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西,金鵬之南,流云之北,有一城,喚作邊城,亦稱為荒城,之所以叫邊城,是因為這里是三大王朝的交界之地,稱為荒城,是因為這里實在是太荒涼了。
荒涼的讓人感到可怕,可荒涼中卻又帶著生機(jī),那種堅韌的生機(jī),如石頭下的小草,不屈不撓。
荒城周圍百里之內(nèi),乃是廢墟荒村,有如鬼蜮的荒蕪之地,高大的城墻,雖屹立不倒,但殘破不堪,這里是名副其實的“三不管”之地,是無地容身者的避難所,也是亡命之徒的安樂窩,同樣是江湖豪杰成名立萬的舞臺。
這里有屬于它的一套獨特的生存法則。
黃沙鎮(zhèn),地處荒城之西,放眼望去,鎮(zhèn)外滾滾黃沙,漫天飛舞,環(huán)境惡劣,苦不堪言。
咱們的故事從這里開始了。
鎮(zhèn)子?xùn)|頭,有一家三口,男主人是個年約三十的魁梧男子,劍眉星目,英武不凡,女主人穿著一身素色的麻布粗衣,也難以掩飾她那靚麗的容顏,螓首蛾眉,舉手抬足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風(fēng)情。
“玉兒,快過來?!泵缷D笑著招了招手。
名喚玉兒的小男孩跑過去,一頭埋進(jìn)美婦懷里,撒嬌道:“娘親?!?p> “你看,這是什么?”美婦好像變戲法一樣,原本空蕩蕩的手中陡然多了一件新衣裳。
新衣裳對于小孩來說,有種說不出的魅力,玉兒很快就被美婦手中的新衣裳給吸引住了,小眼睛里滿是星星,歡喜之情顯而易見。
美婦將玉兒的外衣脫掉,穿上新衣裳,笑道:“今天是咱們玉兒五歲的生日,娘親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喜歡,喜歡的緊哩?!庇駜旱皖^看著穿在身上的新衣裳,左摸摸,右摸摸,簡直愛不釋手。
“爹,好看嗎?”玉兒跑到男子跟前,慢騰騰的轉(zhuǎn)了個圈。
“好看,咱們玉兒最好看,將來定會成為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蹦凶有Φ溃加铋g卻有抹化不開的憂郁。
美婦見狀,走到男子身邊,輕聲道:“華哥,你還在擔(dān)心?”
男子也輕聲道:“淑儀,我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美婦靠著男子的肩膀,安慰道:“這幾年都過去了,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彼此圃诎参磕凶樱坪跻苍诎参孔约?。
“或許吧?!蹦凶油铝艘豢跉狻?p> 老天似乎喜歡開玩笑,越是怕的事情越是來的快,來的令人猝不及防。
“好一對鴛鴦?!?p> 突然,一道聲音從外面?zhèn)鱽?,悅耳動聽,恍如出谷黃鶯。
男子和美婦兩人的臉色齊齊一變,如臨大敵的將玉兒護(hù)在身后,玉兒年紀(jì)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探出小腦袋朝外面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信步走了進(jìn)來,女子高鼻梁,大眼睛,玉兒看著走進(jìn)來的女子,“這個阿姨好漂亮,但是娘親比她還要好看。”
此時的玉兒腦海中還在浮現(xiàn)這種念頭,絲毫不知道一場大禍即將來臨。
女子也看到了躲在兩人身后的玉兒,美眸陡然生寒,“竟然還生了個孽種?!甭曇粢怖淞讼聛恚腥缛f古不化的寒冰,聽的人心頭一顫。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蹦凶有闹心?。
“華哥!”美婦的聲音里透著擔(dān)憂。
男子握著嬌妻的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轉(zhuǎn)而看向門口的女子,開口道:“大姐,你何必苦苦相逼,咱們都逃到荒城了,你為何不給小弟一條活路?”
女子看向男子,眼光閃爍不定,原本冷漠的臉上泛起了溫柔,只不過那一絲溫柔在看到美婦后也消散一空,女子冷聲道:“四弟,你跟我回去。”
“我是不會拋下淑儀他們母子的?!蹦凶诱f的斬釘截鐵,沒有商量的余地。
女子黛眉微蹙,臉上泛起了怒容,訓(xùn)斥道:“我溫家怎么會出你這種不孝子,以前那個雄才大略的你了?難道是因為這個妖女?”
話音一頓,又問道:“我再問你一次,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不會拋下他們母子的?!蹦凶雍苁蔷髲?qiáng)。
“好,好,好的很?!迸优瓨O反笑,雙手啪啪拍了兩下。
幾道血紅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陡然出現(xiàn)在女子身邊,一身紅袍,腰間配著彎刀,臉上蒙著紅巾,雙眼冷漠的令人望而生畏,恍如擇人而噬的野獸,幾人如出一撤的打扮,恍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血狼衛(wèi)!”男子驚呼一聲,美婦在聽到“血狼衛(wèi)”三個字后,更是面露絕望,江湖傳言,血狼一出,寸草不生,這或許有夸大,但是血狼衛(wèi)絕不可小覷。
女子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幾年不見,你的功夫長進(jìn)了多少,拿下他,其他人格殺勿論?!?p> “淑儀,你帶著玉兒先走?!蹦凶幼笫滞屏嗣缷D一把,自己義無反顧的上前兩步,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絕不能讓玉兒有事。
看著男子那魁梧的背影,美婦雙眼熱淚含眶,雙手抱著玉兒,一個箭步?jīng)_進(jìn)里屋,將玉兒放下,急切的道:“玉兒,快跑,記住,千萬別回頭?!?p> 玉兒懵懵懂懂,似懂又非懂,但他清楚的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娘親絕不會害自己,玉兒狠狠的點了下小腦袋,腮幫子一股,鼓起力氣從后門跑了出去。
看著玉兒那嬌小的身軀,美婦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奪眶而出,心中默默的乞求著,“老天爺,你一定要保佑玉兒,一定要?!?p> 美婦抬手擦拭了下淚水,面露決然,轉(zhuǎn)身走向前屋。
前屋不大,不到一丈方圓,以至于對方人多反而沒有用武之地,男子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fēng),美婦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男子似乎有所察覺,五指箕張,如奪命鐵鉤,雙爪對著兩個血狼衛(wèi)交錯抓去,竟帶起絲絲勁風(fēng),招式像極了江湖上普通的“雙龍搶珠”,可是招式威力卻比“雙龍搶珠”厲害了不知多少,只聽“嗤啦”兩聲,兩個血狼衛(wèi)胸前的血袍被男子抓破,逼退兩個血狼衛(wèi),男子神色焦急的道:“淑儀,你回來做什么?”
“華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泵缷D柔情的看著男子,語氣極為堅定。
“好......好一對有情有義的鴛鴦。”女子美目生寒,臉上殺氣彌漫。
“好”這個字大多時候都是好的意思,然而還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很不好,女子口中的好顯然是第二個意思。
話音未落,女子身形一晃,突兀的出現(xiàn)在男子眼前,雙手成爪,朝前一探,直取男子的“肩井”、“期門”和“將臺”三處要害。
男子腰身擰轉(zhuǎn),見招拆招,左手點向女子的“曲池”,右手抓向女子的脈門,這兩處都是要害,若是被拿住,雙手發(fā)麻,必定要受制于人。
女子一點也不慌張,似乎早就知道男子會出這樣的招式來化解自己的攻勢,當(dāng)即腳下錯步,雙手微微往懷內(nèi)縮進(jìn)去半尺,猛然一翻,雙手如蛇一般的纏繞住了男子的雙手。
這一退一進(jìn)恍如天成,期間的變化又極為精妙。
“華哥!”美婦大驚失色,嬌軀一晃,撲向女子,想要逼的女子撤手,還沒有沖到跟前,只覺眼前血影閃爍,兩個血狼衛(wèi)擋住了去路。
美婦嬌喝一聲,不要命的撲向兩個血狼衛(wèi)。
男子雙手被抓,心中暗道不妙,右腳踢向女子的腹部,想要掙脫,女子對男子的招式似乎極為的熟悉,想也不想的伸出右腿格擋住男子的攻勢,緊接著雙手猛的往下一扯,男子受到大力拉扯,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個踉蹌,女子眼中精光閃現(xiàn),微微矮身,左手肘猛的擊打在男子的右胸口。
男子悶哼一聲,只覺胸口劇痛,身子彎曲,活脫脫的像一只大蝦。
女子得理不饒人,松開雙手,身子微微一側(cè),右手反手一掌打在男子背后的“筋縮”上,男子吃力不住,摔倒在地,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冒了出來,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佝僂著身子好一會都沒能站起來。
女子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眼睛里閃爍著復(fù)雜的神色,訓(xùn)斥道:“幾年不見,你的功夫竟然荒廢到了這個地步?!崩浜咭宦?,雖然是訓(xùn)斥,但言語中卻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兒。
話說間,只聽“嗤啦”一聲,美婦一聲驚呼,右衣袖被撕下來一大塊,露出里面恍如蓮藕般的手臂,透過破爛的衣袖,隱約可以看到白如凝脂的肌膚上有一條血痕。
美婦緊咬銀牙,看著從左右撲上來的血狼衛(wèi),雙掌一前一后,擺了個防御的姿勢,只見掌心泛紅,冒著絲絲熱氣。
女子黛眉微蹙,呢喃道:“朱雀掌,原來是南蠻妖女?!?p> 兩個血狼衛(wèi)手持彎刀,身形一縱,一左一右攻上去,彎刀挾帶著勁風(fēng),分別砍向美婦的脖頸和肩膀,彎刀又快又狠,恍如地獄勾魂使者的鉤鐮。
這是奪命的利器。
刀隨人落,美婦面有驚慌,左右格擋,泛紅的手掌擊中了兩個血狼衛(wèi)的手腕,只見被擊中的地方仿佛被烙鐵給烙紅了一下,格外的滲人,可是兩個血狼衛(wèi)好似完全沒有知覺的人,雙眼中沒有痛苦,有的依舊是冷漠。
雙拳難敵四手來形容眼下的局面最好不過了,美婦擋下了兩柄彎刀,可是卻擋不住兩個血狼衛(wèi)的左手,兩個血狼衛(wèi)極為默契,兩只左掌同時一翻,拍在美婦的胸口。
一聲慘呼,美婦的身子如破麻袋一般狠狠的撞在前屋和里屋的墻壁上,砰的一聲大響,墻壁被美婦撞了個大洞,美婦伏在地上,血水從口中汩汩流出,顯得極為的痛苦,但更多的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