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揚把飯菜擺上桌時,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氣氛有些壓抑。
“葉揚,你還記得你走之前沈婷珍的話么,她說……”
賈姝捏著筷子,輕聲問道。
“媽!”
沒等她說完,沈清音就開口打斷了她,嚴肅地開口:“說了多少遍了,這是我的婚姻,跟其他人沒關系!我不可能因為別人隨便一句話,跟葉揚離婚!”
“你明明不喜歡他,何必呢?”
賈姝也急了:“還是說你對這窮小子有感情了?你爸工廠現在什么情況,你心里沒數嗎?再拖下去,就得申請破產,咱全家都得睡大街去!
“而且你也知道,葉揚跟沈俊毅有過節(jié),現在好了,捎帶著連沈婷珍夫婦也惹惱了!你以為他們會善罷甘休嗎?再不趕緊跟這廢物劃清界限,咱們全家都要跟著他倒大霉!”
見沈清音被噎得啞口無言,賈姝拿胳膊肘捅了下沈長川:“還有你!愣著干什么,趕緊勸勸你閨女,讓她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
“清妹,你媽她……也是為了你好……”
迫于賈姝的威壓,沈長川只能無奈開口。
葉揚沉默地扒完一碗飯,將餐具收拾好,便向書房走去。
這兩年,他一直都跟沈清音分房睡。
反鎖好房門,葉揚爬上床,做了個深呼吸,開始盤膝靜修。
十幾年來,每天他都會抽出時間打坐,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從未間斷。
這也是他內心最寧靜的時刻,外界的紛紛擾紛全數拋到腦后,仿佛天地間只剩下自己。
葉揚的修煉功法,名叫一碗水法,即在潛意識中將自己化作一碗澄凈無塵的清水,感應天地萬物,跳出俗世糾纏,慢慢的沉淀自身。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
突然,葉揚睜開了緊閉的雙目,伸手捻起床頭柜上的一顆黑色卵石,隨著一個吐息,那卵石竟在他手上變作齏粉,紛紛揚揚飄落而下!
“成了!”
看到這一幕,臉上鮮少有表情的葉揚,難得露出激動之色。
多少個日夜,他終于在今天修成了內勁!
而內勁修成的這一刻,也標志著他成了真正的回元門傳人!
葉揚回想著師父的話,知道自己出山之日,終于來臨了。
等拿著玉牌北上上京,找到寧家人,那些珍貴的古藥靈符,錢財人脈,都可以任由葉揚使用。他也算是正式敲開了古武道的大門,自此以后,前路漫漫,自己將接觸到更多武道中人,朝著更高的修為攀登。
只是回元門一脈樹敵無數,萬事須得小心謹慎,這也是之前師父讓葉揚低調行事,不得暴露身份的原因。
“是時候了。”
把玩著手上溫潤通透的玉牌,葉揚瞇起的眼中,露出一道鋒芒。
……
第二天。
剛走到常青小區(qū)大門口,一輛白色寶馬便橫在了葉揚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是不是只有我親自出馬,你才愿意好好聊聊家里的事?”
一名西裝革履,氣質威嚴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直直看向葉揚,表情冷漠。
他那輪廓深邃的臉龐,細看來居然跟葉揚十分相像。
這個中年人,便是葉揚的親生父親蘇胤雄。
“想不到,我竟值得蘇先生親自登門?!?p> 葉揚戲謔道,眼睛里沒有一絲溫度。他對蘇胤雄的怨念之深,三言兩語根本說不盡。
“葉揚,我知道你恨我?!?p> “既然知道,還過來做什么?”
“你爺爺快不行了。”
蘇胤雄問:“他老人家只想臨終前再看你一眼,你難道連這個卑微的請求都無法滿足么?”
葉揚陷入沉默。
整個蘇家上下,對他最好最讓他牽掛的人,就是蘇老爺子了。當年爺爺那么慈祥,現在自己卻不愿見他,的確有些不忠不孝……
“跟我走,咱們慢慢談?!?p> 觀察著葉揚表情的變化,蘇胤雄說道。
寧井大酒店,26樓貴賓室。
整個寬敞的會議大廳,葉揚和蘇胤雄父子二人相對而坐,顯得十分空曠。
“你爺爺的身子,從兩年多前患了病,就每況愈下了?!?p> 蘇胤雄道:“他常年臥床不起,卻總跟我們叨念你,要我無論如何把你帶回家。你大伯三叔家的姊妹們都嫁人了,現在蘇家你這一輩的后生,你是唯一的男丁?!?p> “唯一的……”
葉揚垂下眼睛,突然笑起來:“果然,你是要我回家,充當你爭家產分股份的工具吧。”
“呵呵,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簡單?!?p> 蘇胤雄冷笑了一聲:“上京蘇家,家大業(yè)大,整個家族盤根錯節(jié),分支無數。蘇家的族規(guī)里有一條,倘若一任家主過世,其嫡系子何中沒有繼承人,那么他手上的大權,可以被另一支實力強勁的蘇家人繼承,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并不關心?!?p> “你這叫什么話!如果真的大權旁落,那時蘇家就再也輪不到我們做主了!”
蘇胤雄恨鐵不成鋼:“從你爺爺臥病在床,三爺五爺和其他幾脈就開始蠢蠢欲動,爭權奪勢大肆宣揚,你爺爺為了蘇家一生操勞,你是想看著他辛苦打下的基業(yè),被其他人漁翁得利,含恨而終嗎?!”
好一派慷慨激昂,冠冕堂皇的說辭啊。
葉揚瞇起眼睛,他太了解蘇胤雄的為人了。
他是為了蘇老爺子嗎?不,他只是為了自己。
在權勢面前,一切對蘇胤雄而言都是浮云,他根本沒有感情。
自己離家十幾年,所謂的父親到今天才找上門,假如不是因為爺爺病危,蘇胤雄的地位動搖,以他堂堂上京蘇家二爺的身份,怎么可能會為了一個早已斷聯多年的棄子,不遠萬里從上京來到金河市呢?
“好好考慮下我的話吧?!?p> 靠在椅背上,蘇胤雄朗聲說:“葉揚,男人要有自己的尊嚴。沈家這種不入流的世家,不該是你的歸宿。昨天的事你甘心么,被一群跳梁小丑在婚宴上當眾羞辱,卻無法還擊?這樣的屈辱,只要你掌了權,就能加倍奉還回去!”
看來,在追蹤到葉揚后,蘇胤雄早已派人徹查了他的社會關系和生活情況。
“來吧,跟我回蘇家,那些曾欺辱你的人,都會變成被你踩在腳下的螻蟻!”
頓了頓,蘇胤雄繼續(xù)道:“你還年輕,閱歷有限,還不能清楚領悟權力的意義和價值。別為了一時意氣用事,把自己的整個人生都賠進去!你可以恨我,可以不把我當父親,但只要你跟我回去,跟你爺爺相認,去拿到本就屬于你的東西,往后寧井直上,報仇雪恨,隨你想做什么,這樣的機會,你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很誘人,真的?!?p> 葉揚搖了搖頭:“但我不需要,也對爭權奪勢毫無興趣?!?p> “當年,的確是我辜負了你媽?!?p> 連番勸阻無效,蘇胤雄不由得微微蹙眉:“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很苦,但你總得為我想一想。我沒得選,無論誰當初在我的位置上,恐怕都會做出跟我一樣的抉擇吧。男人應當掌控一切,如果優(yōu)柔寡斷心慈手軟,一旦失去權力,只能任人宰割!”
事到如今,蘇胤雄依舊沒對當初的殘忍做出懺悔。
葉揚心頭痛了起來,想起已經離開自己三年的母親。那是個多么好的女人啊,只可惜,嫁錯了人,看走了眼。
“到此為止吧。”
抬手打斷了蘇胤雄刺耳的話,葉揚站起身:“回頭我會去探望爺爺,其他的就算了,我對你們權力的斗爭沒興趣?!?p> 說著,他準備離開。
“我會等你來找我的。”
望著葉揚的背影,蘇胤雄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自信模樣。他有信心讓葉揚回頭,畢竟,一個在沈家受盡屈辱的廢物上門女婿,面對這等翻身改命的機會,又怎能拒絕得了?
這世上,沒有人能對權勢錢財說不!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p> 葉揚淡淡道,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