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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情仇錄

第二十八章 焚樓毀跡

金陵情仇錄 沸騰豆?jié){ 1935 2019-12-26 01:00:00

  極少能見得此般情形,素來處事臨危不懼的章鐵,竟亦會有張皇失措之時,群臣紛紛猜測那張飛馬急箋上究竟寫得什么。

  “箋上何事?”御座之上,蕭珝與眾人一般驚奇。

  “……回稟圣上,”章鐵臉色煞白,仍自驚駭不已,“下臣來報,那湖畔翠屏樓突起大火……”

  “??!”群臣聞之,盡皆駭然驚懼,無不瞠目結(jié)舌,啞然相覷。

  原本城中走水乃尋常之事,自不必用上飛馬急箋此等捷徑告知于上官。然歷經(jīng)過前夜,那湖畔翠屏樓眼下所執(zhí)之物非比尋常,更涉朝中一等一權(quán)貴重臣,章鐵自不敢掉以輕心。他親挑精干士卒三十名,由廷尉府右監(jiān)馮虎率隊駐守,將那湖畔翠屏樓前后里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并嚴(yán)令屬下,務(wù)必看管好樓上證物,不放任何閑雜人等進出。但有風(fēng)吹草動,著即向他上報。孰料此番精心謀劃,竟還是出了紕漏,那封飛馬急箋,正是右監(jiān)馮虎所寄。

  “墻上反詩安在否?”

  眾人驚詫之間,忽有人發(fā)聲問道,乃是太宰姬仁輔。

  章鐵愁眉鎖眼,黯然搖頭道,“急箋言:風(fēng)高火急,勢大凌厲,水龍不能近;須臾之間,整座樓囚于火海,盡數(shù)化為灰燼……”

  古震聽得這忽如其來的消息,心中委實喜半?yún)n:喜的自然是此間最為堅實之物證,竟意外被一場無名之火所吞噬;憂的是自己本問心無愧,圣上亦同意讓廷尉章鐵再行校驗?zāi)菈︻^反詩,眼見即可洗清嫌疑,平冤昭雪,又拜此場天降大火所賜,現(xiàn)下卻去何處還證清白?

  “好!好!好!”

  忽有人連發(fā)三聲"好"字,眾人心下大驚:是誰熊心豹膽,敢于此刻出言道好?

  蕭珝驟聞酒肆起火已然面露慍色,現(xiàn)又聽得有人叫好,瞬時柳眉倒吊,面沉如水,冷言道:“太宰何意?莫不是覺得此場火燒得好?”原來那三聲叫"好"乃是發(fā)自姬仁輔之口。

  “老臣豈敢,”姬仁輔拱手躬身道,“臣心中實在贊嘆,有人當(dāng)真使得好手段,不經(jīng)意便道出了聲,望圣上勿怪。”

  “使得是何手段?”蕭珝眉頭一挑,問道。

  “殺人滅口,焚樓毀跡?!奔瘦o臉色陰沉,從齒縫間硬生擠出八個字。

  此言一出,宛若陣陣陰風(fēng),瞬間席卷了整座大殿,令人不寒而栗,膽顫心驚。那八字當(dāng)中無端透出一股殺伐決斷,兇毒狠辣的氣息;放眼大殿之上,殺戮最盛者莫過于統(tǒng)軍之將。眾人皆知姬仁輔意有所指,不少人拿眼暗自偷覷古震。

  古震如芒在背,如鯁在喉,立時怒從心起。打自廷尉章鐵奏稟反詩一事以來,姬仁輔便多次言語相激,混淆眾聽;而古震又明知其為幕后構(gòu)陷于己之真正主謀。及至此時此刻,他愈發(fā)按耐不住,全然不顧身處御前殿上,只數(shù)步?jīng)_于姬仁輔跟前,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將其提起離地,怒氣沖天喝道:

  “老匹夫信口雌黃!安敢污吾殺人滅口,焚樓毀跡?”

  這番意外之舉,著實將姬仁輔嚇得不輕。他原不過是仗著君前殿上,料定古震敢怒不敢動,便于言語之上肆無忌憚,得寸進尺,不想?yún)s遇到這般變數(shù)。他腳下懸空,意欲掙脫又如何能掙脫了;眼前只現(xiàn)古震一雙出離憤怒的虎目,正惡狠狠直盯住自己;另有一只拳頭高高舉起,只怕下一刻便要砸在自己臉上。

  “大……大將軍何……何必如此!”姬仁輔面色已是煞白,雙瞳劇顫,嘴上不由得討?zhàn)垺?p>  突見此等情形,群臣先是驚得怔住了,爾后才有文武兩列各出數(shù)人匆忙上前勸止。舉殿皆知,古震、姬仁輔兩人一文一武,年歲上雖相去不遠,然于氣力強弱卻是天壤之別:姬仁輔一貫養(yǎng)尊處優(yōu),府上婢仆過百,又好專研房中事,豢養(yǎng)數(shù)十房妾室,身子骨早已被掏空榨盡,實屬風(fēng)燭殘年;而古震數(shù)十年戍邊苦旅,筋強骨健,一飯斗米,肉十斤,絲毫不遜于青壯男子。他這一拳若當(dāng)真全力打下去,怕是會頃刻間便要了姬仁輔的性命。好在古震雖是怒極,拳頭終歸是虛張聲勢,半晌也沒落下去。眾人勸阻拉扯之下,兩顆白頭這才分開。

  “老臣君前無狀,請圣上責(zé)罰!”一經(jīng)分離,古震著即跪下叩首請罪。御前失禮,此一條自是無可辯駁。

  “大將軍請起?!笔挮嵙家货?,今日朝堂之上接連發(fā)生諸多事端,委實令其意亂神煩,“姬太宰言之過甚,罪不在大將軍。”

  蕭珝此言,姬仁輔自是大為不滿。然而他適才歷經(jīng)恫嚇,才從古震拳下逃脫,一時哪里還敢口出不遜,便只冷哼一下,再不作聲。

  “圣上,”有朝臣站出來啟奏,“依微臣愚見,廷尉章鐵參大將軍古震之子古夏提作反詩;大將軍參太宰謀刺工曹主事錢缽,然兩廂參奏現(xiàn)下均是查無實證,無跡可尋。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此了結(jié),亦可還朝臣間和睦,還圣上以清寧。”那人道出一條息事寧人之策。

  古震、姬仁輔二人皆是默然不語;章鐵聽聞,臉色一顫,終是欲言又止。

  御座之上,蕭珝心中卻是舉旗不定:謀逆反詩、刺殺朝臣,任一件都是驚天動地之大案,如此視若無睹,天子威儀何在?但若繼續(xù)偵辦,且不說眼下證物已失,兇徒難覓,便是朝堂之上這方渾水已殊難料理。端的是進退維谷,左右為難。

  正當(dāng)他內(nèi)心糾結(jié)之際,忽有一人站出來高聲唱反:“此言大謬!斷斷不可為之!”

  蕭珝聞聲望去,那人白面多髯,高鼻深目,正是與古震、姬仁輔并列三公,此前一直置身事外的太尉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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