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名白馬義從眼神充滿死意,拄刀毅然前行,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獻槍陣,列”
“祭”冰冷到比臘月寒風還冷的聲音虛弱的響起,毫無生機。
公羊輸帶領二百名白馬義從獻祭出生命的最后一絲火花,擲出一槍,槍勢如游龍,洞穿虛空,如閃電驚鴻,帶著無悔決意,帶著二百白馬義從的希望和兩千白馬義從的遺愿,一槍射向男孩后心,這是公羊輸最強的一槍,帶著必死意志的一槍,無可匹敵的一槍。如神靈審判,刺向男孩。
“不……”女子雙目中突,凄厲之音如從九幽爬出的惡鬼。
這位到死都沒多余廢話的大楚第一名將,就此身隕,帶著大楚最精銳的榮耀,帶著兩千戰(zhàn)無不勝的袍澤之情化作黃沙,埋葬在這不記名小鎮(zhèn)。
“義……之……所在……”存在天地間的最后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也隨風飄向遠方。凋零軍魂,何處歸!
可敬可悲可嘆!??!
千鈞一發(fā)之際,九枚棋子在空中閃爍奇異光華擋在母子后背,青衫男子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吐出。
卻轉身跪下聲淚俱下:“求北燕王妃,放過大楚萬千讀書種子,放過大楚遺脈沐嬌公主”
男子吐血不止,不顧傷勢低頭等待答案。
女子無話,扶著男孩一瘸一拐向遠處平陽城走去手中赤劍,不知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順著劍鋒滴滴飄落,一路盡有血色小坑,宛若漏水所過之處留下的痕跡。直到女子身影消失在茫茫平安城內,奕秋才緩緩起身。
大秦歷285年,七月十八,宜:安葬立碑
忌:祈福入宅
大楚國都壽春城破,大楚亡!
白綾絞頸大楚皇帝于城門之上,目欲不甘眸中突,皇后周煙琪自刎于皇座,血染金燦燦的龍椅,數千大楚讀書種子盡入大秦北狄,大楚皇室遺脈沐嬌公主不知所蹤。
以棋擋槍之人,名為奕秋,出自稷下學宮,春秋國戰(zhàn)奕道第一人,號稱收官無敵奕官子。
持劍撫琴女子,名為畫千柔,出自畫家萬劍窟,朝堂上她是北燕王妃,江湖上她是春秋國戰(zhàn)的琴甲,被譽為春秋三百年第一位有望成就琴仙的奇女子。
柔軟懵懂男孩,名為葉星河,北燕世子,一出生便被各國王室權貴作為春秋國戰(zhàn)的重要棋子,只要北燕世子身死,北燕王必反,大秦就如削去一臂,不足為慮。即便天下一統,不管是大秦還是北狄,無不對葉星河欲除之而后快。
“星河,星河,愣那干什么,走了,走了”阿良拿木劍搗搗葉星河后背好奇問著。
“想起一些事”揮揮手。
這一揮手,仿佛拂去那心中哀思,拂去那多年煩擾,拂去對白馬義從的敬佩,拂去不甘及對母親的思念。
不過想起那位大楚第一名將不自覺一笑,耗盡大楚最后一絲氣運,妄圖阻攔葉家軍的步伐,最后可笑的被大楚稷下學宮奕道第一人,以己身擋去,換得皇室遺脈。堂堂兩千白馬義從,從里面隨便拎出一名老卒,那個不是以一擋百的騎兵銳卒,結果落得如此下場??蓱z一代名將,更可悲一代中興之主生不逢時。
“看,小河”遠遠望去平陽城三個大字在厚重城墻上格外刺眼,滄桑的撲面而來,血紅的三個大字讓人望而生畏,肅然起敬,像是無數老卒用血肉寫上去的。
三人通過城衛(wèi)軍檢查,走進城內,路邊的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平陽城是個邊緣小鎮(zhèn)談不上繁華,但是對于阿良和葉星河也是頭一次,兩個身份差別極大的年輕人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葉星河是從小生存在王府的世家公子,對于路邊的小玩具,糖葫蘆覺得無比新鮮。阿良是生存在農村的普通貧民,則是感嘆平陽城的繁華。
三人一驢的奇怪組合每人身上都帶著武器,乍眼一看都像是武林俠客,但是在看那穿著,就顯得不倫不類。幾人雖然被眼前的商品看的眼花繚亂。摸摸口袋的三文錢,幾人低著頭向前走,也忘記相互斗嘴打趣。
三人一驢游蕩在大街上,老楚仿佛覺察到什么,手不經意間拍下驢屁股,驢“哽嘰”向前沖去,葉星河一看驢跑了,喊了聲“老楚。”
老楚問也不問,隨口道“少爺追”用他那不知道在哪練的逃跑神功,提著葉星河撒腿就跑,也不擦順著缺門牙流出的口水,由于是逆風,口水好巧不巧灑落到葉星河隨風飄舞的黑發(fā),乍眼一看就像拎個踢騰亂叫的“口水雞”?;钪摹翱谒u”嘴里還不斷嚷嚷“死惡仆,放本世子下來?!?p> 阿良還沒反應過來,冷不防,從阿良后面冒出一個胡侃的大胡子可能是不小心緣故,用他壯碩的軀體把阿良撞了個狗吃屎?!芭P槽,找死~”,話到一半,正要站起身拔木劍,結果扭頭一看,“噗通”自己給自己來個標準的狗吃屎,匍匐著身子抱著頭向一邊爬去,嘴吧比啥都老實,緊接著后面一群人如瘋??癖级鴣?,蕩起煙塵滾滾。
感受身旁一堆人如餓狼撲羊狂奔向遠方,嚇得阿良不敢抬頭,偷偷拍拍自己胸口“臥槽,嚇死本寶寶了。”
過了好一會,偷偷左顧右看一下,街道盡頭消逝的人影,阿良毫不顧及,撓了撓褲襠拔出挎在腰間的木劍,指著街口盡頭,眉頭大皺叫嚷“有能耐和本大俠單挑啊?!币贿呏钢胺揭贿吅鷣y揮舞木劍,仿佛越揮越起勁,“一群人欺負我一個算什么綠林好漢?!笨缰蟛阶?,趾高氣昂仿佛每次揮舞都能揮出都能斬殺一人“有能耐來啊?”
“來啊”越叫嚷越大聲
“給本大爺,站住”也不顧路旁指指點點的鄙夷,
“哽嘰”一聲驢叫,一只手從身后拍在阿良肩膀上。“小子,是你在叫我麼”像遭遇晴天霹靂的阿良愣了一下,雙腿發(fā)抖,“大俠,饒命,饒命啊,不是,不是,大俠看在我上有八十歲~”直接把劍丟在一旁跪下,頭跟撥浪鼓一樣閉著眼,一邊搖頭一邊搖頭求饒。
壓著嗓子的葉星河和老楚憋著笑:“那你揮個破木劍不是在罵~”
“噗呲”
“哈哈哈哈”葉星河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出聲,笑的眼淚都快出來。
阿良瞬間反應過來,抬頭一看是葉星河牽著驢子老漏著透風的大門牙,哈喇子還時不時下流,而他跪的對象好巧不巧正對那頭“哽嘰“的老驢。
阿良腦子飛一般的旋轉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咿,剛才那位大俠那?”裝腔做樣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真有一個和他大戰(zhàn)過的大俠一下。
手搭在葉星河肩膀,小心說道:“小河,我看你是兄弟,我偷偷告訴你啊,別看這小小平陽城高手還真不少。”
“呵,阿良你得啦吧,還高手,我咋沒發(fā)現那,高手?高手你在哪?”葉星河狡詐瞥一眼阿良撇嘴說道。
阿良慌亂捂住葉星河的嘴,低聲在他耳邊罵道:“噓,你不要命了”葉星河看著阿良那認真的樣子配合的東張西望一下。老楚看著兩個做戲的少年郎搖搖頭“哎”的嘆口氣。
“我看你是我兄弟我才跟你說的,看到周圍人看我崇拜的眼神沒?知道為啥不?你是不知道,你剛才可是錯過我和這平陽城第一劍客的交鋒了!你和老楚追驢后,我身后來了一群綠林好漢,大胡子把我撞了下,我這心中一想呵!這是要挑戰(zhàn)本大俠么,拔出腰間木劍,劍尖一挑,那男子瞬間倒飛幾丈,憑借我劍客強大的感知力只察后面有七八人向我沖來,我直接使出太極劍拖字訣,幾人被木劍黏住,抖劍一甩,飛出丈余。剛收好劍,結果不知從哪冒出個自稱平陽城第一劍客的人物,趁我收劍,一劍刺來,劍氣入體之下,更要出劍殺我,還好阿良我機智,在我哀求下才放棄殺我?!?p> 看了看一臉認真聽著的葉星河更加得意忘形解釋道“小河,你看你也了解我是啥人,看他消失后,我肯定咽不下這口氣,于是就在大街上叫嚷起來,結果……哎,沒想到是你嚇我?!闭f著還偷偷瞄了瞄一旁指指點點的人,仿佛再說你們別污蔑我。
葉星河實在聽不下去,翻個白眼道“我信你個鬼呦。”說著牽起驢子向人群擁堵的方向走去。
阿良一看葉星河不信,追上去道“小河,你不信我”
“信,咋不信”葉星河滿不在意嬉笑道。
阿良如潑婦一樣插著腰指著葉星河的方向“哼,你就是不信我!”
看兩人一驢走向好事人群圍著擂臺,人群中吆喝聲,喝彩聲不絕于耳,有的擦拳磨掌,躍躍欲試。
擂臺上紅花錦繡,老大一塊空地,插著一面錦旗白底紅花的錦旗隨風舞動,繡著“比武招親”四個大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