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海愕然的看著寧昭,道:“我的拳頭這么厲害?”
寧昭道:“你才知道嗎,每次你打我的時候,我對你是真愛,從來不說,這份感情,你看看怎么才能還我?!?p> 顏海認為不跟鬼神沾邊的時候,寧昭的話十句有十二句不能信,因此放心道:“胡說八道,寧昭同一天挨了我的揍,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里嗎?”
小廝道:“這官司誰知道?!?p> 顏海道:“寧昭,我回去看看,王近這小子,一準是訛我?!?p> 他氣沖沖的回到家里,會客室已經(jīng)沒人了。
顏父解決的干干凈凈,坐在一旁,慢條斯理的喝茶,見了顏海,連忙道:“回來了,餓不餓,廚房給你燉了人參,趁熱喝一碗?!?p> 顏海道:“王近家的人呢,前天晚上他還能活蹦亂跳的在鬼市街找人打我,敢污蔑我打他,看我怎么收拾他?!?p> 顏父頓時緊張的看顏海:“什么!沒打著你吧,你也是的,回來告訴爹......”
顏海道:“他能打著我?裝神弄鬼,我找寧昭去看看?!?p> 顏父聽見寧昭兩個字都頭疼,立刻肅著臉道:“不行,不準你跟那個江湖騙子來往!”
顏海道:“我不來往,只怕你傷身體。”
顏父道:“我傷什么身體?”
顏海道:“見不到寧昭,我在家里茶不思飯不想,我年輕,倒是不傷身體,就怕老爹你看了心疼,扛不住。”
顏父氣的吹胡子瞪眼,有心要罵,又舍不得開口,有心要打,又怕顏海細皮嫩肉的疼,竟然真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經(jīng)跑的沒影了。
顏海強行拉著寧昭,在路邊折了幾朵菊花,去探望傷員。
王家的宅子是新買的,因為驟然暴富,很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把門面裝的金碧輝煌。
顏??粗鸬墨F環(huán),一時不知道如何下手。
寧昭看著這黑氣重重的地方,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每一處刷了金粉的地方,都冒著死氣,死氣里又透著一點金色。
沒有鬼氣,里面有問題的不是鬼,而是人,和人身上的東西。
他們兩個呆呆站了片刻,門忽然被拉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鼻青臉腫的扔了出來。
“王近,你是上墳燒黃紙,騙鬼!你惹了我胡大痣,以后鬼市街你別冒頭,否則就是茅房里打燈籠,找死!”
他精神不足,歇了口氣,正要再接再厲,就見顏海站在一旁。
“哎喲,顏少爺,您怎么來了,您不會是來看這個烏龜?shù)陌?。?p> 顏海揚了揚手里的花,道:“正是。”
胡大痣道:“我的少爺,這花是供死人的,王近還沒死呢,吊著一小口氣在,不過現(xiàn)在送了也行,反正早晚要送的?!?p> 顏海道:“是嗎,前兩天你還拿了他的金子要打我,怎么今天就內(nèi)訌了?”
胡大痣一口氣卡在喉嚨里,眼珠子一轉(zhuǎn),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道:“我就是個不值一提的東西,混點吃的,顏少爺別放在心上?!?p> 寧昭忽然道:“胡大痣,你病了?!?p> 胡大痣這才看見寧昭似的,道:“可不是嘛,兄弟你怎么看出來的?!?p> 顏海道:“誰是你兄弟,叫寧少爺?!?p> 胡大痣道:“是是是,寧少爺。”
寧昭道:“去羊福記邊吃邊說吧。”
胡大痣求之不得,三人到了地方,顏海又是點了一大桌。
寧昭道:“你找王近的麻煩,是他給你的金子出了問題吧。”
胡大痣連湯都不喝了,道:“你怎么知道?”
寧昭道:“金子成了爛泥,你還病了一場。”
胡大痣瞪大眼睛看著寧昭,道:“你、你、你是哪里來的大師?”
顏海道:“金子變成爛泥?”
寧昭道:“不對,是爛泥變成金子,金子又變成了爛泥,至于你,沾了晦氣,病一場破財消災,已經(jīng)是最輕的了?!?p> 顏海和胡大痣難得的面面相覷,兩個人都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過了半晌,胡大痣忽然道:“王近不會是學了點石成金的仙術吧。”
寧昭道:“不是仙術,是邪法。”
胡大痣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娘類,還真是,我怎么沒有這種命!”
顏海道:“難怪他花起錢來不心疼?!?p> 胡大痣道:“這話說的,顏少爺您出手什么時候心疼過?!?p> 顏海一眼掃過去,胡大痣連忙拿羊排塞住了嘴。
顏海道:“那他這病?”
寧昭道:“閑事休提,吃飯吧。”
胡大痣小心翼翼道:“大師,這仙、不是,這邪術是哪里學的,能不能透露一二?”
寧昭冷冷看他一眼,道:“你想學?”
胡大痣被她大黑眼珠子輕飄飄一眼,魂都差點被看了出去,連忙道:“沒有,絕對沒有,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保密,一個字也不往外說,免得其他人要去學著害人的把戲?!?p> 寧昭這才收回目光,道:“吃飯?!?p> 顏海心癢難耐,但也知道寧昭說不提的話,一個字也別想從她嘴里聽到,只能默默憋住。
三個人心事重重的吃完飯,各回各家,寧昭在家里躺到半夜,白貓?zhí)剿磉?,輕輕叫了一聲。
寧昭坐起來,閉著眼睛沉思片刻,道:“嗯?我出去一趟?!?p> 黑夜之中有血自山上流下,不知流往何處。
她一身寬大的圓領長袍,在夜風中被吹起,雪白的臉上雙目緊閉,一步步往外走。
腳下所到之處,比夜還濃的黑色氣息煙霧一般飄散,腳步所到之處,血讓開一條路,似乎在懼怕她。
不遠處有人急奔而來。
是顏海的小廝。
他看著著一座破敗的院子,寧昭袖著雙手站在門口,心中奇怪,難道她知道自己要來,特意等在此處嗎?
但是此時顧不得追究,他大聲道:“寧公子,少爺不見了!”
他跳下馬,想多說兩句,寧昭已經(jīng)一言不發(fā)的上了馬,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個單薄的背影。
他想進去歇歇腳,忽然門里一聲凄厲的貓叫,如同鬼哭,一只白貓躍上墻頭,毛骨悚然地盯著他。
他腿一軟,幾乎是爬著跑了。
寧昭騎在馬上,仍然是閉著眼睛,馬仿佛是心意相通,一路疾馳。
到的地方是亂葬崗。
她下了馬,睜開了雙眼。
閉上眼睛,看到的是亡者,睜開眼睛,見的是人心。
亂葬崗上,幾道人影匆匆忙忙的往下填土。
寧昭上前一步,語氣冷靜而平淡,道:“你們在干什么?”
她忽然出現(xiàn),如同鬼魅,一開口,天上一個霹靂雷聲響起,一場雨毫無征兆的落下。
四個黑衣人同時一個哆嗦,回頭一看,寧昭身上衣帶飄飄,烏黑的眼睛沒有一點光,一步步往前走。
一個人舉起鐵鍬,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你是什么人!”
寧昭冷冷道:“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