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撿的
竹林中,有劍氣掠過,所到之處竹葉散落,一根根竹子被銳利的劍氣切開,阮舟一邊躲避著劍氣一邊說道:“你到底想干嘛?能不能好好說話?”
書瑤落在一根翠竹之上,雙腳踩踏在竹枝之上,如瀑的長發(fā)垂下,她手中握著一把劍,問道:“為何不拔劍?”
“有必要嗎?”阮舟道,“大家四年八個月零三天沒見了坐下來敘敘舊不好嗎?為什么非要打打殺殺的呢?”
書瑤抿了抿嘴唇似乎對這個提議十分心動,但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又直接提著劍向阮舟飛身而去。
阮舟抬手用劍鞘擋住,把心一橫伸出手摟過她的腰,“咱們先把劍放下,到地上去說好不好?”
“你都領(lǐng)著妻兒過來了,還有什么好說的!”書瑤反手將劍柄向著阮舟的臉上懟去,阮舟閃避不及又不敢直接激發(fā)罡氣害怕傷到對方只能硬生生吃下這一擊,還好他皮厚,只不過是右邊臉頰上多了一個紅印。
書瑤也順勢脫離了阮舟的懷抱飛身向后落在另一根翠竹之上。
“那不是我孩子,是我徒弟?!比钪勖约旱哪樳@樣說道。
“那個女人呢?”書瑤追問道。
“她——她是——”阮舟這才反應(yīng)過來,葉青柔究竟算是他的什么人?債主?朋友?知己?紅顏?似乎都不太對,二人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
“說不出來就別說了,咱們繼續(xù)切磋切磋?!睍幍难凵窀永淞藥追?,緊緊地握著劍,向著阮舟射去。
真氣灌注之下,劍風(fēng)繚繞,劍尖直指阮舟的咽喉而去。
阮舟看著書瑤,沒有任何要抵抗的意思,真氣凝實之下的劍刃沒入了距離阮舟臉頰約兩寸遠的竹枝,再往后成片的竹林被劍氣切開,一時間風(fēng)聲不斷,根根翠竹倒塌。
書瑤抽出劍,緩緩落在地上,“為什么不躲?”她問。
對面,阮舟也慢慢落地,“因為我沒有感到危險?!彼?。
“你說讓我忘了你?!睍幨掌饎D(zhuǎn)過身背對著他說道。
“顯然你沒有?!比钪垡徊揭徊降叵蛑呷?。
“可我就快了!”她又轉(zhuǎn)過來,直視著阮舟的雙眼,“就快了,然后你就回來了,還帶著別人?!?p> “可我忘不掉,再過五年,十年,五十年,都做不到?!比钪酆敛惶颖艿呐c她對視。
“那你為什么讓我忘了你?”
“我......我以為......”
“你以為?”
“我以為我回不來了?!?p> “但是你回來了。”
“對,我回來了。”
“為什么回來?”
“因為我只有你了?!?p> 書瑤深吸一口氣,眸中有霧氣彌漫,“你這么說,太狡猾了。”
阮舟一笑,正要說什么又被書瑤打斷。
“那個女人是怎么回事?”她質(zhì)問道。
“她——她是——我在路邊撿來的!”阮舟靈機一動如是說道。
“撿,撿來的?”書瑤有點震驚,“那她家里人不會著急嗎?”
......
竹屋邊。
“哥哥,小冉肚子餓。”陸冉在陸東耳邊小聲說道。
陸東從懷中摸出一個布袋,從里面拿出一塊燒餅遞給她,陸冉接過燒餅開始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喂,那個誰,帶著你妹妹進去吧,里面有熱水給她喝點,別噎著了?!睍艑χ憱|說道。
陸東抬頭看了看葉青柔,只見她點了點頭他才道了聲謝走進了竹屋內(nèi)。
“他們是你和阮黑娃的小孩?”書雅看到了剛才的一幕這樣問道。
“我看起來像是已經(jīng)有兩個孩子的人嗎?”葉青柔看著她反問道。
“誰知道呢,萬一你們倆早就有一腿呢?”
“呵,你開心就好?!比~青柔微笑著說。
“你!”書雅被噎了一句,忽然覺得這句話好熟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一度被阮舟支配的恐懼之中,她打了個寒顫不再開口。
葉青柔倒是覺得很舒坦,這樣的話聽起來很不爽但如果是對別人說的話,那感覺不要太舒服啊老妹兒。
這時候書瑤和阮舟一前一后從竹林中飛來落在竹屋邊,書瑤用略帶同情的目光掃了葉青柔一眼,隨即對著書雅問道:“小雅,那兩個孩子呢?”
“讓他們進去喝水了,怎么了姐姐?”書雅一臉可愛地回答,與剛才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沒事,去院子里摘點菜吧,晌午給你做好吃的。”書瑤笑著說。
“我要吃紅燒肉!”書瑤嘻嘻地笑著轉(zhuǎn)身去院子里了,臨走還狠狠的瞪了一眼阮舟。
“你是不是太寵她了?”阮舟也朝她吐了吐舌頭又轉(zhuǎn)頭對著書瑤問道。
“那你來管啊,”書瑤說的輕描淡寫,然后對著葉青柔說道:“請進吧?!?p> “我...管就管,當(dāng)我不敢啊?!比钪勐柫寺柤缫哺松先?。
可憐的摘菜少女在自己毫無察覺之下,被監(jiān)管權(quán)就當(dāng)場換人了。
......
南月派說是門派實際上卻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這里的人不拜天不拜地也不拜皇,他們信仰著月亮和醫(yī)圣。
醫(yī)圣是他們自己的說法,實際上就是數(shù)百年前為了躲避朝代更替時的亂世,帶著整個宗門隱居到這里的那一代掌門書逸之。
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了掌門的說法,傳承還在延續(xù),生活方式卻已經(jīng)與普通人無異了。
阮舟躺在滿是枯竹葉的山坡上,手邊擺著一個酒壺,從這里剛好可以看到蔚藍的天空和不時飄過的云彩。
像這樣找個地方躺下,喝兩口小酒,看著云慢慢地飄過天空,有他牽掛著的人,那個人剛好也牽掛著他,還有一個妹妹,有一對徒弟,有著漫山遍野的竹海在風(fēng)聲中慢慢的搖曳,他覺得夠了。
一個人慢慢走過來,在他旁邊躺下,是書瑤。
風(fēng)不算緊,二人都還能清楚的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阮舟閉上眼,十年來,他從未如此安心過。
“伯父他——”阮舟開口說道。
“他走了,在你走后半年就走了?!睍庪p手放在小腹處,也閉上了雙眼。
“帶我去一趟吧。”阮舟說道。
“好?!睍幷酒饋矸魅チ松砩系目萑~,轉(zhuǎn)身向著竹林深處走去。
阮舟笑了一下,坐起來喝了口酒,這才跟著她向著竹林中走去。
書瑤在一片用籬笆圍起來的空地前停下,雙手合十默念了幾息才打開矮門走進去,阮舟跟在她后面。
院中有大大小小數(shù)百座石碑,阮舟跟著書瑤走到兩座挨在一起碑前停下,碑上各刻著“愛妻王琬之墓”與“慈父書云卓之墓”兩行字。
書瑤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她伸出手將墓碑上的竹葉拂去,輕輕地說道:“父親,母親,我來看你們了?!?p> 阮舟拿出酒壺喝了一口,將剩下的酒全部從書云卓的碑上澆下去,隨即開口說道:“伯父生前還沒有和我喝過酒呢,省著點喝啊,伯父。”
“哪有一上來就祭酒的,不過也好,”書瑤剜了他一眼說道,“父親臨走前也說沒和你喝過酒很遺憾?!?p> 阮舟收起酒壺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會照顧好她們的,伯父,好走?!?p> 阮舟的臉上收起了平常的嬉皮笑臉,堅毅的臉上全是認真和嚴肅,書瑤看著他的側(cè)臉,惚忽間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那時候阮舟臉上幾乎找不到任何表情,只有在和書雅嬉笑間才會露出不多的笑容。
他說他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所以他走了,讓她忘了他。
可她也做不到,不管是五年,十年,還是五十年。
書瑤走到他身邊,將頭靠在他肩上,風(fēng)過,葉落。
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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