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醫(yī),手術室已經準備妥當了?!?p> “不、不、不,”許蔚坐在沙發(fā)里,兩腳交疊放在凳子上,對著護士長搖了搖食指,“過去的設備已經跟不上我現(xiàn)在的研究了。”
“那你還讓我們?yōu)槟銣蕚涫中g室!”
“我說了讓你準備手術室,可我說準備什么了嗎?”許蔚笑著抬腿,用足尖指了指護士長,“凡事都不要自作主張,弄錯了自己的根本?!?p> “好!是我自作主張了,”護士長隱忍著怒氣,“那就請您給個明示吧,需要什么儀器?”
“我這有列好的單子,”許蔚從懷中掏出,用雙指夾著遞給護士長,“你拿去吧,就按著上面的準備?!?p> “知道了。”護士長將單子接過,轉身離開。
“我奉勸你,別跟著李檸和李衍瞎鬧,他兩跟隨點化者這么多年了,你可是只是一個沒有名字的機器護士?!?p> “我跟隨走得近,不勞你費心?!?p> “真是不識好歹?!?p> 許蔚對著護士長離去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一個兩個都這樣,看不清事情的重要性。從前性子軟弱、心生退意的只有李衍一人,他尚能與李檸并肩作戰(zhàn)。
可如今,不僅他二人軟弱無用,連一直協(xié)助他的護士長也生出了別的心思。
“不管以后的路怎樣艱難、不管內部會怎樣斗爭,”許蔚對著無人的房間,向自己鄭重承諾,“我一定會為點化者尋到代碼,實現(xiàn)我們的目標?!?p> 這邊許蔚為未來立下信誓旦旦的諾言,那邊的李衍卻坐在孟葉病床邊,拉著她的手哭泣。
身體的損傷與心理的壓力,抽去了孟葉最后一絲生機,她就那樣冷漠的躺在床上,任何李衍絮絮叨叨的訴說著自己的愧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李衍就像一個被上了發(fā)條的老舊復錄機,單調的重復著同樣的話,“是我對不起呢。”
“你能閉嘴嗎?”不知為何,孟葉枯寂的心中竟生出了一絲怒意,“你如果把你道歉的毅力用十分之一在行動上,我們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p> 孟葉的話語,好似一根細針,扎破了李衍粉飾已久的膿瘡,正因為他什么也做不到,才會拼命的去道歉,表面看是承擔,實則卻是逃避。
正如他的代號一樣,他不過是孟秋創(chuàng)造出來的代替品,他永遠帶著自身的不足,仰慕著他的創(chuàng)造者孟秋、前行者林筠。
“如果不說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和你說什么?!?p> “為什么一定要說呢?”顯然孟葉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你存在在這世界上,應當有自己認定的事情?!?p> “哪怕是錯的?”
“你又做過什么對的呢?”見李衍神色黯然,孟葉又覺得不忍,“每個人有自己的立場,沒人能做到全對,彼此憎恨也沒關系,我們總不能占盡世間的好處。”
“所以你傷害林筠?”
“沒錯?!泵先~看著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心情談及林筠,“愛的時候不一定做的就對,恨的時候也不代表會盲目詆毀?!?p> “你贊同他?”李衍不敢相信,“你明明那么極端的反抗他?!?p> “我不贊同,但能理解?!?p> 不贊同他極端的做法,但能理解他平等的訴求。
在人類漫長的發(fā)展中,自由與平等,也是他們不變的追求。
“可依舊怨恨?”
“是的,依舊怨恨?!?p> “你想做什么?”見孟葉疑惑,李衍笑道,“你不是說我不會行動嗎?現(xiàn)在開始,我要為你做事?!?p> “不用的,李衍?!泵先~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的處境,不值得你把自己搭進來?!?p> “我不怕!”李衍似乎想要證明自己,握著孟葉的手,急切的說道,“只要是為你......”
“那就更不用了?!?p> “為什么?”
“因為我們只應該聽從自己的心,而不是犧牲自己,為了別人?!?p> “我是聽從自己的心......”
“你不是,你只是為了獲得他人肯定,可你卻始終搖擺不定?!泵先~憐憫的看著李衍,“也許你曾經見過,很多人為了一個目標聚集在一起,但他們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的信念,因為信念相同,所以共同努力,而不是豁出性命,幫別人完成人生,那有什么意思呢?”
“行了行了,”門外立了許久的護士長,走進房間,“這教育課也該結束了?!?p> 見護士長見來,李衍忙轉過身去,偷偷抹了把淚,他此時無心與護士長打趣,只向孟葉道了個別,便匆匆離去。
“又見到你了,”孟葉看著護士長手中的針頭,自嘲道,“我竟然對你手里的針頭生出了幾分親切之感?!?p> “你也是能耐,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搜集針頭,”護士長將用過的針頭包好,裝進回收箱,“也是我們大意了,萬沒想到你還有這手打算?!?p> “你不必藏的那么嚴,我現(xiàn)在已經倦了,懶得折騰,隨你們去吧。”
“你現(xiàn)在是懶得折騰,可將來怎么說的準呢?”護士長一邊安裝設備,一邊絮叨,“你是個永遠不會死心的人,觸底就會反彈?!?p> “你倒是比我還了解我自己?!?p> “你別不信呀,人類不有句老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護士長,你有名字嗎?”孟葉忽然轉移了話題,“為什么李衍、許蔚他們有名字,而只叫你護士長?”
“不是所有機器人都有名字的,”護士長避開孟葉探究的視線,“更何況我們根本用不著?!?p> “那你的代號是多少?”
“在這棟大樓里,有代號的只有兩個人?!?p> “李衍,還有林筠?”
“沒錯,只有初代才可以擁有代號?!?p> “不能有名字,也不能有代號”孟葉冷笑一聲,“是不是怕你們變得和人類一樣復雜、污濁,靠近人類的生存狀態(tài)?!?p> “沒你表達那么......”護士長無奈的聳聳肩,“但意思是一個意思吧。
“那你想過嗎?”
“什么?”
“一個名字,”孟葉鄭重的開口,“一個能代表你的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