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追憶如煙往事
（說明：從今天開始，每日兩更，中午11點，下午5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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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將車停在研究所樓下的車棚里，歐陽春背后的涼氣才漸漸消失，緊繃的神經(jīng)這才得到徹底放松。
可是，當(dāng)歐陽春進到辦公室，看到了那個裝著禮盒的卷柜，陳紅和禮盒便再一次闖進了他的意識當(dāng)中，讓他的腦子里又開始變成了一團亂麻。
歐陽春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一切。于是，他換好工作服，去水房打熱水、泡茶、抹灰、整理桌面、拖地，這一切程序一氣呵成，他沒讓自己的大腦有一刻的輕閑。
可是，當(dāng)歐陽春再次坐在座位上的時候，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禮盒，陳紅也會不失時機地在他腦海中出現(xiàn)。
歐陽春用手狠狠地搓了搓臉，試圖擺脫這一切?？墒牵谒囊庾R里，陳紅卻越發(fā)清晰，讓他不得不去想。
歐陽春不自覺地又在心里將孟春桃與陳紅作了一個比較，盡管這樣做讓他感到羞愧和無恥。
但歐陽春的內(nèi)心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自己意志的松動，他覺得有必要，也必須將兩人放在一起做個比較。否則，他或許真的會出現(xiàn)選擇錯誤。
歐陽春其實從來沒有認(rèn)真地回憶過已經(jīng)逝去的二十年究竟是個什么樣，不是因為忙，是因為他早已經(jīng)適應(yīng)和習(xí)慣了過去二十年來的生活。他從來沒有想過背叛和離開，他以為這樣的日子永遠(yuǎn)不會變。因為，在他的心里，除了孟春桃，他就沒有想過別的女人。
可是今天不同了，陳紅就象是一只蝴蝶翩翩飛進了歐陽春的生活。
盡管一切或許并不是象歐陽春想象的那樣，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意志品質(zhì)出現(xiàn)了裂縫，這個裂縫有逐漸擴大的危險。
陳紅年輕漂亮，善解人意，渾身充滿青春和朝氣，這無疑讓陳紅對男人充滿了足夠的吸引力。而妻子孟春桃卻已沒有了青春，缺少了朝氣，不修邊幅，心甘情愿地做起了賢妻良母，這注定會讓孟春桃在與陳紅的比較當(dāng)中占盡劣勢。
歐陽春無力作出選擇，更是心頭迷茫，如亂麻一般理不出頭緒，他的思緒不由回到了過去，他干脆任憑思緒如水般在過去二十年的時間長河中自由流淌。
二十年前，歐陽春孤身一人離開繁華熱鬧的大上海來到撫東鋼廠，在這個落后封閉的小城市，他開啟了自己新的人生。
盡管鋼廠給歐陽春的待遇很高，讓他住進了單人間的宿舍，而且，作為特招技術(shù)人才，在獎金分配上也有所側(cè)重，并許諾，歐陽春一旦結(jié)婚，優(yōu)先分配住房。
但是，人地兩生的撫東市，不論氣候還是生活習(xí)慣，對于他這個從小生活在南方的人來說，一時很難適應(yīng)，沒親沒友的孤獨和寂寞，更讓他一度心灰意冷。
尤其寒冬臘月，“嗖嗖”的西北風(fēng)吹在歐陽春的臉上，比貓抓還要疼，這讓他的周末經(jīng)常一個人蜷在被窩里，從不輕易出去。
和溫暖的江南相比，東北冬天極其漫長，足有小半年的時間。雖然歐陽春曾經(jīng)對東北皚皚的白雪產(chǎn)生過無限的期待和向往，但真正置身在這一片銀色的世界里，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煎熬。那一身加厚的棉衣穿在歐陽春的身上，臃腫、笨拙和難看，他自嘲地形容自己是北極熊。
終于熬過了第一個冬天，幸喜在第二年的春天，歐陽春認(rèn)識了孟春桃，從此，他的生活變得色彩艷麗起來，日子也變得更加豐富和充實，也更加充滿了期待和向往。
孟春桃讓歐陽春一改陰霾的情緒，重新鼓起了堅持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孟春桃給了他不一樣的生活。
孟春桃的爸爸孟軍是市工業(yè)局局長，媽媽鄭月娥是一名中學(xué)老師。官員家庭加上書香門第，又是獨生女，得天獨厚的條件，讓孟春桃從小就象一朵人工栽培的花朵，生活在溫暖舒適的溫室當(dāng)中。
從上學(xué)到就業(yè)，孟春桃的一切都由父母包辦，就連當(dāng)初上什么大學(xué)報什么專業(yè)都是爸媽指定的，她也習(xí)慣了這種被動的生活。
然而，認(rèn)識了歐陽春之后，孟春桃象是變了一個人，不論父母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她生憑第一次為自己作了一回主，那就是死心踏地要嫁給歐陽春。
當(dāng)時，歐陽春單槍匹馬來到撫東，人地兩生，一無所有，孟軍擔(dān)心女兒以后跟著吃苦受累，堅決不同意她與歐陽春交朋友。
孟春桃第一次和父母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孟春桃結(jié)婚后告訴歐陽春的，歐陽春因此對孟春桃心存幾分感激。
那是歐陽春和孟春桃交往半年后的一天晚上，孟軍和鄭月娥虎著臉坐在客廳等孟春桃。
孟春桃則和歐陽春出去約會了，將近晚上九點，孟春桃才回到家。
孟春桃家住在機關(guān)家屬區(qū)，當(dāng)她打開房門進到客廳的時候，猛然間見到父母臉色并不好看。而且見她回來，也沒有象以往那樣噓寒問暖一番，這讓孟春桃感到非常奇怪。
孟春桃一邊往臥室走一邊問。
“爸，媽，你們今天怎么了？看起來不高興呢?！?p> 孟軍陰沉著臉，突然低沉地吼了一聲。
“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孟春桃唬了一跳，她從來沒見過父親以這樣的語氣和態(tài)度和自己說話。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父親一直都在笑，倒是她的媽媽偶爾沖自己吼幾嗓子。
孟春桃不敢耽擱，急忙把挎包放進臥室，快步來到客廳，坐在單人沙發(fā)上，也沒敢再說話。
孟軍身體向后挪了挪，讓背部舒服地靠在沙發(fā)上，看著孟春桃，依舊板著面孔。
“你今天晚上去哪了？回來得這么晚?！?p> 孟春桃看了一眼媽媽鄭月娥，見媽媽低著頭靠在沙發(fā)上，臉上的表情錯綜復(fù)雜。
孟春桃不想讓父母知道她處男朋友了，畢竟才認(rèn)識半年，成不成還難說。
“我和同學(xué)去看了一場電影。”
孟軍大聲說：“你撒謊，你和哪個同學(xué)去的？看的什么電影？”
孟春桃被孟軍的樣子嚇到了，急忙委屈地沖媽媽鄭月娥說。
“媽，你看看我爸，象審特務(wù)似的，怪嚇人的?！?p> 鄭月娥心疼女兒，伸手拉了一把孟軍的胳膊。
“有話你好好說，你嚇到桃桃了?！?p> 孟春桃的小名叫桃桃。
孟軍也沒想到把孟春桃嚇成這樣，頓時心頭一軟，剛要關(guān)心幾句，猛然想起她背著家里偷偷處起了男朋友，而且處的是一個外地的，這無論如何不能接受。
孟軍依舊板著面孔，只是語氣已經(jīng)不再是吼了。
“你既然不說，那我說，你剛才是去約會了，而且是和一個從上海分過來的年輕人約會，是不是？”
孟春桃本來想先瞞著家里人，等八字有一撇了再和家里說。不過，她很好奇她的爸爸怎么會知道她和一個上海來的男人約會。
“爸，你怎么知道他是上海的？你看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