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爺爺?shù)睦舷嗪檬遣皇怯悬c多?
潔凈的月光照在地面上,宛如流水一樣,為荒野里的樹啊、草啊披上了一道銀紗。
靜寂的樹林里,有夜梟咕咕哀鳴,
不時隨風傳來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
蒲濤舉著火把,緩步慢行,頭顱筆直的看向前方,根本不敢扭轉(zhuǎn)角度,生怕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他繞過了一道灣,踏上一道梁,忽然發(fā)現(xiàn)面前出現(xiàn)一條官道,
恰在此刻,手中火把燃盡,好在月光明亮,足以照亮腳下的路。
蒲濤緩步而行,吹著口哨壯膽,依舊覺得隱約有些尿意,
他記得有人說過,你越是害怕的時候,就越會出現(xiàn)你所害怕的東西。
好在蜂王解毒酒十分有效,一切盡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前行數(shù)里,忽然看到道路一旁有一座亭子,七八個人正在亭子里,借著月色微光飲酒作樂,談笑聲陣陣。
蒲濤心道:“原來古人夜生活也這么豐富!飲酒賞月,多么高雅的一件事情??!”
看到蒲濤到來,有人招呼道:“正巧還有一個位置,公子可愿移步來喝幾杯???”
喝酒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尤其是對蒲濤而言,除了他自己釀制的美酒之外,其余的美酒都可以補充提升酒氣數(shù)量,很多好酒甚至能夠讓他的酒氣雄渾精純,增強品質(zhì)。
聽說有酒,蒲濤有些挪不動步,想來距離村子不遠,不妨喝上兩杯。
他應邀走進亭子,發(fā)現(xiàn)在場眾人,倒有一大半都帶著爺爺常帶的四方頭巾,一副讀書人的打扮。
蒲濤行禮道:“叨擾各位一杯水酒,還要趕著回家去!”
有一個長著三縷胡須的書生說道:“你可真是迂腐,放著美好的明月不去欣賞,卻著急回家?難道家里有嬌妻美妻在等著你嗎?”
蒲濤想起舒莞兒,一陣恍惚,似乎眼前的明月確實比她可愛的多。
那書生遞過來一杯美酒,蒲濤一飲而盡,只覺口中甘冽辛辣,居然是十分少見的高度酒,他連聲贊道:“好酒!”
旁邊自然有人為他續(xù)酒,蒲濤口渴,接連干了十多杯,
眾人贊道:“好酒量!夠朋友?!?p> 有人吹噓道:“此乃古法釀制的杜康酒,傳世不多,我也是在一處洞府中尋到的,據(jù)說喝一杯能夠醉三天!沒想到卻被你一個人喝光了一壇!”
蒲濤暗暗感應,體內(nèi)酒氣翻滾,果然受益匪淺。
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真的飲干了一壇子酒水,身邊所余寥寥,這,總不能讓大家空口白牙的觀賞月色。
三縷胡須的書生怕他窘迫,說道:“這酒本來年頭太長,就所剩不多!這書生喝了大半也不算什么!難得的是居然沒喝醉,果然是我輩中人!”
蒲濤有些尷尬的說道:“感謝幾位兄臺不吝美酒,讓我解渴,為表達謝意,我這里也有上好佳釀,請借一個酒壇子用用!”
有人取來一個空壇子,蒲濤取出酒葫蘆,將葫蘆里的美酒向壇子里傾倒,暗中催動酒氣,一時間酒香撲鼻。
葫蘆空了的時候,壇子也裝了個半滿。
蒲濤為在座眾人斟滿,壇子里也所剩無幾,他笑道:“還請大家品嘗!”
這些人喝酒不如蒲濤爽快,先舉杯湊到鼻端細細的嗅了片刻,這才仰頭干杯,一齊贊道:“果然是好酒,可惜太少了些!”
蒲濤這葫蘆里裝的酒,可不尋常,乃是解毒圣品蜂王酒,里面蘊含有赤蜂妖王肉身精華,這些人喝過之后,忽然感覺身體凝聚了幾分,月色照耀之下,居然有了些許影子。
三縷胡須的書生第一個感受到變化,驚喜道:“好酒!可還有多余的嗎?”
蒲濤便將壇子里的殘酒全部倒給了他。
其余人等也隨后發(fā)現(xiàn)了這個好處,紛紛指責道:“老柳不仗義??!見到好酒就搶在前頭!”
老柳笑著反駁:“這豈止是好酒,簡直就是多了一條命?。〔粨尣攀巧倒?!”
看到眾人吵鬧不止,為了自己的酒水險些反目,
蒲濤連忙勸解道:“葫蘆里的美酒喝光了,可其實我還有一手變水為酒的本事,諸位若不盡興可以取些山泉水來試試!”
這些人聽聞,頗有不信,
有好事者提起空酒壇子,走入樹林,片刻后取來一壇清水,
蒲濤將手指浸入水中,揮手邀月,口中念念有詞道:“嫦娥仙子有靈,請借月宮美酒一用!”
酒氣入水,片刻后,酒壇子便散發(fā)出酒香氣。
蒲濤為眾人添酒,勸道:“請大家盡管嘗試一下!”
眾人于是紛紛舉杯,清水果然變成了美酒,而且這酒液清澈,蘊含百果清香,味道甘甜純冽,與平時喝的大有不同,別有一番滋味。
眾人齊贊,而后共同暢飲了幾杯。
三縷胡須的柳書生嘆息道:“好酒,簡直不像是人間佳釀,而是仙宮美酒!可惜青娘子沒來,不能品嘗到這樣的美酒!”
眾人笑道:“這有何妨,不如下月月圓,我們再約個地方聚會,邀請這位小兄弟和青娘子一起!”
大家齊齊稱是,定下約會,而后開懷暢飲。
有人問道:“小兄弟,喝了你的酒,恐怕再也喝不得別家的酒了!不知道你這美酒可有名號?”
蒲濤笑道:“這是祖父以仙法釀制的美酒,名叫留仙酒!”
“留仙酒?飲中留仙?沒想到我等也做了一次仙人,好酒,確實名副其實!”
一個留了八字胡須的人眉頭一緊,開口問道:“莫非是蒲家的留仙嗎?”
蒲濤一愣,拱手問道:“正是家祖,難道您也認識?”
“我道是誰,原來是蒲松齡的后輩,我姓孫名蕙,乃是松齡的好友,在座諸位都是你家祖父的老相好呢!如此說來,你該叫我們一聲叔祖才對!”
“孫蕙?”蒲濤從未聽說過此人名號,可依舊恭敬的喊了一聲“叔祖!”
那人格外高興,笑道:“沒想到遇到了蒲家的晚輩,松齡才高八斗,不知你為何卻以賣酒為生?”
蒲濤尷尬的說道:“祖父去世,家道中落,不得已才依靠這門手藝賺些錢財!”
孫蕙皺起眉頭,“好孩子,你祖父科場不順,屢試不第,你可不要因為一手釀酒的手藝就忘記了他的期望,還是要考個功名,才好讓他九泉之下也能欣慰,以你為榮!”
蒲濤汗顏道:“可我從未經(jīng)歷過科考,沒什么信心??!”
“以你的天分,只需要閉門苦讀,早晚都能中舉,不要因小失大才對!”
孫蕙諄諄教誨,苦口婆心。
柳書生等人卻取笑道:“少說這些有的沒的,就算考中了又能如何?這世道官場黑暗,還不是要昧著良心做事?這功名不考也罷!來,喝酒,喝酒!”
孫蕙閉口不語,眾人面色陰晴不定。
科考乃是朝廷選拔人才的手段,可畢竟幾家歡喜幾家愁!這種事情,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