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無殤的目光柔和下來,說道:“小諾,你身為仙門弟子,斬妖除魔,保護一方百姓是你的責任,決不可行差踏錯。你回去休息吧?!?p> 白小諾眼神復雜,站起來恭敬地行禮,說道:“弟子記住了。弟子告退。”
入夜十分,朔月城中已經一片靜謐,只有星輝殿中明燈長燃,在深藍色的星夜中,燈光柔和溫暖,落入慕楚的眼中,那一處的安寧讓他第一次有了歸屬感。
慕楚受了傷,行動有些遲緩,但他盡力掩飾身體的不適,走路時挺直腰板,進入星輝殿,看到了在燈下讀書的慕容錦。
慕容錦頭都沒抬,開口問道:“事成了?”
慕楚咬緊牙關單膝跪地,說道:“屬下該死,沒能完成任務。臨淵城的白小諾從中作梗,屬下不敵?!?p> 慕容錦抬起頭,眼眸中透著怒氣,將手中的書擲到慕楚的身上,罵道:“廢物?!?p> 慕楚的臉色發(fā)白,額頭上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流,說道:“屬下一定再找機會?!?p> 慕容錦冷笑著,說道:“機會?御天正在各城中作亂,莫璃如果此時來犯,我朔月城怕是難以為繼。莫不是,你故意失手,想讓我朔月城的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p> 慕楚呼吸有些粗重,像是極力壓制些什么,說道:“慕楚對您絕對忠誠,請城主明鑒。”
慕容城譏笑道:“交給你的任務完不成,你的忠心,又有何用?!?p> 慕楚心中悲憤,眼中有些濕意,說道:“請城主降罪?!?p> 慕容錦眉間微皺,說道:“算了,你先出去吧,下不為例,另外密切關注白小諾的舉動。臨淵城作為阻擋妖界進攻的門戶,卻不容許有叛徒藏匿其中?!?p> 慕楚低頭忍下口中的腥甜,說道:“是,屬下明白。”
慕楚走出星輝殿,身體已經虛透了,只有十幾步的距離,他就感到天旋地轉,一時不察撞到了慕容初的身上。
慕容初看清了他的臉色,伸手扶著他,問道:“你受傷了?”
慕楚搖晃著,分明已經支持不住,嘴里卻說道:“我沒事。”
慕容初一口回絕,說道:“怎么可能沒事,你身上有好大的血腥味兒,你受傷了?!?p> 慕楚眼中露出悲痛之色,說道:“我沒事?!?p> 慕容初看了一眼星輝殿,心中了然,說道:“大伯責怪你了,是不是,慕楚,你要為大伯做事,就要好好養(yǎng)傷,不能如此意氣用事?!?p> 慕楚動作緩慢,但還是恭敬地行禮,說道:“多謝。屬下告退。”
聽雪閣外,傅若塵剛練完劍大汗淋漓,仰著頭看了看毒日頭,便把外衣都脫了下來,只穿著中衣到閣外的半月泉邊戲水。
半月泉的泉水都是溫的,他埋進頭去洗了把臉,從水里出來,黑色的長發(fā)貼在臉上,有水珠沿著臉頰滾下來,更顯得唇紅齒白,確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了。
傅若塵還在撩水,看到泉水中有一絲血光,立刻警覺起來,他沿著血水往上走,看到半月泉邊躺著一位黑衣人,血就是從他的手臂流進泉水中的。
他走過去,將黑衣人翻了過來,才發(fā)現(xiàn)這是受傷后昏迷不醒的慕楚。
慕楚一直昏睡著,在夢中也不得安寧,他的手一直握成拳頭,額角上的冷汗涔涔,刀鋒般凌厲的眉緊皺著,看上去十分痛苦。
傅若塵端著一碗藥,望著雙眼緊閉的慕楚,輕聲地喊道:“楚兄,楚兄,喝藥了。”
連叫三聲,慕楚都沒反應。
傅若塵不得不直接把他扶起來,端著藥往他口里灌,看到藥湯沿著他的嘴角一路向下,半點都沒咽下去。
傅若塵犯了難,這不喝藥,傷怎么會好呢,左思右想,不得已只能犧牲一下自己了。
傅若塵一口藥含在嘴里,還沒對上慕楚,慕楚的眼睛睜開了,看到湊過來的他,冷冷地說道:“你是要輕薄我嗎?。”
傅若塵心里一嘔,將藥全都咽到自己肚子里,跳起來喊道:“我沒有,我,我,是你一直不醒,喂不進去藥,我才出此下策的?!?p> 慕楚望著他手中的藥碗,冰冷的神色才緩和下來,說道:“辛苦你了?!?p> 傅若塵撓撓頭,說道:“沒什么了,大家都是好兄弟,對了,你怎么受這么重的傷啊?!?p> 慕楚抿著唇角不說話。
傅若塵也不勉強,說道:“你把藥喝了,放心在這里養(yǎng)傷就好?!?p> 聽雪閣中,響起飛鳥四散的聲音,慕楚醒轉過來,經過一夜的休整,他的氣色好看了許多。
他走到窗前,在清晨的薄霧中,看到傅若塵正在閣中練劍。他眼神明亮清澈,年輕的臉龐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讓人忍不住贊嘆一句青春年少,未來可期。
慕楚的心中生出羨慕之情,鮮衣怒馬少年時,是他從沒有過的肆意時光。在他過往的歲月中,只有殘忍的血色,謀劃的人心,每當他沖鋒陷陣陷入危機時,他心中所思所想都是那個人,可是那個人心中有沒有自己呢。
慕楚這樣想著,頭就劇烈地痛起來,他扶著腦袋,一個人強忍著疼痛,最后終是忍不住悶哼出聲。
傅若塵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大驚失色,連忙問道:“楚兄,你頭疼得厲害,我去給你找個大夫?!?p> 慕楚阻止道:“不必,,你去拿幾壇酒過來?!?p> 傅若塵說道:“你身上還有傷,不適宜飲酒?!?p> 慕楚雙眼泛紅,一張俊臉冷的可以凝成冰,說道:“那我先告辭了?!?p> 傅若塵只好答應,連忙拉著他的胳膊,說道:“好吧,我去取,你先坐下。”
傅若塵抱了兩壇百花釀過來,剛把酒放下,酒壇還沒有打開,慕楚就將酒封撕開,清甜的酒香飄了出來,慕楚舉著酒壇仰著脖頸,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傅若塵抱著酒壇喝了一口,調侃道:“你這是喝水吧,百花釀是臨淵城獨有的,味道清甜花香四溢,最適宜慢品細嘗?!?p> 慕楚半壇酒下肚,心里的悶氣才稍減,眼睛中帶著三分醉意,說道:“若塵,在這個世界上,你最在乎的人是誰???”
傅若塵用袖口擦擦嘴,說道:“那自然是我姐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