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端上去的時候,他們說不吃了,甩了個白眼給我拿起包就走了,我站在原地,搖籃里的孩子不哭了,笑著看她爸爸在原地尷尬。”
“我就摸了摸她的小鼻子?!?p> 江謹(jǐn)澤抬手刮了刮烏子瀾的鼻子,“跟她媽媽一模一樣啊,那么可愛,再看看眼睛,大大的亮亮的黑葡萄,小嘴紅紅的像櫻桃,長大以后一定跟她媽媽一樣是個小美女?!?p> “一天很快,回家以后看見角落里的兒子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小男子漢了,乖乖地在臺燈下寫作業(yè),不懂的題目會問爸爸,書包帶斷了會找媽媽,發(fā)燒了會自己去醫(yī)院,妹妹哭了會抱著她唱童謠?!?p> “瀾瀾啊,”江謹(jǐn)澤頂住她的額頭,抬頭看她,原來不知不覺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卻還是笑著說:“以后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烏子瀾垂下眼眸,眼淚掉在了手背上,“你會出軌嗎?”
“不會?!苯?jǐn)澤堅(jiān)定地說。
她之所以這么執(zhí)著于這個問題,江謹(jǐn)澤知道,是因?yàn)闉跗缴?p> 那一年被媒體爆出來他金屋藏嬌,后來又被爆不久前他的大兒子因?yàn)樯∪ナ?,悲傷更容易激怒人們,那一段時間,鋪天蓋地都是對他的指責(zé)。
可是后來,他的妻子,也就是烏子瀾的母親,跳樓自盡了。
江謹(jǐn)澤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是因?yàn)楫?dāng)年這件事演化成了烏子瀾的撫養(yǎng)問題,她的爸爸和奶奶關(guān)系惡化,從報(bào)紙鬧上了法庭,最終法院判決孩子跟著奶奶住,爸爸每個月必須支付撫養(yǎng)費(fèi)。
因?yàn)檫@個事情,焦阮和江楚南還在家里吵過一場小架,江柏淡定地吃完了面包以后帶著他去上學(xué)。
后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事也漸漸淡忘在腦海里,烏平生改名換姓,帶著新歡到了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誰也不知道跟著奶奶的那個孩子最后過得開不開心。
現(xiàn)在想來,江謹(jǐn)澤心里都是一陣一陣泛疼,他的瀾瀾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到底是怎么過來的啊。
本來原生家庭就不美好的人,在情竇初開的年紀(jì)遇上了一個連感情都不會說出來的蔣未來,經(jīng)歷這幾件事后還能接受他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你也許不相信愛情,但請你相信我。”
烏子瀾看著他,很久都沒有說話,天上飄起了小雪,她才輕輕嗯了一聲。
“對不起。”
“傻瓜。”
雪越下越大,楊正玉拿著雨傘和小號雨衣出門去接楊昀康,在幼兒園門口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和一個熟悉的人。
定波…
他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在公司忙演唱會的事情嗎?
楊正玉停下腳步,看著定波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上去。
“定叔,媽媽!”
還是楊昀康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平衡,定波回頭看去,楊正玉就在幾米開外的地方,鮮紅的雨傘盛開在雪幕里,格外妖艷。
“今天老師夸我作業(yè)寫得好呢!”
楊昀康邊說邊把她往定波那兒拉,又牽住定波的手,楊正玉把傘收了起來,突然感覺他們有一種一家三口的感覺,驚慌地松開拉著楊昀康的手。
“媽媽?”
楊正玉蹲下,把雨衣給楊昀康套上,“康康是不是很冷,我們趕快回家吧?!?p> 她轉(zhuǎn)身想要帶著康康離去,定波突然開口:“坐我的車吧,路雖然不遠(yuǎn),但至少車?yán)镩_暖氣?!?p> “媽媽…”楊昀康扯了扯她的袖子。
車又一次到了樓下,定波讓楊昀康先上樓,車?yán)镏皇K麄儍蓚€人的時候,楊正玉才感到心如雷動。
“正玉…”
沒給他說話的機(jī)會,楊正玉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定先生,我的家庭你也看到了,我?guī)е⒆?,條件普普通通,也沒什么背景,現(xiàn)在連工作也沒有了,我和康康都是平常人,經(jīng)不起大風(fēng)大浪,求求你,放過我們吧?!?p> 車?yán)锇察o地很,她的話在定波腦海里一遍遍回蕩,他甚至忘了這次來找她是干什么的。
“正玉…我…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但是給我點(diǎn)兒時間我會處理好和朱明瓊的關(guān)系…到時候…”
他話還沒說完,楊正玉已經(jīng)拿著東西下去了,定波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不需要了,以后不要來找我們了?!?p> 外面已經(jīng)白茫茫一片了,他感到自己的心也是冰封千里。
不知道自己去向何處。
“心妍,今天我上夜班,晚上照顧好自己,別感冒了。”
蔣未來的聲音有些沙啞,聽她應(yīng)了一聲以后又交代道:“對不起,跟著我受苦了?!?p> 豐心妍沉默了一會兒,半天沒傳出話,他還以為對面已經(jīng)掛了電話。
“…蔣未來,你什么時候能不跟我說對不起,我就想讓你陪陪我有這么難嗎?”
豐心妍很少發(fā)脾氣,太多數(shù)時候都是溫柔地跟他說話,今天她沒有征兆就開始抱怨的時候蔣未來有些招架不住。
他的話被噎住了,“心妍你情緒不要太激動,我知道你懷孕很累,但是…”
醫(yī)生的職業(yè)就是這樣啊…
但他知道她現(xiàn)在肯定聽不進(jìn)去,換了換語氣:“我明天請假陪你好不好?”
“…不需要…”對面好像抽噎了一下,接著電話就掛斷了,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蔣未來又給她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滿懷心事地到了傍晚,豐心妍才又給他發(fā)了條消息——未來,你吃飯了嗎?
輕動手指給她回復(fù)——吃了,你呢?
等了很久,對面卻沒有再給他發(fā)來回答。
接下來的幾天氣氛都奇怪得可怕,蔣未來每次回家豐心妍都已經(jīng)睡了,做好的飯菜在保溫箱里,這個家里什么都沒少,卻獨(dú)獨(dú)少了人味兒。
兩個人心照不宣,卻沒有人率先開口,打破這層隔閡。
然而在這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口,還是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狂風(fēng)驟雨咆哮著,卷起了更大的浪潮。
“江叔叔好。”
今天第一次見到江楚南,看著他少言寡語的樣子,烏子瀾不由得感到一絲拘謹(jǐn),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還是焦阮開口打破了尷尬。
“來來來,都別餓著了,嘗嘗我的手藝退步了沒,瀾瀾啊,”焦阮往她碗里夾了幾根胡蘿卜,“看看媽媽做的還好嗎?”
“咳咳咳。”江謹(jǐn)澤被突如其來的親密嗆到了,烏子瀾抽了張紙巾遞給了他,“慢點(diǎn)兒吃了?!?p> “丟人?!苯虾掼F不成鋼地評價完,推了推睡在左手邊的蘿卜。
這胖橘貓,怎么哪兒都能睡得著?
無奈地看了看江楚南,吃完飯的江柏抱起來蘿卜,把它放到了貓窩里,輕輕幫它蓋上了小被子。
毫不知情的貓咪咕嚕咕嚕地發(fā)出舒服的聲音。
“我走了,公司里還有很多事,江謹(jǐn)澤吃完飯趕緊來上班?!?p> 柿子專挑軟的捏,在這個家里,江謹(jǐn)澤明顯就是那個能捏出水的柿子,江柏不催他催誰。
他走后,焦阮翻了個小小的白眼,皺了下鼻子道:
“瀾瀾不用管他,他是吃不到葡萄就把葡萄架拆了,小澤你也不用著急去,多陪陪瀾瀾,明天去看看新房子呀,不要老是工作,總要有個適應(yīng)的過程嘛…”
說實(shí)話,她確實(shí)想要抱孩子了,當(dāng)初江柏結(jié)婚的時候多甜蜜,本來以為很快的事情,誰想到?jīng)]幾年他們就離婚了。
這把她急的,大的不著急,小的不懂,哪個都指望不上,好不容易盼來個小兒媳婦,哪兒能不創(chuàng)造機(jī)會讓他們好好發(fā)展,反正公司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新房我們自己會買的…那棟房子你們留著吧?!?p> 沒想到這話一出口,江楚南一拍桌子,“我的!”
焦阮瞪他一眼:“小澤沒給你干活嗎?閉嘴吧你?!闭f著往他嘴里塞了根油條。
烏子瀾干笑兩聲,終于理解為什么江謹(jǐn)澤說他父母不靠譜了。
臘月的天,在這個現(xiàn)代化都市很少見到特別晴朗的天氣,今天竟然是個澄澈通透的好天氣,陽光從高處落下來,烏子瀾能感覺身上暖洋洋的。
“哎呀。”烏子瀾一拍腦袋,江謹(jǐn)澤還以為她忘了什么在家,沒想到她接著說:“昨天給阿姨買的衣服還沒送出去呢,我忘了?!?p> “沒什么,今天晚上回家給吧?!?p> 剛來他家的時候?yàn)踝訛憶]衣服穿,江謹(jǐn)澤把一件焦阮的新衣服給烏子瀾穿了,她一直想著還給焦阮一件。
把安全帶系上,“好吧…”
話題一轉(zhuǎn),“那天定波說他失戀了,我覺得他和楊正玉沒這么容易結(jié)束,想起來也很久沒有去看康康了,你還知道他們住在哪兒嗎?好像就在咱這個小區(qū)?!?p> 江謹(jǐn)澤駕駛著車輛緩緩離開了地下車庫,“記得,那次救他的時候聽到了,他們住在平價房區(qū),離咱倆有點(diǎn)兒遠(yuǎn),不過那兒一般都是租戶?!?p> 像楊正玉這樣剛畢業(yè)的人,還帶著孩子,那里是最合適不過的選擇,更何況附近交通便利,設(shè)施完備。
“我還不太了解…”烏子瀾拿起手機(jī)看了看,話題一轉(zhuǎn),“其實(shí)艾稻那里什么都有,不是很需要我,過幾天我要真正的開始找工作投簡歷了?!?p> “嗯…我知道不該逞強(qiáng),但如果你想幫我就給我發(fā)幾個網(wǎng)址,其他的就不用幫我了,好不好?”
江謹(jǐn)澤笑了,“有困難就說,別硬撐?!?p> 烏子瀾一吐舌頭,俏皮地說:“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