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前五頁就徹底入了迷,忘記了祝冬和博端格還在馬車?yán)锏任一厝ァ?p> 這個仙姑名為百花仙子,話說那一天在王母的壽宴上同另一個仙姑鬧了氣,還打了個賭,沒過多久,打賭輸了,之后還被貶下界受苦。
我看得仔細(xì),想要找個地方倚靠慢慢翻書,退一步闖進(jìn)一個人的胸膛,應(yīng)是個高大的男子,我身子僵了一下,正要轉(zhuǎn)過身和那男子道歉。
轉(zhuǎn)過臉,原來是博端格,松了口氣。
我合上書,想要質(zhì)問他怎么躲在我身后不說話,嚇我一跳。
半個字都沒說出,忽覺額間一涼,草原上墨脫花葉的香氣逼近在鼻尖,我的書落在地上,也忘記了去撿起。
風(fēng)跑進(jìn)閣樓,把所有的書都翻得嘩嘩作響,地上那本書也翻了頁,我耳邊卻寂靜不已,他的青色發(fā)帶飄到我手邊,綢緞發(fā)帶的清涼纏住了我的手腕,忽而又隨風(fēng)飄開。
他沒有動,唇還停在我額間,我漸漸覺得那吻燙得我臉頰發(fā)熱。
繼而又惱火不止,仰起頭欲罵他是登徒子,再給他一個巴掌教訓(xùn)。
我這一仰頭不要緊,他竟低了頭恰好親在我鼻梁上,我瞪大眼睛,慌得心跳陣陣。
一人睜開眼,一人閉著眼,他緊閉著眼,長長的眼睫都在顫抖,我覺得可笑又可氣,他敢偷香,竟沒有膽子睜開眼看我,這個賊心和賊膽不相配的流氓!
我氣急了推開他,記不清是不是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耳垂發(fā)熱,連如何下了閣樓都記不得,只記得似乎撞上好幾個人。
祝冬見我回來,拉開車簾,“你臉怎么紅彤彤?”
“我……天熱……”
冷風(fēng)卷起地上的落葉,祝冬抖了一下,“熱個鬼?!?p> “我熱?!蔽艺f。
“你去哪里了?”
“額……買書?!?p> “那書呢?”
“我……額……書柜里有只惡心的大耗子,把我嚇跑了?!?p> “多大???”
“就……我忘了,反正很那個……很惡心!”我口齒不清地向她解釋。
他一直站在我身后,一出聲我才發(fā)現(xiàn)。
“走吧,天晚了?!蔽衣犓ぷ訂×恕?p> 車上氣氛詭異,祝冬坐在我們中間,我側(cè)頭看外面的風(fēng)景,靜了一路,回府后祝冬下車,把東西分給小廝讓抬進(jìn)府中,我站在一邊還是沒有說話。
她和小廝先進(jìn)府,“這個,放進(jìn)庫房,那邊的幾盒擺在正廳里,還有香線……”
博端格跟在我身后,想要像以前那般拉住我的手,我停住腳步,忽而又加快步伐,不知怎么,我不想同他交談,渾身不舒服。
他像是和我過不去,我走快了,他便也走快,我忽然停下,忍無可忍,“我命令你不許跟著我!”
“好,我把你送進(jìn)府就走?!彼f。
“不用你送,我知道路。”
“好,我看著你進(jìn)府?!?p> 我不知道他在和我耍什么心計,把我弄得慌手慌腳,更加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又沒有做錯事,不知道為何怕見他。
他說不跟我,腳下依然不停,我回頭嚷道,“離我三步遠(yuǎn)?!?p> 他停住忽然問我,“你是不是喜歡乘歌?”
我的一只腳正踩在第三石階,另一只腳頓在第二石階上,過了很久,我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是,我是喜歡他?!辟慷旨恿艘痪?,“所以你不要礙著我的路。”
我從沒有對人說過這樣的狠話,哪怕是宮里欺負(fù)我的小宮女,我也睜一只眼過去,可是破天荒,我這樣傷他的心,說出口,行至幾步我便后悔,但是我不敢和他道歉,更加不想讓他以為我心軟,快刀斬亂麻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晚飯多做了一些,殿下和即墨緲以為博端格會在此處用飯,下人卻稟告說十三王已經(jīng)走了。
殿下問我,“今日怎么走得早?”
“不知。”我的手指在桌子上畫圈。
即墨緲看我,我怕她看出我的異常,更怕她看出我的慌張從而猜出博端格和我的事,于是坐直了身體,“什么時候開飯啊,我好餓。”
眼睛瞟著桌子,就是不和她對視。
殿下不再多問,即墨緲的眼睛卻總是從我身上掃過,我故意和她說話,“今天街上有人賣螺絲?!?p> “是嗎?”她攜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對啊,我本來想要買一些?!?p> “買那個做什么,又腥又臟的。”殿下說。
她必定沒有吃過蒲池里的螺,夏天的晚上去池邊的石頭縫隙撈一木桶,打了清水浸一天,吐吐沙子和泥,我和哥哥經(jīng)常在晚上沒有宮人的時辰,偷偷摸過去,那池子里的水深,聽乳母說,里面早些年淹死個美人還是良人,平常沒有人去,嫌晦氣。哥哥卻不以為然,對我說,這宮里哪處沒死過人?
哥哥怕我掉里面出不來,讓我在岸上提著桶,他在石頭邊上扣螺,撿到了就丟到岸上,有時候還能找到嬰兒拳頭般大小的螺,我就在那里等著接到桶里。乳母拿火烤了吃,加上點(diǎn)鹽水,簡直好吃得不成樣子。
殿下和我說話,叫回了我的魂,“多吃點(diǎn)這個,你還長身體呢?!钡钕陆o我夾了塊肥厚的松鼠魚,“你最近長了個子,回頭和祝冬去做幾件新衣?!?p> 我點(diǎn)頭應(yīng)答好,“那下回咱們一同去,年底了,都要穿新裝,里外都要新。”
即墨緲說,“是啊,都要換新的了?!彼瓜卵垌f。
我總覺得她說的不是衣服,但她指的是什么我又不知道,或許是——鞋子。
祝冬和我晚上去凈池邊。
即墨緲正是小日子,泡不了凈池,我們兩個也就沒有叫她。
我下了水,胳膊伏在岸邊,怏怏不樂。
“你今兒和他怎么回事?”
“什么?”我作傻。
“他手上的齒痕,下車袖子一甩我才看見,那能不是你?”她幫我給頭發(fā)擦皂粉。
“冬兒,”我有點(diǎn)不安,“你說……”
“是哪一個?”
“什么哪一個?”我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雨師乘歌?”她試探我。
“我……”
她可真直截了當(dāng)。
“不喜歡?”
我立馬接下話,“喜歡?!?p> “我就知道?!彼f,“那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我嘆息。
我回了南魏宮中,以后出嫁擇婿事宜都是宮中大妃做主,陛下都不認(rèn)得我,自然也不會費(fèi)心為我賜婚,左右撐死了嫁一個從三品內(nèi)閣臣,好一些的翁主里嫁于正二品左右仆射的人也不是沒有。
我甚至沒想過告訴雨師乘歌,反正他從來沒有用心聽過我說話。
“他,說不定是個好歸宿。”祝冬說,“東胡皇子,雖說不是太子,以后卻怎么也不會吃了苦,云端里活著,只是若做了妾侍,往后便得艱難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