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蘭另一只手掩到袖子里,緊緊握成拳狀,沒讓讓白衣人察覺半分,一臉假笑道:“你家主子可真是什么都關(guān)心到了。
回去叫他放心,容蘭就是一個瘋婦,絕不會耽誤到你家主子的大事?!?p> 白衣人站了一會兒,道:“先別輕舉妄動,且先看看,這牢獄之災(zāi),玥公主能不能捱過去?!?p> 容蘭遠眺,眼見容玥已經(jīng)跟著林墨走了,陛下的車駕也啟程:“你們叫翟家的人來,就不怕容玥一個沖動順便把翟源閹了?”
“翟源算是你們一個好手吧,蠢是蠢了點,勝在好用啊。若是連他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你們?nèi)绾畏???p> 京中人不明真相,但容蘭卻是心里清楚,容玥剛回到京都半年不滿,有一日不知為何秘訪了京中最大的花樓玲瓏坊。
她去了那里本不打緊,但翟家小子一面見之,失了心神,以為容玥只是個普通的藝妓,最多就是坊主用來賽花魁的,便施了小計,想強占她回家做妾。
聽說容玥的重影衛(wèi)隊浩浩蕩蕩出現(xiàn)在玲瓏坊之下的時候,整軍肅嚴,翟家那小子嚇得當(dāng)街失禁。
不過容玥也許是顧著陛下的臉面,未將此是鬧大,只是黑著臉回府去了。
那個時候容玥應(yīng)該是去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被那混小子胡攪一頓,居然能忍下沒下手打人
但后來翟家小子被人蒙了麻袋一頓打,翟家小子不知死活,年輕氣盛這一氣不過,信口便說是容玥自己要找他……
白衣人道:“玥公主要動手,早在半年前就動手了。若能沖動,怎么留到現(xiàn)在沖動?蘭公主還是別想這么多了,最近也別有什么動作,等著主子吩咐便可。”
容蘭仔細著盯他,卻看不到一點這層白紗后面的樣子。
這個人從來說話不帶任何感情,她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沒有線的木偶。
容玥到臨淵閣大門前,感慨萬千。
一年前回來,她從未來過這里,就是路過,也只能看一看外邊。
沒想到現(xiàn)在卻要這般進去。
林墨在一邊領(lǐng)著她:“公主,隨我來?!?p> 容玥跟著他走。
臨淵閣是臨近皇城的一處院子,說是院子,其實銅墻鐵壁,地方大的很,得兩三個親王府邸那么大的地。
這里看著無人守衛(wèi),實則暗處遍布高手。
有專司弓箭的,有專司飛刀的,各種暗器都有。
最要命的是這些高手能屏息,一般人進來根本什么都還察覺不到,就已身首異處。
進臨淵閣的第一道門后面是長長窄窄的水池,從水池兩邊開出兩條路:走左邊通往暗門,里面全辦是殺人放火有關(guān)事項;走右邊通往明門,全是歷代文獻,各種明面上辦的事情。
容玥第一次進到這里,便對眼前之景略有驚訝。
現(xiàn)在她走的這條道是暗門路,一路上都是暗門各處辦事。
就她走了這么一小會功夫,已經(jīng)見了兩具腰斬尸體,三具無頭尸,還有將死未死,茍延殘喘,只??|縷呻吟之人。
小道上沒有巡邏的人,林墨解釋:“這里公主千萬不要亂看,暗門的高手平日里都是藏起來的,每個到他輪值的人一天都要守著,絕不可能離開。
只要稍微風(fēng)吹草動,暗門高手有先下手后接令的權(quán)利。”
容玥看了看四周,若有所思。
“公主大約是喉嚨不舒服?一路上,公主都未曾說話?!?p> 容玥承認,點點頭。
林墨又道:“公主不問問要是殺錯了人什么辦?”
容玥無言,他問這個她也不好答啊,首先說話就很難。
難不成挨個兒在他手里寫:“問問?”
臨淵閣又不是她的,他不想說,能問出來才怪。
林墨自個兒嘿嘿笑:“哎,這您肯定不知道?!?p> 他在脖子上作勢劃了一刀,還十分配景地伸出舌頭,囫圇著嘴小聲說:“那就,算他倒霉?!?p> “暗門的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他們愿意留在暗門,隱去從前所有痕跡,像個影子一樣活著,總該要給予些特殊權(quán)利。
當(dāng)然了,也會有人束縛著就是了。
他們也不會亂殺人,除非有人闖入臨淵閣,或者臨淵閣指定要殺某人——那人必死無疑啊?!?p> 容玥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但還是平白生出一種林墨成了王婆的感覺,自賣自夸那種。
約莫過來一柱香,眼見著要走到底了,林墨停下來,道:“公主,請先恕罪,臣要給您覆上帶子遮眼?!?p> “否則看見了什么不好打東西,陛下會怪罪臣的?!?p> 容玥點頭,隨他給覆上帶子。
自覆上眼帶,不知不覺的,她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個地方似乎很熟悉,卻又很陌生--她的確是第一次來。
腳踏臨淵閣的地,總覺得地上有些什么東西粘的緊。
一抬腳,就有細細密密的物什相剝離的聲音。
覆了眼帶,五感的其他部位更加敏銳,聞起來,似乎像血的味道。
但是這味道太淡了,還被一層濃濃的熏香掩蓋著。
而且這熏香,好像似曾相識。
容不得她細想,林墨已經(jīng)引著她往里邊走。
她似乎聽見一個女人的抽泣聲,隱隱約約的,若有若無,就是屏住其他感官,也很難聽清楚。
就這么片刻,她又被拉著離開。
直到那陣血與香混雜在一起的味道漸漸飄遠,拉著她袖子的林墨也停下來。
眼帶解下,一陣眩暈,容玥才看清這里是一個三面是墻,一面是門,而墻是鐵門做的,里面放了好幾條有大又粗的鐵鏈。
容玥先是詫異,后是苦笑:陛下給她準備的原來是這個。
果然不能先想太多。
原先她還想著,是不是能有個小鋪什么的,至少得再擺一張小桌子,只有稻草也成,好歹看著順眼些。
雖然早就習(xí)慣這些,但畢竟這里是京都,不是西北。
她朝林墨點頭示意,很自覺地往里邊走。
林墨一手攔著她:“哎,公主,這可不是讓你進去待的。”
容玥微微瞇眼。
不是讓她待的?
她原本是想法是,陛下也許要借此事做些文章。
她進便進來,大不了幾日牢獄之災(zāi)。
但是林墨是什么意思?
林墨拍拍手掌,一個穿著囚服的女人緩緩從暗處走出。
那人走的極慢,像是受了重傷,邊走還邊咳幾聲。
等那人全部出現(xiàn)在容玥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容玥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個人,和她長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