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甘心?!比钯粶I眼婆娑地望著阮氏,“憑什么?她不就有個皇上爹嗎?我們原本就要成功了,結果……結果卻一場空。娘這么多年的忍辱負重,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難道就白費了嗎?”
阮氏依靠著艙壁,無力地癱軟在地,但她清越的目光凝著肅殺的寒意?!安坏阶詈?,焉知勝負?何況,咱們此番回赤國身份會大不同,為娘定要拿回本該屬于我們娘倆的一切?!?p> 阮倩愣了愣,遲疑道,“可……可如今……”她欲言又止,低垂的眸光投向自己無力軟倒的身體。
阮氏陰下臉,冷哼道,“之前是娘小覷了那賤貨,竟不知她有這般心計!此番,娘斷不會讓她活著離開這條船!”說至最后,她近乎咬牙切齒,刻骨的仇恨在她陰鶩的眼底化開,漫漾至眉梢、唇角。
“大皇子吩咐的事兒……”阮倩咬了咬唇瓣,“怕是不成了?!?p> 之前,阮氏告知她兩人的真實身份時,她著實嚇了一跳。但很快,她便適應過來。不管阮氏和她什么關系,阮氏如今都是她唯一可靠的依仗。她不想嫁與粗鄙凡夫,更不想做人小妾,她要成為人上人,不管踩著多少人的尸體。
阮氏寒冽的目光倏地射向阮倩?!拔沂悄隳?,你那點小心思,我清楚得很。”
阮倩臉色微變。轉眼,她低下頭,囁嚅道,“娘,我就是喜歡他?!?p> 阮氏瞪她一眼,沒好氣地啐道,“沒眼界的東西!待咱們回了赤國,我成了國公府平妻,什么樣的男人你得不到?!”
國公府的平妻?那自己不就是國公府的嫡小姐?
這……這怎么可能?
阮倩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阮氏。
阮氏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那死鬼奈何不了我。何況,如今他的臉面可比一個平妻要大得多!”
阮倩聽得迷糊,卻也明白她娘手里有那國公,也就是她親爹的把柄??扇f一……
阮氏似看出了阮倩的擔心,不悅地瞪她一眼,“你娘的功夫不說獨步武林,至少也要排在前五。尋常人奈何不了我。倒是你,乖乖聽話,保護好自己,為娘必保你后半生榮華富貴。”
阮倩低下頭,乖順地向阮氏做了保證。
“今晚,不管出了何事,你都別吭聲,好好待在這兒?!比钍闲銡獾拿佳劾飶浡扇说年幚?。
阮倩點點頭,“娘小心,”說著,她頓了頓,又面露關切地問道,“只是如今咱們這樣……”說至此,她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阮氏同樣癱軟的身體。
也不知那賤貨上船時給她們吃了什么。她們一直渾身無力,此刻別說想辦法溜出這屋子,就是站起來都難。
“不過一點軟筋散,還奈何不了我?!比钍习焉碜油吓擦伺玻m然看著有些吃力,但終究成了。
阮倩很想知道她何時能動彈,卻又不敢多問,怕引來阮氏不悅。畢竟,她想得到杜清城的心太過渴盼,阮氏比誰都清楚。
“你要動彈,恐怕得好幾天去了?!闭f至此,阮氏頓了頓,又道,“等明兒,我想辦法幫你解了這藥?!?p> “謝謝娘?!比钯灰环鶡o比乖巧的模樣。
多年的相處,阮倩深知阮氏的性子,不會輕易忤逆她。
阮氏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問道,“秦宇晨是讓你配合他除掉那賤人?”
阮倩點點頭,心下卻不明白她娘為何又再次提起這事。甫一進這艙房,她便把秦宇晨的打算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了她娘。
“如此說來,咱們若能將那姓杜的帶回赤國,不僅那死鬼,就是這趙方舟,只怕也會對咱們母女另眼相看?!?p> 阮倩一聽,雀躍不已之余又頗為焦灼。因為撇開秦蓮笙不提,單那杜清城的實力,恐怕就不容小覷,即便她娘武功卓絕。何況,還有韓俊飛、徐凈和徐童等人。她娘的想法不錯,可實現起來難度著實不低。
“之前,一直希望能讓杜家背叛青國,可最終……”阮氏長嘆一息,方狠聲道,“如今雖然只能擒住杜清城,但有了他在手,想要拿捏杜家便不是難事了!”
“娘,他武功不弱,還有韓俊飛等一干人。”阮倩不無擔心地說道,“就算三殿下同意娘這計劃,單憑我們三人,只怕……”
阮氏冷冷地橫她一眼,“拼蠻力,我們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
“此事,我自有計較。不過,有件事,我倒是可以給你先透個消息?!?p> 阮倩原本黯然的心緒陡然又明朗起來。她殷切地望向阮氏。
“這個秦蓮笙應該是個假的?!比钍系恼Z氣帶著幾分篤定。
阮倩大吃一驚,失聲道,“怎么會?那皇上都沒察覺?”
阮氏冷笑道,“你娘我與她交過手,可以肯定她不是原來的秦蓮笙。真正的秦蓮笙可不會功夫!”
“娘以前和她交過手?”阮倩覺得此事頗有些匪夷所思。
阮氏點點頭,“皇后在世時,雖然很少召我入宮,可也有那么幾回。有一次,我暗中試過她。當時,她直接倒在了地上,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p> “那……那現在這個……”阮倩心中原本已經熄滅的希望之火再次復燃。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和杜清城比翼齊飛的希望。
阮氏搖了搖頭,“不管她是何人派來的,她都一定得死!”她的聲音陰冷如冬日細雨冷厲如刀,字字深入骨髓。
“那……那娘當初在青京時為何不揭露她?”
阮氏冷笑一下,“她若說早覺得我不對勁兒故意隱藏實力,我又如何辯解?何況,我的話,青京那些人會信?”說完,她索性闔上眼簾,假寐起來。
阮倩越發(fā)活泛的心思在一片遐想中猶似春暖大地般如花綻放,……
貨艙里,奇怪的味道彌漫,像咸魚,像海菜,又像死尸腐爛事發(fā)出的臭味。
菜蔬、水罐等等各式各樣的東西碼放得整整齊齊。中間原本有些空地,現在卻也堆滿了東西,其上還罩著層黃色油布。
“殿下,咱們裝船時并沒有安排備酒?!闭f著,徐凈一把掀開油布,“可方才,卑職發(fā)現此處竟然出現了八桶酒。”
桶有大半人高,直徑有人的一臂長。
“你確定這八桶都是酒?”秦蓮笙走到酒桶旁,掃了眼密封著的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