù)生,還請節(jié)哀順變,至于你爹娘的事情,早有好心人給你爹娘下葬了。”
“不知葬在何處?”吳敏含淚問道。
何不知看向一邊,說道:“貧道讓韓三爺帶你過來,就是為了讓你祭拜你爹娘?!?p> 此時正是深夜,吳敏開始并沒有注意到,如今順著何不知的目光看去,只見星光下,兩座新墳緊挨在一起。
一天之內(nèi),家破人亡,吳敏悲從中來,淚水縱橫,凄慘的大叫道:“爹,娘!”
說著,跪在墳前,痛哭不止。
那悲慟的哭聲有如杜鵑啼血,真讓人聽的肝腸寸斷,何不知觸景生情,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隨即高宣了一句佛號,眼眶已然生霧。
良久。
吳敏站起來,此時的她沒有流淚了,或許她的淚水在剛才早已流干了,有的只是那刻骨銘心的仇恨。
仇恨,能讓懦弱的人變的堅強,能讓堅強的人瘋狂成魔,仇恨是一把雙刃劍,在傷到別人的時候,同時也會傷到自己。
世上為何會有那么多仇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