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愛國的心跳反而平緩下來,寂靜無聲的黑暗中,他無法表述出自己的情緒。
伸手將嬰兒骸骨拉開,果不其然,一抹極深邃的黑就扎根在女人心口的骨頭里,像一株再普通不過的水草,隨著水波搖曳。
在那個絕望的井底,黑暗力量發(fā)覺到女人身上所出現(xiàn)的巨大絕望,并跟隨指引,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便是魔氣的根源。
將兩具骸骨抱在懷里,上官愛國奮力向上游去,像是要游回到那個夜里。
但當(dāng)他躍出水面,看到的還是今時的彎月。
人生長恨水長東。
收拾心情,上官愛國發(fā)現(xiàn)蕭峰不在井口,便運(yùn)起真氣,雙腳在井壁上輕點(diǎn)數(shù)步,輕松從井口翻越出去。
這一出去,他才發(fā)現(xiàn)局勢已變。
只見院落中不知何時已被禁軍包圍,宮墻四面皆有火把點(diǎn)燃,女鬼被一道清輝禁錮在墻角,無聲的嘶嚎著。
而蕭峰則站在院落中央,離井口七八步遠(yuǎn),全神貫注盯著對面,似乎在和什么人對峙。
上官愛國看過去,瞳孔瞬間緊縮。
原來和蕭峰對峙的并不是人,而是一把劍。
這把劍只有巴掌大小,看起來人畜無害。
但問題在于,這是一把飛在空中的劍。
一把飛劍!
上官愛國心中波濤洶涌,臉上卻不露聲色。
在他左側(cè)的宮墻上,盤坐著一個青衫道士。
道士容貌年輕,氣質(zhì)出塵,隨意扎個道髻,手掐劍訣,不動聲色。
而在另一邊,慈寧宮的屋檐下,則站著一名中年婦人。
她披一件鳳袍,內(nèi)里則是繡金邊的睡衣,氣質(zhì)雍容華貴,身邊圍著一眾宮女和太監(jiān),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身份。
必然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借著昏暗的火光,皇后隱約能看出上官愛國懷里的東西,慢條斯理道:“你們深夜?jié)撊牖蕦m,就是為了從我這后院水井里,找這具骷髏?”
上官愛國在院中踱步,緩緩靠近角落里的女鬼,從他抱著骸骨出來后,這女鬼便不再鬧騰,只是呆呆的望著上官愛國懷里。
“皇后娘娘,這可不是普通的骷髏?!?p> 皇后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被火光映照,明暗不定的臉上,似乎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是趙順那畜生命你來的吧?”
上官愛國一愣,然后搖搖頭。
“趙順是誰?”
“哈哈哈哈!”皇后陡然大笑,“除了趙順,誰還會冒著私闖深宮的風(fēng)險,來找一具骷髏?!?p> “不過本宮更感興趣的,是那畜生到底從哪聽到的風(fēng)聲。”
皇后冷眼掃視身邊眾人,所有人都低垂下頭,兩股戰(zhàn)戰(zhàn),恐慌不已。
“這世上,還真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啊?!?p> 就在這時,上官愛國成功用混元劍氣破開了禁錮女鬼的那道清輝,只見女鬼瞬間化作一道殘影,投入他懷中骸骨,消失不見。
宮墻上的年輕道士終于注意到了上官愛國,把目光轉(zhuǎn)移到他身上,盯著看了兩眼后,開口說道:“你想死?”
“你殺了他,我就能殺了你。”
年輕道士又把目光移回蕭峰身上。
“你以為我只有一把飛劍嗎?”
蕭峰只是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試試?!?p> 氣氛頓時凝固,院落中無人發(fā)出聲響,只能聽到飛劍在半空中不斷的嗡鳴。
蕭峰和年輕道士針鋒相對,兩人目光碰撞之處,似有火花飛濺。
氣機(jī)鎖定,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正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宦暩吆?,那聲音聽起來,竟和阿三很是相似?p>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
“都平身,大晚上的,不必多禮?!?p> 聽著聲音,很快便有一身穿龍袍,大腹便便之人在眾星拱月下走進(jìn)院落。
“朕來晚一步,此處到底發(fā)生何事?”
來人果然便是大宋皇帝。
蕭峰轉(zhuǎn)身行禮,朗聲道:“草民蕭峰,見過陛下!”
雖然蕭峰側(cè)過身子,露出破綻,但那年輕道士似乎不屑在這種情況下出手。
見狀,上官愛國也有樣學(xué)樣道:“草民上官愛國,見過皇帝陛下?!?p> 皇帝輕咦一聲,竟說道:“朕好像聽過你們兩個的名字,可是曾在沛縣阻擋過尸鬼?”
兩人對視一眼,沒想到事情已經(jīng)傳至京城,便抱拳回應(yīng)道:“正是草民?!?p> “哈哈,原來是兩位義士,快不必多禮,朕在奏折上??吹綄晌坏馁澴u(yù),早就想召你們來京城一睹真容,沒想到在今夜如愿?!?p> “世間之事,真是離奇?!?p> 蕭峰有些受寵若驚,上官愛國卻面無表情,稍稍退后幾步。
皇帝和蕭峰寒暄幾句,便恢復(fù)正色,正聲問道:“不過兩位義士,為何夜闖皇宮?”
蕭峰臉上頓時露出難色,待看到上官愛國點(diǎn)頭,才將事情徐徐道來。
待聽完他的一番解釋,眾人才恍然大悟,那年輕道士的敵意也減弱不少,還看向上官愛國懷中的骸骨,驚奇道:“這東西就是尸鬼的根源?它一直在皇宮里,我竟然一點(diǎn)都沒察覺?!?p> “即便如此,我等私闖皇宮,仍是死罪,還請陛下責(zé)罰!”
皇帝將蕭峰扶起,笑道:“功過相抵,這罪便免了。”
“謝陛下恩典!”
上官愛國看著這一幕,知道蕭峰骨子里還是這封建社會中的一份子,不免有些意興闌珊,就連夜風(fēng),也變得蕭瑟起來。
“這么說來,你們還真不是趙順派來的了?”
皇帝聞言皺起眉頭,看向皇后,問道:“怎么又跟順兒扯上了關(guān)系。”
皇后眼神冷了下來,嘲笑道:“好一個順兒,叫的可真親切?!?p> “你看你,又來了……”
皇帝給皇后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在這里鬧,但皇后不知是沒看到,還是故意為之,自顧自說道:“趙順是那賤人的賤種,那賤人的骷髏就在這水井里,他們這次為骷髏而來,我自然會懷疑是趙順指使?!?p> “這么簡單的道理,皇帝想不明白么?”
皇帝沉著臉,“說話別這么難聽,你貴為皇后,當(dāng)母儀天下,順兒也是你的孩子?!?p> “我可沒生過那賤種!”
“你!”
“兩位,先打斷一下?!?p> 上官愛國一開口,吸引來眾人目光。
他不以為然,只是看著皇后,然后問道:“你口中的賤人,是指這具骸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