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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河兩岸的高蘆草到了飄絮結(jié)子的時候,無數(shù)細(xì)小的種子隨風(fēng)落入泥草,落入河畔,落入悠長的諾亞河,隨波逐流,見證著兩岸的繁衍生息。
蘆草飄絮之時,正是野兔繁衍之際,淺灰色的兔兒挪動著肥胖的身軀,一邊啃食著秋草,一邊將圓腹攤展,哺育著剛剛出窩的幼兔。
只是現(xiàn)在不管這些大兔子還是小兔子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因為它們的洞口正有著一溜大腚。
“老大,還是我們抄近道兒快,我們就埋伏在這兒,等卡爾過了橋我們一擁而上,就算這混蛋身手敏捷,也讓他……咦,老大,這里怎么有個怪東西?”
“什么怪東西?”
膀大腰圓的布雷扭頭一看,驚訝起來,路邊的秋草有一人高,不仔細(xì)看是完全看不出來里面有東西的,但這個東西他認(rèn)識!
“摩伽陀飛行器?”
布雷頓時大喜,這玩意兒雖然只有暗精靈才能完美駕馭,但他在綠都的時候跟著白紙扇也是玩過一兩下的。
上去略微操作了一下,低不可聞的轟鳴聲只是微微一震,然后就變得悄無聲息。
好家伙!能用!
布雷頓時興奮地咧起了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小弟們道:“計劃改變一下,不等卡爾過橋了,等他上橋的時候,我開著飛行器飛出去,飛到橋上空的時候,一手駕駛飛行器,一手拿槍對著卡爾!”
到時候橋上萬眾矚目的目光看過來,一想到這個畫面,布雷就臉色頓時興奮漲紅,開始飄飄然起來。
“那大哥,咱們不放冷槍了嗎?”
一小弟猶豫著問道。
“放什么冷槍,到時候你老大我高高在上的拿槍指著他,你說他會怎么樣?”
小弟眼珠子一轉(zhuǎn),頓時阿諛奉承道:
“到時候大哥仿佛天神一般降臨,那卡爾當(dāng)然是震驚失措,橋下又是萬丈懸崖,他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當(dāng)然是屁滾尿流丑態(tài)百出跪地求饒了,大哥英明!此舉不但重創(chuàng)了斷筋會的顏面,一舉挽回了我們的面子,更是讓咱們機車黨聲威大震,到時候不僅斷筋會以后遇到了我們要繞道兒走,就是白紙扇老大知道了大哥的這般行徑,那也得另眼相看贊老大一聲英明神武!”
“嘿嘿……老大!咱們先讓卡爾跪地求饒,給他一個精神上的教訓(xùn)讓他刻骨銘心,然后再給予他肉-體上的懲罰,把他丟到諾亞河里!大哥,到時候小弟們就在橋邊把守著,堵住人流,為大哥搖旗吶喊看大哥大發(fā)神威!”
“對!對!不僅我們看大哥大發(fā)神威,還要讓橋上的人看大哥大發(fā)神威,重創(chuàng)斷筋會,打的卡爾屁滾尿流……”
一眾小弟紛紛附和,布雷面上神情更是得意,然后他收斂了一下。
“噓,都給老子藏好嘍,一個屁都不許放!一定要埋伏卡爾個出其不意!”
小弟們紛紛禁聲,跟著布雷有樣學(xué)樣,一溜大腚又重新趴回秋草中,透過草間的縫隙窺視著橋那邊的景象。
而橋那邊,卡爾已坐到飯桌旁,他要了一份兒面,一份兒炒飯,清晨的這種溫度喝葡萄酒終歸不是一個好選擇。
等待的時間里他打量著四周,和他坐一桌兒的有三個人,一個八九歲大的小丫頭和一個老頭兒,還有一個正當(dāng)壯年的漢子。
此時這三人都不說話,那小丫頭不時偷偷抬眼瞧他一下然后又迅速低下頭去。
而那些排隊的人后面,那尖銳的聲音似乎停了片刻又再次響起,卡爾將這些雜音屏蔽掉,他看向更遠(yuǎn)一點的地方。
沒看見機車黨的人,排隊人群的外面停著三輛馬車,兩輛大篷馬車和一輛單蓬馬車。
機車黨的機動力明顯強過這些馬車,卡爾并不認(rèn)為機車黨還會在他后面,更何況,他的消息早已放了出去。
卡爾的目光飄忽地掃蕩著,實際上卻將看過的每一個人影都大致記了下來。
一輛大蓬車下來了個女人,這女人站在車上時似乎看見了他,臉上閃過驚喜的神色捂住了嘴,然后正向這邊走來。
另一輛大篷車上在車夫的位置站著一個青年,臉上的表情有些高傲,正向這邊張望,主要的視線……卡爾順著他的目光打量了下,是那又發(fā)出尖銳聲音的瘦小青年。
單篷馬車也下來了個人,這也是個青年,只是……
卡爾突然瞇了一下眼,看向這青年的腳步,但人群擁擠,幾步路的功夫青年的身影已經(jīng)被人群遮擋。
就在這青年下車時,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皮卡,上好的皮卡,賣皮卡嘍!”
面上了桌兒,卡爾想著那人的腳步突然站起身來,沒人敢擋他的路,所以他很容易走到了棚子的一側(cè),視野變得開闊起來。
卡爾點上煙,瞇起眼睛似乎沉浸在噴云吐霧的快感中,實際上他的視線卻一直在那青年的身周飄忽著。
目光沒鎖定那青年,但青年的一舉一動卡爾都不放過分毫。
只有比比家族的成員才知道,他還會觀語,這是小時候?qū)W的本事,為了不挨打……
那時候三番街還只有機車黨,沒有斷筋會,為了生存,偷雞摸狗無法避免,自然也有人窮追不舍,這項觀語的本事幫他抓住了很多良機。
沒有本事是天生的,觀語也是,都是他一個字一個字摳出來的,所以雖然離的遠(yuǎn),但他仍知道那青年在說什么。
“老板,皮卡咋賣?”
“二十年的老家伙了,皮糙肉厚耐草,一口價!十萬金幣零三千……”
那青年在繼電器的位置拍了一巴掌:“老板,我可是行家,你這皮卡……有點壞了吧!”
卡爾低下頭彈了彈煙灰,那青年的目光剛剛隱晦地朝這邊兒掃了一眼。
然后他抬起頭,噴出一口長長的煙霧。
煙霧和呼出的白氣夾雜在一起,他的視線從中掠過。
“皮卡壞了,是可以修的嘛?!?p> 老板笑嘻嘻地道。
青年突然冷冷道:“皮卡壞了可以修,但人如果壞了呢?”
“人壞了,自然是不能修的了。”
卡爾瞳孔突然一縮,那賣皮卡的老板突然遞給了青年一個東西,然后青年快速地朝這邊望來。
“阿——嚏——”
卡爾打了個噴嚏,抬頭看了看天氣,張嘴咒罵了一句,轉(zhuǎn)過身走入人群。
“這不是有空位置嗎?你們不坐,我坐!”
熟悉的尖銳聲,卡爾看過去,是那瘦小的青年,不知何時竄到了前面,現(xiàn)在一腳踩在他的座位兒上。
看著瘦小青年的唾沫星子噴到了面碗里,卡爾還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他仍在回想著剛才那青年接過的東西。
法羅灣戰(zhàn)爭,這個絞肉場一般的地方,各種槍械爆破的東西層出不窮,他一個個篩選著,比對著,猛然間汗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