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像還是朋友

　　忙了好幾天，總算把方案的初稿交給了江文杰，就等他抽空和金笑笑幾人走個流程了。

　　“婷婷，我還有好幾個指示牌沒有畫完，你晚上留下來幫我把，金笑笑穿著被顏料染的花花綠綠的圍裙，想留住半只腳已經(jīng)踏出辦公室的李文婷。另一個原因也是金笑笑實在不想和張盛銘?yīng)毺帯?p>　　雖說兩人之間從未有過任何跨越友情的對話或是行為，金笑笑卻老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羞愧，本來只是生出些許好感，劉然的出現(xiàn)像是把金笑笑原本還能很好掩蓋住的情緒連根拔起，示眾。她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只是幾人相處了這么些年，哪怕是在微小的眼神都能被他們輕易地捕捉到。再加上起先劉然咄咄逼人的戰(zhàn)斗姿態(tài)，金笑笑像是被人架在了擂臺上，何元和李文婷在臺下為她加油呼喊，希望她能為大家留下這個得力的同事，珍貴的朋友。

　　但說到底，她沒有任何合適的身份，合理的理由去插手張盛銘的私事。甚至偶爾會害怕因為自己會讓張盛銘做出違心的決定。

　　“宋棋叫我去武館商量選什么歌，就沒辦法了，你們倆真的不對付就把何元叫回來。”李文婷干脆地拒絕著帶上了門。

　　“所以，需要幫忙嗎？”張盛銘走到金笑笑身邊，看了看攤了一桌的顏料畫筆問道。

　　金笑笑先是心不在焉地拿著刷子在畫布上快速刷了幾筆，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張盛銘。四目相對的兩人默契地都揚了揚嘴角。如此躲躲閃閃，扭扭捏捏的行為著實不應(yīng)該是這兩個‘資深’情感顧問的作風。

　　總要有人開口的。金笑笑想著，狠了狠心道：“也好，那我們就聊聊吧。”

　　“何元說，你和萬肖衡來真的？”張盛銘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聽到張盛銘提到萬肖衡，金笑笑竟然有種孩子般的叛逆。這幾個月的接觸，她似乎已經(jīng)不記得當時接近萬肖衡的理由了，只是覺得兩人個性合得來，聊地到一塊，玩地到一塊。但是再要深究，她自己也沒有想過了。

　　“我和他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們可從來沒有這樣關(guān)心過我的私生活。為什么偏要問這一個？”金笑笑停下了手，那一片畫布因為她反復(fù)的刷填，顏色格外厚實，鮮艷。

　　張盛銘看著金笑笑的眼神游離了，他微微別過頭去，隨手拿起桌上的一罐顏料，旋轉(zhuǎn)著像是在掃看著包裝上的字，但低垂的眼睛卻并沒有在上面停留幾秒。

　　金笑笑看著他奇怪的行為，不覺有些好笑：“那你呢？決定已經(jīng)快做了半年了。”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金笑笑就后悔了，她回避直視和張盛銘之間的關(guān)系，躲著不見他，不就是不想給他施加任何來自于自己的壓力嗎。這句話一出，怎么聽都像是在逼問“你選我還是選那個女人?！钡_實冤枉，她從來沒有過要和劉然競爭面前這個男人的意思。對于劉然，她甚至有幾分難以明狀的愧疚感。

　　“我加入真情事務(wù)所的那天，你還記得嗎？”張盛銘并不回答，反而開始回憶道，“何元帶我過來，沒說上幾句，我就認定了，你們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然后我們?nèi)齻€就在這里喝酒，聊了一夜?！闭f來可笑，上一周他剛剛因為劉然帶他重回故地，領(lǐng)著他回憶過去而深覺物是人非，如今自己卻在這里企圖用‘你記得嗎’這一招緩和氣氛。

　　“是啊，聊了好些個五年規(guī)劃，說好三年就要做到年收入千萬的，哈哈哈，現(xiàn)在看來，估計有個零頭吧?！苯鹦πψ匀坏亟釉?，氣氛的確緩和了不少。剛剛由于過度緊張，她都沒發(fā)覺自己的腿已經(jīng)麻了。她活動著腿，一邊笑著一邊捶者腿。

　　張盛銘聽見動靜，回過了頭，他看著放松下來的金笑笑，心里像是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靶πΓ彼麥厝岬貑局πΦ拿?。

　　“啊？”金笑笑像是條件反射般地應(yīng)了一聲，這時她才注意到，張盛銘最近憔悴了不少，原本略顯圓潤的身形肉眼看著都消瘦了不少。他淡淡地笑著，那種絲毫不帶任何攻擊性的笑容仿佛給這個男人打上了柔光般，周圍的空氣都變地柔軟可愛了起來。

　　“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只是不希望因為我，促使你做出了違心的選擇?！睆埵懣粗鹦πΓ凵窭餂]有了游離和膽怯，溫柔且堅定。

　　金笑笑也笑著，聳了聳肩膀，說道：“我也是。”

　　其實一切都沒有變，他們?nèi)耘f是會為對方考慮周全的朋友，或許是事發(fā)突然，在他們自己發(fā)現(xiàn)整理內(nèi)心隱匿的情感前，被迫審視這段友情的性質(zhì)。只是似乎早就事與愿違了，金笑笑不得不承認，若不是張盛銘，她也許不會答應(yīng)那天晚上萬肖衡的晚飯邀約，也不會如此頻繁地與他接觸，給了自己和萬肖衡的未來些許可能性。

　　張盛銘也辯解不清自己所謂真正想做的事，有幾分是因為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他們給他帶來的安心與滿足。

　　“所以？”張盛銘問到，“要幫忙嗎？”

　　不過事已至此，任憑兩人如何復(fù)盤自己的心路歷程，都不可能分得清在每一個節(jié)點所作出的決定到底幾分來自內(nèi)心的意愿，幾分來自幼稚的不甘，又幾分來自旁人給的影響。但起碼，他們都能明白，這幾個月，對方的心里也經(jīng)歷了類似的思索，判斷與決定。畢竟這世間的陪伴，總不至于只有愛情一種，他們今夜都在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想要保護這份友情的決心，似乎一切也就有了答案。

　　“不用了，你懂個屁，我自己來反而快一點。”金笑笑看似沒心沒肺地回應(yīng)著，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由衷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