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歐若娜
在恒國，月收入上一萬可以稱之為較為富裕，上十萬在富人之列。
而攢夠上千萬，如果沒有一個公司很難到這種程度。
一個普通人，在語懷市這種物價高的要命，但極其繁榮的都市，一家點火點燈工作的小攤，一天也就只能掙一百多，最多不超過三百。
在語懷市的街區(qū)，夜幕降臨，這座城市整夜不休，路燈將黑暗永遠的從這片土地上放逐。
王連夜凝望被夜幕籠罩的語懷市，不由再嘆出一口氣。
他是這里的靈主。
這里出事了，那就是他的責(zé)任，他必須負責(zé)到底。
這城市提供的元氣比其他的城市提供的多得多，這也是為什么語懷市靈主這么驚人的原因。
一般人多的城市很難誕生出靈主，而語懷市身為恒國最繁榮，名氣只比首都稍遜一籌的語懷市，竟然出了一位靈主！這是何其駭人的信息！
這只能證明那位靈主擁有超乎常人的天賦！
當(dāng)靈主好處很明顯，但關(guān)鍵是心累啊……
雖然王連夜是修行新輩，但境界卻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修行有十個境界，而塵緣境就在第三境界，能在十九歲就到塵緣境，而且只是花費兩三年的功夫，王連夜的天賦可謂是非?？植?。
這已經(jīng)不是能用正常修仙觀能去接受的速度了！
王連夜輕撫琴鍵，一個個琴鍵發(fā)出沉重的樂聲，火漆焦的黑白琴鍵有些泛黃，但聲音依舊。
雖然原本的鋼琴已經(jīng)廢了，但王連夜靠著于微合的腦袋修復(fù)了這架鋼琴。
“清楚了？”于微合對這種事很有興趣。
“不像是裁決之地的做法，就算是那些家伙的劍，劈下來原來的空氣恐怕都會殘留幾日元氣。而這個太過普通，就像是一個沒什么經(jīng)驗的小白。”王連夜呵呵一笑，“不過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有些本事?！?p> “看起來你對死人不怎么在意？”于微合知道王連夜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讓我們來看一看，他們的入職日期?！蓖踹B夜悠哉悠哉的從琴架下掏出一本資料，并且附言，“這個音樂老師，一月前入職，其中壯烈犧牲的幾位也是剛剛?cè)肼?。?p> “在高三這一樓層，基本都是有成績的男老師去教學(xué)，你說為什么這么巧，都是年輕老師？我呸！年輕個鬼？恐怕年齡大的都可以做我爺爺了！”
“你是說……他們是修行者？”
“嗯，就是這樣?！蓖踹B夜斷言，并且加罵，“一群老油條，嚇得我連不滅者之心都用了?！?p> 于微合：“……”
每當(dāng)王連夜拿年齡說事，于微合注定都是非常尷尬的那一個人。
“對了，歐若娜，你還記得嗎？”于微合忽然記起某件事，象征性的拍了拍腦門。
“……”
“喂?！?p> “嗯?！蓖踹B夜心不在焉的收拾文件，從凳子上站起。
“她明天要突破塵緣境了?！庇谖⒑线駠u的說，“真想不到她是怎么修行的?！?p> 歐若娜。
CUN比賽參賽者之一。
也是天賦最差的參賽者。
比一般人還差。
“真不公平啊……為什么都是修行者，你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突破塵緣境?！庇谖⒑显俅芜駠u。
“我還有正事。”王連夜指了指門口，“我是語懷市的靈主?！?p> 于微合被噎住，王連夜才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起身就走。
“等等?！庇谖⒑辖凶⊥踹B夜。
“什么事?！蓖踹B夜按下門把手，側(cè)過頭問。
“她想你去看看?！?p> “會的?！蓖踹B夜回道，咣當(dāng)一聲把門關(guān)上。
于微合呆呆的望著門，然后拿出了手機，點開一個號碼，快速的輸入：“他明天去。”
對方回：“嗯！”
然后跟了一個微笑表情。
多么優(yōu)雅可愛的回答，感嘆號的點綴都恰到好處。
然而手機另一邊，歐若娜幾乎在忍不住的笑。
她繞著床轉(zhuǎn)了一個圈。
她的房間很簡單。
床鋪沒有少女的粉紅，吊燈沒有奢華的水晶鉆石。
只是窗臺慵懶的躺著一張照片，它享受著黑夜的寧靜，照片里的少女笑的燦爛，少年兩只手揣進兜里，在她身側(cè)嘴角僵硬的微笑，向日葵低垂著頭，染上一層昏黃。
——
黑夜籠罩下的語懷市逐漸步入下一日。
這座不眠城終于開始有些燈火闌珊。
王連夜揣著通行卡，插在黑心商家懶得修復(fù)，勉強使用的黑色小箱里。
講實話王連夜可以不用這么麻煩。
但萬事都講一個流程，能不破壞就不破壞，身為語懷市的靈主，理應(yīng)為居民著想。
“工作常識？”背后傳來冷笑，“就你一個人？”
王連夜轉(zhuǎn)過身，甩手就是一張符。
這張符是用正規(guī)的紙畫的，符箓上的字快速流動，一團火焰在狹窄的街口吞吐黑暗。
“只有憨批才會在放招前念臺詞?！薄踹B夜經(jīng)典語錄。
“砰！”火焰將來人的衣服灼燒，元氣快速激蕩，破空聲層疊不斷。
王連夜回身，一手虛握，一柄糾纏著元氣細線的猩紅長刀被抽出。
這把刀出現(xiàn)的突兀，刀尖微微的扭曲抖動，王連夜探入火焰，對準(zhǔn)一個方向猛地刺去。
王連夜三大底牌：不滅者之心，符箓，時間之刃。
那人罵出了聲，但已經(jīng)是毫無退路，元氣還未來得及收縮，那把猩紅的長刀就抓住一個空擋，將元氣防御最薄弱的一處挑破。
被籠蓋上一層猩紅的元氣順著破口沖刷這人的身體，他的皮囊迅速干癟，然后留下骨頭，最后骨頭成灰。
再加上領(lǐng)悟因果與消亡的成就，這些就是王連夜一人橫掃整個CUN賽場的憑借。
那人始終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都是塵緣境，自己竟然會被眼前這人碾壓？差距真的有這么大嗎？
這根本就不像是同種境界的人在對抗。
等他看清王連夜的臉，他明白了。
他連掙扎的氣力都沒有，但卻釋然的笑了。
“能……死……在……你手……”
最后的話隨風(fēng)而去。
修行者知道王連夜是靈主，但這個修行者明顯是倒霉催的遇到了王連夜。
“修行者有修行者的規(guī)矩?！蓖踹B夜自言自語，手中的猩紅長刀不知何時已經(jīng)隱去，“凡人有凡人的規(guī)矩?！?p> 而靈主。
就是兩個世界規(guī)矩的邊疆。
“別總給我添亂。”王連夜將衛(wèi)衣的兜帽扣在頭上，王連夜順手從兜里拿出一張空白的黃紙，火焰倒卷入黃紙，化作幾道細密的文字。
乘著月色，王連夜迅速的離開現(xiàn)場。
被擊殺者——蒼林派出逃通緝犯，因拿人血造符殘害數(shù)人，而那些被他殺的修行者就是他的同伙，因利益問題與此人決裂。
聽說這個人非?？蓱z。
而且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
但可憐不是肆意殺人放火的借口，也不能用來贖罪。
王連夜順著街，此時街上的人雖然仍有，但已經(jīng)很少。
王連夜抽了抽鼻子，看到一家賣冰淇淋的小店，他走到老板面前，老板是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老人，臉上有些褶皺，頭戴灰色帽。
王連夜掃了一眼價目表，從口袋掏出一張嶄新的一百額恒國貨幣遞給老板，“要一個冰淇淋?！?p> “什么口味?！?p> “普通的就行?！?p> 老板嫻熟的操作下，一個蘸著乳白色的冰淇淋誕生，老板又從下方拿出幾張皺巴巴的恒國貨幣。
三張十元額度，兩張三十元額度，五張一元額度，上面有第一代恒國領(lǐng)導(dǎo)者的頭像，而紙幣上已經(jīng)有幾塊被折疊的痕跡。
“老板注意休息啊?！蓖踹B夜留了一句，收錢走了。
老板笑著，“嗯?！?p> 其實王連夜很奇怪。
修行者爭名奪利，享盡榮華富貴，長生千年。
凡人日夜操勞，一生耗盡心力，只有短短幾十年。
為什么即使這樣，凡人的生活也比修行者有意思？
這個問題很幼稚。
太哲學(xué)了。
嗯……明天歐若娜突破塵緣境，好像一般人都要送點禮物祝福一下的吧？給她準(zhǔn)備什么禮物好呢……
王連夜舔了口甘甜的冰淇淋，在路燈下漸行漸遠。
語懷市這座不夜城依然繁華。
這一天就是這一天。
與平常沒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