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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稽傳

第十五章:蹊蹺(下)

無稽傳 九天河 4204 2019-12-01 07:01:31

  【對質(zhì)】

  我回到住處,剛剛喝了口水,平靜一下心情,就看見哈代急匆匆進來,說:“慕容大人讓你過去,說東廠來人了!”

  我吃了一驚,畢竟自己有些心虛,隱約猜出東廠的來意,心中不免忐忑。廖建忠不在這里,怕是一個替我說話的人都沒有,回避不去是不可能的,那更讓人懷疑,只得硬著頭皮過去了。一邊走著,一邊琢磨著說什么,哈代一直跟著我,說我臉色發(fā)白,問我是不是緊張,我假裝輕松一笑,道:“有什么緊張的,我又不是犯人!”哈代道:“這些人都是大頭目,我見了,腿都打哆嗦!”哈代的話讓我心一動,道:“我也是呀!”

  寧博陽不知從何處過來,看我一眼,竟然一笑,低聲對我道:“你不用害怕,東廠也是聽公公們的,問啥回答什么的,何況這些人都是錦衣衛(wèi)出身,論地位還不如慕容大人高呢!”他的話讓我為之一震,是呀,我也算是張永公公的人,能有多大的事情?大不了把事情經(jīng)過交代清楚了,我又沒有犯什么過錯。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深吸一口氣,感激地看一眼寧博陽,直接去見慕容釗。

  東廠的人和慕容釗都在聽濤閣,門口有幾個人,倒是都很隨意,我整整衣冠,再一次深吸一口氣,大聲稟告:張英奉命來到!里面?zhèn)鱽硪粋€沉穩(wěn)的聲音:快些進來!正是那慕容釗,我徑直走進去,迎面看見慕容釗端坐在堂中,左邊坐著那日看到的季了凡和錢百戶,右邊坐著花十春和那個司倫。我一眼就看見錢百戶左手包著白布,想必這人就是昨夜被我刺傷的錢通,我的心頓時砰砰亂跳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但我還是穩(wěn)住心神,鎮(zhèn)定地施禮,慕容釗臉上很平靜,鼻子哼了哼,道:“他就是新來門中的張英,你們口中所謂的新人,想必你們應(yīng)該沒見過他吧。張英,這些人,你都見過么?!”

  我不能說不認(rèn)識,畢竟見過,而且我聽說,錦衣衛(wèi)的人都有很好的記憶力,這是不能撒謊的,我回答道:“都見過!”慕容釗一愣,他沒想到我會承認(rèn),其他人,也是一臉奇怪,季了凡開口道:“他,還有一個小子,我在平家老店都見過,還打過招呼?!卞X通看我一眼,略帶狐疑,道:“瞧著有些熟悉,但在哪見過,確實想不起來?!蹦侨?,我和向沖看見他和東廠的公公們過來,早早就躲開了,按理說,他是不認(rèn)得我的。

  我趕緊說道:“屬下只見過季百戶大人,而且說了話,至于這位大人,只是遠遠見過,沒有打過照面?!卞X通一陣狐疑,使勁打量我。

  季了凡拍拍自己胖胖的腦袋,道:“對嘛,他們看見你們來了,趕緊走的后門,碰巧遇到我了,你們當(dāng)然是沒有見過的。”

  季了凡還要說,慕容釗打斷他的話,道:“你們都是錦衣衛(wèi)里出去的,說實話,關(guān)起門來我們還是一家人,所以有啥直說?!奔玖朔埠湾X通趕緊附和道:“那是,那是,我們在哪都是錦衣衛(wèi)!這里就是我們的老家。”

  “呵呵,錢百戶,你的話說得真對,昨天顧百戶去探訪一名刺客,半路被你們東廠給攔住了,我就納悶了,這點小事,至于東廠出面嗎?難道是你們東廠的人干的?這事我得問問馬公公,但我們都是錦衣衛(wèi)的兄弟,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開誠布公一些好!大家都很忙,沒必要婆婆媽媽?!蹦饺葆摵攘丝诓?,掃視一眼眾人,又把目光對準(zhǔn)我,道:“兩位百戶說,昨晚有人到了東廠,而且傷了錢百戶?!蔽倚闹幸惑@,還是搖搖頭,道:“這個真不到,東廠在哪里,屬下不知呀!”花十春一直沉默著,聽了這話,插口道:“錢兄在東廠功夫數(shù)一數(shù)二,就算是錦衣衛(wèi)里,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這位小兄弟的本事,我們倒沒有見過,只是能刺傷錢兄,想必是錢兄太大意了吧!”

  話里話外明顯帶著諷刺,慕容釗皺皺眉頭,錢通有幾分尷尬,道:“昨夜有人冒充錦衣衛(wèi),私自闖了天街,想必是熟悉這里,就溜到了東廠。我是巡夜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蹤跡。天色將明,我瞧見他穿了一身錦衣衛(wèi)的服飾,又輕車熟路一樣,走的院墻,便悄悄跟了過來,他躍上墻頭,我也跟著上去,原來打算一招擒獲此人,不想,他突然出手襲擊了我,傷了我的左手,他趁我停步之時,施展輕功而去。我想此人穿著打扮是錦衣衛(wèi),必定會和錦衣衛(wèi)有關(guān)系,所以,奉了馬公公的手諭,來錦衣衛(wèi)察看。各位兄弟,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包涵。如慕容大人的話,大家關(guān)起門來,還是一家人,有事說開便好。說實話,瞧著這位兄弟的身影,確實和昨晚那人很象!”

  我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的,怎么辦?我如何回答,如實答復(fù),恐怕包松之死,會弄得不明不白,而且自己是新人,他們?nèi)绾螘嘈盼?,我想到廖建忠,他若在,或許有辦法替我開脫。

  花十春呵呵冷笑,道:“東廠戒備森然,閑雜人等如何能進的去?你既然考慮到是有人冒充錦衣衛(wèi),就不該懷疑我們?這豈不是傷了兄弟們的心?”用手一指我,道:“他是新來的,偌大的BJ城不講,就是錦衣衛(wèi),估計他都搞不清,輕車熟路闖了東廠?呵呵,他昨夜跑出去抓人,渾渾噩噩的,冒懵回來,你莫不是真懷疑他來著?看背影,你別忘了,錦衣衛(wèi)的兄弟相貌身材都差不多,尤其穿了這身衣服,只怕外人穿了也一個樣吧!”

  我頓時一驚,甚至有些慌亂,錢通一直盯著我看,聽著花十春的話,轉(zhuǎn)過頭來,道:“這是哪里話?我也是錦衣衛(wèi)出來的,如何敢懷疑自家兄弟,這小子剛來的,估計他北都找不到,昨夜能暢行無阻于東廠,必定是熟悉之人。算了,這事我們暫且慢慢查吧。其實今日來,還有一件事,就是包松不見了!”

  【尋人】

  原本松了口氣,猛然聽到包松的名字,我心中又是一緊,卻故作鎮(zhèn)靜略帶疑惑看著大家,慕容釗似乎也是松了口氣,道:“怎么?包松也不見了?他可是儀鑾司的百戶,應(yīng)該在東廠點卯的!”

  “是呀,按理說我們應(yīng)該在東廠找人。今天早晨,馬公公陪同龍虎山的黃仙長進宮,包松是該陪同的,結(jié)果人卻找不到了,著實亂了一通,馬公公非常生氣,進宮后便傳出話來,讓我們務(wù)必找到包松,天曉得他去了哪里?”這包松明明是他殺的,而且毀了尸體,現(xiàn)在說起來,毫無愧疚之色,讓我萬分驚嘆!

  花十春冷笑道:“包大哥可是有情有義之人,雖說去了東廠,但和我們錦衣衛(wèi)還是走動多些,有人情味。你來這里,肯定是這樣想的吧!”

  錢通被他臊得臉紅脖子粗,干笑兩聲,道:“上司差遣,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不過,這事,還得慕容大人發(fā)話!慕容大人,您看怎么辦?”

  慕容釗道:“這好辦,進出錦衣衛(wèi)的人,都在樓奉那里,而且找來他弟弟包小柏問問即可?!?p>  說著,慕容釗看看我,道:“你去前面的點試廳找包小柏,讓他過來?!蔽椅逦峨s陳地應(yīng)了一聲,一直沉默的司倫道:“各位大人,他一個新來的,怕不認(rèn)得包小柏,讓別人去吧!”

  花十春點頭,道:“昨夜錦衣衛(wèi)抓了一大堆人,估計他正在甄別,這樣,我去看看,順路讓他過來!”

  季了凡笑道:“堂堂百戶大人,親自去找,太抬舉他了吧!”花十春一笑,道:“這樣,老季,我們一起去吧,你小子不就是擔(dān)心我報信嗎?你別忘了,這里是錦衣衛(wèi),我們是干什么的???慕容大人說過了,任何人上門,都有記錄的?!?p>  慕容釗揮揮手,示意我出去,我施禮后退出,轉(zhuǎn)身的剎那,我能感覺到司倫和錢通都在看我,瞧得我心里直發(fā)毛。我沒有快步出來,而是緩緩而行,生怕別人看出我的緊張,等到瞧見院子里的陽光,方才吁了一口氣。

  院子里人聲鼎沸,錦衣衛(wèi)們紛紛聚集,瞧著這里的熱鬧。哈代跑著過來,告訴我,現(xiàn)在顧大有、吉茂通集合兄弟們,去尋找向沖,我們也要跟著去找。

  錢通等人在這里,我就覺得自己頭皮發(fā)麻,能夠出去,也是一件好事,再則,找到自己的兄弟,更是一種心愿。

  大家鬧哄哄出了錦衣衛(wèi),徑直出了內(nèi)城,奔外城而來,前面有報事人講,廖建忠在城外,讓我們順著昨天的路線,沿著河邊分路尋找。

  偌大的BJ城,找個人,真是太難了。但錦衣衛(wèi)尋人的決心下定,而且動了關(guān)防,讓順天府也派人尋找,向沖的畫影圖形張貼得到處張貼,雖然大家沒有細說,但我們都能明白,這是做給東廠的人看,東廠和錦衣衛(wèi)的關(guān)系,其實很微妙,我當(dāng)時雖然不懂,但后來想起,彼此都心照不宣吧!

  天色將晚,我們也是無功而返,夕陽里,我真替向沖擔(dān)心,他能去哪呢?我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向沖雖然和我相處不久,但他的脾氣秉性,決定了他輕易是不會擅自離開錦衣衛(wèi)的。

  我這種擔(dān)心,很快得到了驗證。順天府的捕快傳來了消息,在護城河里找到一個人!

  人找到了!當(dāng)然,不是好的消息!

  向沖的尸體浸在河水中,岸邊的綠草遮擋住河水,若不是從對岸往來,再往岸邊瞧,確實是看不見。這條路我走了三回,怎么能想到他就在河邊,順天府的捕快們七手八腳把尸體拉上來,整個人都泡變了形,顧大有安排人過去辨認(rèn),回復(fù)說是向沖。廖建忠眉頭緊鎖,讓仵作去辨?zhèn)覄t跟到了尸體旁,仔細辨認(rèn),確實是他,背后中了一劍,傷口外翻,已經(jīng)漂白。雖然和他只有幾天相熟,如今人就沒了,我想著他的樣子,忍不住哭了出來。別人幾乎無動于衷,只有哈代過來陪我,拉我回來。

  廖建忠、吉茂通和顧大有聚在一起說話,不時把目光落在我這邊,仵作們做著檢查,飛快地記錄,很快就把結(jié)果告訴了他們。

  是劍傷,而且是貫通傷。廖建忠聽了直皺眉頭,道:“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wèi),來京城也就三四個月,得罪了什么人,下了這么大狠手!”顧大有撓撓腦袋,說:“他幾乎和我們寸步不離,若說陌生人前來,我們一定是會發(fā)現(xiàn)的!這也太蹊蹺了?!奔ǖ溃骸百即髠€BJ城,啥事沒有,但這件事只能是一點,殺人滅口!”

  【升職(上)】

  吉茂通的話,讓我吃了一驚,但廖建忠等人卻很冷靜,只是示意他不要再說。向沖的尸體放在地上,蒙上了白布,夜色降臨,廖建忠等人親自燒了紙,然后大家一起肅立,算是祭奠,我忍不住再次落淚。

  我們回到了錦衣衛(wèi),廖建忠讓我去他那里,瞧我兩眼通紅,不覺笑道:“還難過呢?呵呵,當(dāng)初,我也和你一樣,只是后來,這心變得越來越硬,生死對于我們來講,早晚的事情。所以,生不必高興,死亦不必難過。”

  繼而低聲道:“你和我說的事情,我告訴了張公公,他很震驚,叮囑你不要對外人講。而且,我覺得,向沖的死,和錦衣衛(wèi)有關(guān),也就是說,是錦衣衛(wèi)里的人下的手?!蔽颐腿幌氲桨傻膽K狀,心頭突突直跳,這里確實太可怕了,殺人如同兒戲,我不明白張公公為什么讓我入錦衣衛(wèi),按說報答我家救命之恩,不該如此呀!

  廖建忠沒有注意我的胡思亂想,他斜躺在靠椅上,抬著頭,望著天棚,雖然說著,似乎不愿承認(rèn),繼而閉上眼睛,半晌道:“估計是你們看到了什么,以至于有人出手殺向沖,還有你!”最后三個字,我如雷轟頂,我才來幾天呀,得罪了誰?若說錢通殺我滅口,情有可原,他懷疑我,但他畢竟沒有找到我的把柄,錦衣衛(wèi)里,我不可能得罪誰?不覺愈加惶恐,道:“這怎么會呢?我連一半錦衣衛(wèi)的弟兄都不認(rèn)識?”

  廖建忠笑笑,起身拍拍我的肩膀,道:“你想的,我也想了,按理說不該這樣,但我想的一件事,就是你和向沖,曾經(jīng)救了侯爺府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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