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瞧見她驚慌無措模樣,嘆了口氣。
“阿鳶,我今日沒去上朝,也是方才得到的消息,雖不知真假,但到底去看一下心里也安心,沒成想會在路上遇到你?!?p> “二哥,傳言真假難斷,且如果我父親真的被下令處死,便不該在府中才對!”曾鳶這會兒冷靜了些,眉眼帶了厲色,顧玉瞧著一愣,倒是他一旁的折原有些沒好氣的開口。
“我家殿下方才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聽到消息后立馬親自來給你傳消息,你就這般模樣,真是白費(fèi)了我家公子一片好意!”
“折原,莫要多言!”顧玉眉眼微冷的看他一眼,轉(zhuǎn)去望著眼前的小姑娘,瞧她一副無措模樣,知她應(yīng)是被嚇著了,便有些憐惜的嘆了一聲。
“阿鳶,我知你現(xiàn)下不信,我也不信,只是以防萬一,還是去看一眼也是好的。我來時(shí)有人與我說,曾大人行刺未果之后不肯認(rèn)罪,還揚(yáng)言太子造反,皇上氣急了,下令要將他處死,后來曾大人說今日是你的生辰,他想回來與你說一聲,皇上心慈,便將他放了回去,只是明日便要壓回大理寺聽候發(fā)落?!?p> “怎么可能?!”曾鳶后退一步,面上滿是不可置信,搖搖欲墜之際,一人從身后扶住了她。
“阿鳶,怎么了?”
楚歌莫擰著眉,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眼前面色慘白的小姑娘,后者沒有言語,倒是旁邊的折原瞧見了他,“咦”了一聲。
“楚公子?”
楚歌莫聞言抬頭,瞧見了顧玉主仆二人,微微頷首,便很快低首目光擔(dān)憂的瞧著懷里的小姑娘。
“楚哥兒,你好生照顧她,我現(xiàn)在先進(jìn)宮一趟,看能不能請求皇上收回成命!”顧玉神色肅然,瞧了一眼失神的曾鳶,眼里閃過一絲心疼,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馬車。待那主仆二人離去,曾鳶忽的打了顫,爾后掙開身后人的手,身形有些狼狽的朝著曾府跑去。
離得越近,曾鳶心里越加莫名的慌,只待瞧見遠(yuǎn)方天際一抹緋紅的亮光時(shí),面色慘白得近乎透明。
曾府的門前不知為何聚了許多百姓,站在那里指指點(diǎn)點(diǎn),也不知說些什么,而他們面前,整個(gè)曾府已經(jīng)處在了火海之中,完全看不清了原來模樣。
曾鳶幾欲目眥欲裂。
今晨那人蒼老的聲音忽然自耳邊響起。
“今日既是你及笄之日,此后也該收點(diǎn)心,做好一個(gè)女兒家模樣,若是以后你去了別處,也能照顧好自己,免受了他人欺負(fù)?!?p> “你性子要強(qiáng),平時(shí)我說什么你也不愿聽,如今你既已是及笈,便也多明一些事理,性子也收斂些,遇著事莫要沖動,實(shí)在沒法了便盡量和氣處理,莫要惹事上身?!?p> “阿鳶,這些年來,我枉為人父,如今也是無話可說,只望你以后無論遇著什么事,都要開心的?!?p> 那人眉眼滄桑,是她看不懂的復(fù)雜。
“阿爹!??!”
面色慘白的小姑娘推開人群,拼命的要往里間闖,四周的百姓連忙將她拉住,卻被她用力甩開,還有甚者被她抓傷,眾人被這姑娘瘋魔的模樣嚇到,竟是沒人再敢出手阻攔。
隨后趕過來的楚歌莫瞧著小姑娘痛不欲生的模樣,心下疼得厲害,沒顧旁人阻攔,朝著小姑娘追去,在她快要闖進(jìn)火海之際,伸手用力拽住小姑娘的手腕往后拉,爾后伸出雙手,任她撕咬踢打,只緊緊將人從身后抱住。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救阿爹,你快放開我!放開我??!”
“阿鳶,阿鳶!”楚歌莫不停的喚她名字。
“楚歌莫,你放開我好嗎?我求你了,放開我好嗎?我要去救阿爹!我要去救阿爹??!你快放開我?。∏笄竽懔?!我求你了?。?!”曾鳶踢打著,轉(zhuǎn)了頭,眼眸通紅的看著他,大口的喘著氣。
楚歌莫瞧著,心里疼得厲害,卻是不肯放手,只是死死地環(huán)住她,不停的喚她名字。
也不知是沒了力氣還是其他,曾鳶放下了手,仍舊大口的喘著氣,抬頭望了一眼面前的火海,火光映得她的臉皮發(fā)燙,可心底卻寒涼似雪。
“楚歌莫,我只有阿爹了,我只有阿爹了,為什么你們不讓我去救阿爹,為什么……”
她低聲呢喃著,聲音因?yàn)榉讲诺乃缓岸硢〔豢埃鋈婚g捂住了臉,卻掩不住眼里落下的淚,像是小獸一般,哭得沙啞而悲戚,哪還是往日里神氣活現(xiàn)的模樣?
“阿爹,阿爹,阿鳶錯(cuò)了,你快回來罷,阿鳶錯(cuò)了……”
“……”楚歌莫面色發(fā)白,緊緊抱住懷里的姑娘,撫著她的發(fā)髻,咬著牙,任心里針扎似的疼肆虐,近乎呢喃般。
“阿鳶,莫哭,阿鳶,莫哭……”
懷里的姑娘沒有哭出聲,咬破的唇間流出的血混著淚落在少年雪白的衣袍上,沾染了一片緋色。
少年瞧見了,眸色微暗,抬起了頭,望著眼前的熊熊大火,那一向溫潤的眼眸中此刻若無底的深淵,滿是怖人的黑。
“楚歌莫,你知道嗎?阿爹今晨跟我說了很多話,都是以往他不曾說過的,他說讓我好好照顧自己,要我不管發(fā)生什么,都要活得開心的?!?p> “楚歌莫,以前娘親去世了,我還有阿爹,可是現(xiàn)在連阿爹也不在了,我該怎么辦?”
“楚歌莫,我沒有家了?!?p> “楚歌莫,我疼……”
“阿鳶,阿鳶……”少年收緊了手臂,聽著小姑娘的自言自語,心里針扎似的疼,也不知是火光還是其他,那雙眼眸里是從未有過的緋色。
一夜之間,原先諾大的曾府消失在了京城中,曾府上下除卻曾家小姐曾鳶,無一人生還,引得眾人唏噓。
第二日的清晨,京城里又落了雪,整個(gè)都城還未醒來,而已成一片廢墟的曾府門口,年輕的白衣公子緊緊抱著懷里似乎睡著了的姑娘,從昨夜到現(xiàn)在都未曾動過一分。漫天的雪花瓣兒落在二人身上和眉眼間,有一些落在了小姑娘的頸子里,涼得讓她忍不住打了個(gè)冷顫,少年察覺到她的動作,忙松了下手臂,眉眼緊張的低頭,卻在瞧見小姑娘沒有生氣的模樣時(shí)一怔。
“阿鳶,你莫要嚇我……”楚歌莫頭更低了些,抬手顫巍巍的撫上小姑娘灰暗蒼白的面龐,入手之處皆寒涼。
“楚歌莫,放開我吧?!彼曇舯?,冷得令人心驚,后者聞言,更加的抱得緊了些。
“阿鳶,你不要這般,或許昨日曾大人并未在府中,又或許……”
“或許什么?”曾鳶反問他,爾后掙開了環(huán)住自己的手臂,踉蹌著起了身,幾欲跌倒。抬眼瞧著眼前的一片廢墟,面色越加的薄涼。
“楚歌莫,我要報(bào)仇!”
她忽的開了口,聲音細(xì)弱蚊蠅,楚歌莫一怔,瞧見她紅著眼,似顛似狂的模樣,不斷重復(fù)著同一句話。
“我要報(bào)仇,楚歌莫,我要報(bào)仇!”
楚歌莫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卻是無從開口,只得望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失了神色。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gè)帶了驚訝的輕脆聲音。
“這里就是曾府?!”
二人抬眼望去,只見一個(gè)戴了面紗的白衣小姑娘站在曾府的一片廢墟前,露在外面的清亮眸眼里帶了些許不可思議。
曾鳶扯了扯唇角,笑得木然。
“是你?!”小姑娘看到她,面上亦是一驚,曾鳶不愿理她,踉蹌著朝廢墟走去,楚歌莫怕她有事,忙站了起來想追上去,奈何在寒夜里抱著曾鳶坐了一夜,此時(shí)雙腿幾乎沒了直覺,還未站直便朝著地上栽去,好在那個(gè)白衣的小姑娘及時(shí)伸手相助,才免了栽倒的傷害。曾鳶回頭瞧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樣,爾后木然的繼續(xù)往前走。
“這人真是不知好歹!”白衣的小姑娘瞧見她漠然模樣,一時(shí)有些憤慨,楚歌莫擰了眉,卻是斂了眸子,頓了一會兒,便輕巧的推開那姑娘的攙扶。
“你?!”小姑娘這會兒也不高興了,這二人當(dāng)真是白眼狼兒,虧得她還想幫幫他們呢!
“阿鳶,停下,不要再走了?!?p> 楚歌莫沒理身后的人,身形跌撞著,好幾次差點(diǎn)摔在地上,仍舊不死心的朝著遠(yuǎn)處的人兒走去,而他身后的小姑娘卻是一愣。
“阿鳶?”小姑娘面色有些怪異,“喂,白眼狼兒,她可是叫曾鳶?”
楚歌莫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她一眼,抿了抿唇,然后便什么也沒說的轉(zhuǎn)回去。
白芷小姑娘現(xiàn)在氣得想打人。
好在她心性尚好,呼了口氣,正欲上前,鼻尖兒忽然動了動,似乎是聞到了什么,微微擰了眉。
“千里香?這里怎的會有千里香的氣味?”
遠(yuǎn)處始終未曾回頭的小姑娘腳步一頓,爾后在白芷微悚的目光中,那人木然的臉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眼前,雙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是前所未有的疼。白芷抬頭正欲呵斥,卻瞧見眼前這個(gè)姑娘原本如死人的眼中此刻帶了絲縷瘋魔的光亮,讓得白芷的心也跟著莫名一顫,有些驚慌無措的開了口。
“你,你干什么?!快放開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曾鳶沒有理會她這句話,只是死死地盯著她,眼里帶了通紅血絲,緩緩開口,一字一句,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
“你剛剛說……千里香?”
楚歌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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