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活到半夜，三人才爬出地下室，稍微梳洗了一番，維克多和娜仁托婭睡毛毯，而楊飛依舊在地板上和衣而臥。
“店長大人。”娜仁托婭小聲對著不遠(yuǎn)處的楊飛輕喊。
“嗯？”楊飛還沒睡著，回應(yīng)了一聲。
“要不，你來睡毛毯，我睡地上沒關(guān)系的，在六十八號聚集地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不用，我睡地板很好。”
“店長大人，你是一個偉大的人?！?p> “不是，我不是偉大的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你知道什么是NPC嗎？你一定不知道，我、你、維克多，都是NPC，我們的命運，從一出生就注定了，無法掙脫也無法改變，這就是NPC……”
“無法掙脫也無法改變嗎？”娜仁托婭的聲音黯淡下去，不過馬上又說道：“如果說，我們都是NPC的話……店長大人，我們六十八號聚集地的人的命運，已經(jīng)被你改變了，你能改變這么多人的命運，那你還是NPC嗎？”
欸？
這倒是個新問題了，我在不經(jīng)意間改變了這么多人的命運，那我真的還只是個連配角都算不上的NPC嗎？
楊飛坐起身，曲著腿，兩手支在膝蓋上，托著臉道：“這些都只是巧合吧，娜仁托婭，佟小姐、蘇大小姐、半神之子蘭斯大人，這些人才是真正能改變別人命運的人，還有那個能驅(qū)策暗夜之王的男人……”
那個披著紅龍皮的男人，楊飛每次想起，都覺得那么不可思議。
無名無姓，突然出現(xiàn)的屠龍者，好像從天而降一般，偏偏又和楊飛交織在一起，還總是說他力量不夠，仿佛有個偉光正的未來在等著楊飛，但這一切又撲朔迷離。
想不了了，腦袋疼。
“店長大人……”
“別說了，很多話不適合對現(xiàn)在的我說，早點睡，明天一早起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睏铒w阻住了娜仁托婭的話頭，倒地就睡。
晚上他做了個夢，夢很長也很雜亂——一男一女好像在吵架，朦朦朧朧的看不清這兩人是誰，但是楊飛能感覺到這是他老爸還有老媽。
這么多年過去，他連老爸的樣子都快忘記了，更別說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的老媽了，可他能確認(rèn)這倆人確實就是。
嘗試著走去他們身邊，喊他們一聲，卻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
而后倆人越吵越激烈，終于女的被氣走了。
沒多久男人也在楊飛的夢里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巨象，巨象上放下一部軟梯，黑長直發(fā)的女子爬下來，轉(zhuǎn)過身看著楊飛，她很漂亮，也很高傲，只不過，她的眼睛里面都是淚水…嘴巴翕張著，好似在對楊飛說些什么，但是楊飛一個字也聽不清。
再之后就是一些毫無意義的夢境殘片，明明知道夢見過，最終都淪于沉寂。
……
清晨，楊飛和自己的兩個雇員一起喝了點稀粥，依舊讓維克多看店，特別叮囑了下，如果賽義德來，不管怎樣都得把人給留住。
和娜仁托婭一起坐上驢車，抖了抖韁繩，趕著驢車往蘇家的商鋪去。
“店長大人，我們是去找昨天來的那個漂亮的女人嗎？”娜仁托婭輕聲問。
“漂亮女人？”楊飛趕著驢車，不經(jīng)意的回了一句，突然醒悟過來：“你說的是蘇大小姐啊，不是去找她，是去她家的店里買東西，整座鋼鐵堡壘之內(nèi)，她家的貨物最多，給你買衣服，給你的族人買糧食?！?p> “娜仁托婭，這就是圣光大街，這條路一直到底，神王阿瑟?多蘭就住在那座城主府邸內(nèi)，他是一個偉大的人，帶領(lǐng)著勇士和強者，建造了這座恢宏的鋼鐵堡壘?！睏铒w對身邊的女人說著，突然想起披著紅龍皮的神秘人說過，阿瑟?多蘭躺在往昔的榮耀上，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廢人，不過那又怎樣呢？絕大部分人一輩子能做成一件大事就足夠了，就像流連于鋼鐵堡壘各個小酒吧內(nèi)的吟游詩人，他們只創(chuàng)作出一首贊歌，也能唱上一輩子。
圣光大街是鋼鐵堡壘內(nèi)最繁華的街道，不管是在這里從小長大的楊飛，還是六十八號聚集地出來的娜仁托婭，都這么看，他們沒見過更好的。
熱鬧的商鋪、美麗的莊園、衣冠楚楚的行人和騎士，都匯聚在這條寬闊的大街上……或，兩側(cè)。
“楊老板，出來……喲，你結(jié)婚了？”路邊有個小商鋪的店長認(rèn)識楊飛，和駕著驢車的男人打招呼的時候，注意到了他身邊的坐著的明艷女人——臉蛋有點圓，扎著大辮子，嬌嬌怯怯的縮在楊飛身邊。
“沒有沒有，是我新招的雇員?！睏铒w回道。
“楊老板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啊，雇員一個接一個的招……”
楊飛不想和他多廢話，直接說了句回見，催動驢車趕往蘇家商鋪。
廢話多了容易誤事，商人們都精著呢，有時候甚至故意把你往坑里帶，你和他掏心掏肺的說幾句真心話，說不準(zhǔn)下一分鐘他就去裁決團(tuán)把你給告了。
少一個競爭對手，他自己就多一條活路，末日法則，誰也不能怪誰，只能怪自己不夠小心。
驢車還沒到蘇家商鋪呢，離商鋪不遠(yuǎn)的一處莊園門口，楊飛遇到了兩個五階強者——背劍的葉凡和拿著一根短鐵棍的張凡，他們兩個人蹲在莊園的橡木門外，發(fā)著呆。
“兩位尊貴的強者，你們在干什么？”娜仁托婭詢問道，葉凡和張凡是最早對六十八號聚集地有同情之心的人，也是他們兩個把楊飛帶到進(jìn)了流民的生活中。
葉不凡和張凡臉色尷尬，頭都低了下來。
“沒飯吃了吧？”楊飛跳下驢車，牽著驢車站在道邊，隨口說道。
“楊老板，我們修道之人……”葉凡站起身，挽了下松散掉了的道髻：“修道之人，不在乎口腹之欲，隨便對付一頓即可。你也不要太過輕視我們?！?p> 楊飛把馬車系在圣光大道邊的樹上，不和葉凡多啰嗦，只是看著。
在蘇家莊園門口，你們兩個想干什么，我用腳底板都能猜出來，和你們一樣做法的人多了去了，只不過你們兩個頂著五階強者的頭銜，才沒被圣光裁決團(tuán)趕出圣光大街而已。
不出楊飛所料，沒多久莊園的橡木門打開，圍著雪白圍裙的女傭把手里的布包交給葉凡。
“謝謝你，安妮。”葉凡滿臉堆笑，接過布包。
“親愛的葉，不要把門口弄臟，大小姐會生氣的?！卑材菀矊θ~凡笑了笑，雖然她臉上有很多雀斑，但她笑起來很陽光，很可愛。
等安妮回去莊園，葉凡直接坐在當(dāng)?shù)?，展開布包。
“我的天哪，這都是什么？”張凡迫不及待地幫著葉凡把布包中的東西拿出來，半瓶紅酒、一些水果、還有吃了一半的牛排：“天哪，這么好的東西隨隨便便就扔了？”
葉凡把牛排撕成兩半，遞給張凡一半，兩個人席地而坐，一口肉一口酒的還挺快活。
“店長大人，在鋼鐵堡壘里面，大家都能這樣快樂地生活嗎？”娜仁托婭問道。
楊飛拍了拍腦門子，搖頭道：“他們倆是要飯的，乞丐懂不懂？”
“如果乞丐能……”娜仁托婭欲言又止。
“閉嘴啊，人要臉樹要皮，娜仁托婭，我們情愿餓死，在城外被永生者殺死，也不要坐在別人家門口吃人家的剩菜?！睏铒w怒道。
葉凡就著瓶口喝了一口葡萄酒，把瓶子遞給張凡，轉(zhuǎn)臉道：“楊老板，我們是和乞丐差不多，但是也有夢想！等我們修煉到了四階，就能加入蘇家的商團(tuán)了，到時候，哼！”
“哼你個鬼，你們兩個真有魄力，就去參加圣光裁決團(tuán)或者圣光遠(yuǎn)征軍啊，他們不是在招人嗎？別一天到晚的光耍嘴皮子?！睏铒w反唇相譏。
“那不行，圣光遠(yuǎn)征軍和圣光裁決團(tuán)的老大都是死腦筋，跟著他們什么時候死都不知道，就前兩天還死了不少呢?！睆埛埠攘艘豢诰瓢哑孔舆f給葉凡：“可惜神圣騎士團(tuán)不招人，不然我們倒是可以去，對不對，老葉？”
葉凡點頭道：“嗯，神圣騎士團(tuán)比較安全?！?p> 你們自己都說出來了啊？反正怕死就對了。
楊飛搖頭無語。
“楊老板，你別和我們說什么大道理，就在這鋼鐵堡壘里面，誰比誰能好多少？大家都是湊合著過日子，誰也別看不起誰，你要有本事，就去把永生者和巨龍都挑了，救一下大家唄。”張凡說話比較沖，直接嗆楊飛。
我能挑了永生者和巨龍，還會在這里和你們兩個破強者說話？大家都要給我建雕像了好不好？
神經(jīng)??！
不過人家說的也有道理，那個永生引導(dǎo)者李四夜，好像自稱第五引導(dǎo)者，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冒出的神奇御風(fēng)能力，可能連他那一關(guān)都過不去，他排第五，就算是最菜雞的一個，前面至少還有四個引導(dǎo)者，除了引導(dǎo)者還有永生之主，這怎么打？以阿瑟?多蘭的強大，都只能做到建筑鋼鐵堡壘，讓大家躲在這個烏龜殼內(nèi)，我能算什么，一個小店的老板而已。
那個披著紅龍皮的神秘男人之所以躲著，和這個也有關(guān)系吧？屠龍者再強，也就一個人干掉一條龍而已，可北方的巨龍們沒有天敵，大的生小的，小的又變成大的再生小的，不知道有多少。
神王阿瑟?多蘭建起鋼鐵堡壘使用龜縮策略，應(yīng)該是正確的決策吧？至少能讓大家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