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往前快步走了一段。
紫衣女人張望一陣,瞧見四下里沒什么人,便立刻停住了腳步,滿臉喜色地問道:“你們怎么來天州了?”
“來找爹娘玩呀?!本_羅拉著她的手,眉眼彎彎,“咱們一起過年!”
“唉,綺羅真乖?!彼齻冗^了頭,沖易行之擠眉弄眼,“比小易子聽話多了!”
“你們現(xiàn)在住哪?”易行之選擇無視她的嘲諷。
“城西一座小院子里。丐幫提供的,里面還住著你關大叔……”
“您這一個人在大街上瞎逛,身邊竟然沒人服侍。估計又是偷偷跑出來的吧?”易行之小心翼翼問道,“老易頭人呢?”
“你爹天天出去開會,我不太想去。他又不肯帶上我在城里玩,出門前還要把院子的大門鎖起來。”這位漂亮的母親一聽見這話,似乎非常委屈,朝易行之大倒苦水,“我只能趁他離開時,翻墻溜出來玩咯。”
“翻墻……”易行之看著他娘那微微鼓起的小腹,翻了好大一個白眼,“那都是為你好??!你一個孕婦,就別成天到處亂跑了。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
“小兔崽子,你在咒老娘呢?!”他娘氣得柳眉倒豎,“老娘當年把大乾十四州都跑了個遍,也沒見出什么事???這個小小兔崽子待在老娘肚子里,安全得很!”
“……還有,最好不要罵臟話?!币仔兄还懿活櫍W匝a充道,“別把我那手足在娘胎里就給教壞了?!?p> “哼!不理你了……”她哼哼了一聲,隨即轉過頭去,決定和易行之賭氣。
易行之見她似乎真生氣了,連忙像哄小孩一樣,拉著她的胳膊賠笑道:“好啦,娘親乖,不要再鬧啦。武林大會已經(jīng)開始了么?”
“三天前就開始了。”她嘴巴仍是撅得老高。
“來來,吃個糖!消消氣……”易行之打開綺羅的紙包,撿了顆糖遞到他娘嘴邊,“在哪開呢?”
“唔,丐幫總舵旁的戲園子里。”她檀口微張,叼住了糖塊,兩排銀牙還順勢在易行之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俏臉上這才又掛起了笑意,“他們幫主愛聽戲,于是丐幫幫眾就湊錢建了一座戲園。地頭非常大,塞進去幾千個人也綽綽有余?!?p> “嘶……這群叫花子可真有錢啊?!币仔兄笾约旱氖种福鄣谬b牙咧嘴,“戲園子這種賠錢地方,也能說建就建?!?p> 與這位古靈精怪,似乎永遠長不大的母親大人相處時,他向來都處于絕對的弱勢方……
“是啊,在這梁城里,丐幫的勢力可謂只手遮天。”易行之的娘臻首輕點,深以為然,“連梁城那位城主都要給他們幾分面子的?!?p> “嘿嘿。就是不知這個面子,丐幫能不能吃得消……”聞言,易行之卻是淡笑著搖了搖頭,繼而問她道,“這次武林大會如此倉促,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當然是那位武林盟主大人要抓內奸咯。羅天教此番已經(jīng)把注意打到了崇劍門頭上,他現(xiàn)在比誰都著急呢?!彼锢湫B連,“這次若不是你提前撞破了羅天教的計劃,崇劍門估計就要淪為喪家之犬了……”
“所以討論出什么結果了嗎?”
“啥結果啊?!彼飳Υ藚s是嗤之以鼻,一雙鳳眼翻得都快瞧不見瞳仁了,“說是開會商量,其實各位掌門一張嘴就是互相指責,扯皮揭短,老沒意思了。李征這幾天也跟瘋了一樣,看誰都像是神……魔教派來禍害中原武林的奸細。這才三天時間,聽說都抓了好幾個人了?!?p> “還抓了人?”易行之無視了她的口誤,眉頭大皺,“有證據(jù)么?”
“有什么證據(jù)?不過是那幾個門派的人,大家平時都看不順眼罷了?!彼锷斐隼w手,幫綺羅理了理額前的頭發(fā),“某個帶頭的一提,之后就是群起而攻之,那些人的各種陳年舊賬便都被翻了出來;各大門派口誅筆伐之下,他們的抗議聲顯得微乎其微,只能是越描越黑……最后李征一聲令下,當場就被五花大綁了?!?p> “……什么玩意,李征沒吃藥吧?!”易行之聽得那叫一個心驚肉跳,“像他們這般瞎搞一通,武林大會不就成了批斗大會?這也太亂來了……”
“誰知道?”他娘一攤手,“反正這幾天你爹私底下已經(jīng)把那李征的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我們還商量著,明天就向李征告辭回去了呢。”
“那個……”易行之低垂眼瞼,躊躇了一陣,朝她輕聲道,“我得去會場看看,你帶著綺羅先回去。”
“行行行,去吧去吧!”他娘倒是非常灑脫,朝易行之做了個鬼臉,而后便拉著綺羅的手,風風火火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現(xiàn)在就帶綺羅回去!”
不過看這架勢,她倆肯定不會立刻回去的吧……
易行之望著兩位美人那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苦笑一聲,轉身也離開了。
……
……
漫步城中,隨意拉人問了問。丐幫那座戲園子倒是非常出名,很容易就能找到。
因為眼前這座建筑實在是太過豪華了。
勾欄交錯,碧瓦朱檐,燙金牌匾,包括上面那‘萬金’兩個大字,無一不彌漫著濃烈至極的銅臭味。
換句話說,這園子從頭到腳都透露著一股暴發(fā)戶的氣息。
“嘖,不愧是丐幫。”易行之砸了咂嘴,邁步正欲上前,卻又被那大門旁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那里正蹲著一個胖子。
一個壯碩得不成人形的大胖子。
他正背對著易行之,低垂著腦袋,費力的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易行之見此大樂,于是悄無聲息地湊上前去,瞄了瞄準頭,便狠狠一腳踹在了這人那肥碩的屁股上。
“直娘賊!誰敢偷襲你關爺爺?!”那人突然挨了一腳,差點摔了個狗啃屎;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身形之后,他立刻艱難地跳將起來,轉身破口大罵,“有種!老子他媽今天就要……”
話至一半,他似乎看清了偷襲者的臉,驀然眼如銅鈴,嘴巴大張,連后邊的臟話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接著說呀。”易行之抑愈道,“你今天要干啥來著?”
關離恨朝他拋了個媚眼,含羞帶怯地小聲說道:“老子今天要……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