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撞見好事
馬車搖搖晃晃的進了皇宮,安穩(wěn)的停在了宮門處。
隨著錢公公走了片刻,便到了云夙所在的太和殿。
錢公公止步于殿前,讓姜寧一人進去。
太和殿是宮內(nèi)除了皇帝寢殿外,最為奢華的大殿。
若不是記著方向,在這迷路都是常事。
馨人的花香拂過鼻尖,姜寧緩緩抬頭看去,海棠遍野,盡是美景。
她緩步走去,想伸手觸碰一下,卻又不忍破壞。
這番景色,她好像看過。
很久了,久到像是上輩子的事。
一個小女孩攥著一朵海棠,天真的小臉兒揚起,眼中是屬于孩子的天真,“爹,你不是大夫嗎?養(yǎng)這些花兒做什么?”
男子久歷滄桑的臉上仍舊不失溫柔,“寧兒,萬物皆可為藥,萬物皆可為毒,就看你如何用了?!?p> 女孩有模有樣的點了點頭,“那這花作何用?”
“海棠味甘微酸,甘能緩中,酸能收澀,具有收斂止泄,和中止痢之功用……”
正想的出神,一道嬌媚聲兀的入耳,“少城主,你不是最喜和梅兒玩耍了嗎?那你想不想梅兒今后日日陪著你?”
“你只要告訴少城主一聲,讓梅兒同去不夜城,梅兒就能永遠都陪著你了?!?p> “少城主,好不好嘛……”
亭中,少年放下手中的白棋,不解的看向一直晃著他手臂的女子,“梅兒想去不夜城?”
月梅點頭,但又想起眼前這少年與常人不同,有些癡傻,于是便含羞道:“梅兒想永遠陪在少城主身邊。”
少年略微思索了片刻,“那梅兒到底是想去不夜城,還是想陪著我?”
月梅不懂,這兩者有何不同嗎?
想了片刻,猶豫道:“梅兒想去不夜城陪著少城主?!?p> 話已經(jīng)夠直白了,她想做未來的城主夫人,而不是宮中一名小如螻蟻的婢女。
“好,我知道了?!鄙倌晷α诵?,純凈的笑容晃花了梅兒的眼。
她不自覺的抓緊了衣衫,見著眼前少年不忍褻瀆的容顏,還有……紅潤的唇瓣,不自覺的靠近了些許。
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若能春宵一度,便是要了她的魂兒,都心甘情愿。
“姜寧見過少城主?!?p> 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讓月梅回了神,慌忙的離開云夙身旁,可心底卻在懊惱責(zé)怪這人來的不是時候。
姜寧看了好一會的戲,選擇在這時出聲,不過就是為了報方才月梅打擾之仇。
她對小時候的事情早已沒有多少印象了,方才好不容易記起一點,卻被她打斷了。
云夙黑瞳亮晶晶的看向姜寧,“姐姐!”
一旁的月梅,眼神如刀子般刺在姜寧身上,“你便是治好少城主的女大夫?”
云夙不悅的看向月梅,“梅兒,不許對姐姐無禮?!?p> 月梅不甘的咬唇,抬手便扯著云夙寬大的長袖,慢悠悠的晃著,聲音轉(zhuǎn)了好幾個調(diào),“少城主~”
平日里,只要她撒撒嬌,想要什么,云夙都能給她。
可如今,這樣的撒嬌對云夙卻無用了,月梅心底不安的同時,把這一切歸結(jié)于姜寧。
她很好看,卻也要看跟誰比。
若是以往,她是萬萬不敢攔著云夙的,可如今她慌了。
拉著云夙的袖子不放,云夙焦急,卻又不會真的狠心推開她,在這太和殿內(nèi),只有月梅愿意和他玩。
“梅兒,你放開我?!?p> “不放,少城主有了姜姑娘,便要忘了梅兒了?!?p> 姜寧頗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看戲,看這云小公子的精神頭,似乎不需要她的醫(yī)治了。
他早就完好如初了。
想到此,也不愿再多留,“少城主,若無事姜寧便告退了。”
黑瞳上染了霧氣,云夙著急,眼睛直直的盯著姜寧,眼里的意思姜寧懂。
想讓她留下來?可她不是閑人,她沒工夫陪著他玩兒。
云夙見姜寧是真的要走了,也顧不得身旁的月梅,急聲道:“妄言!”
風(fēng)呼嘯而過,迷了眼睛,再細細看去,云夙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人,而先前還與云夙拉扯的月梅,早已暈在了一旁。
蘭妄言蹙眉,“你這樣太危險了?!?p> 云夙宛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委屈的低著頭,“我也不想的,可是她……”
蘭妄言捏了捏眉心,“姜姑娘,這出戲看的可還滿意?”
云夙偷偷抬眼去瞧姜寧,姜寧嘴角淺笑,“甚好?!?p> “既如此,這戲也不能白看,你說對吧?”蘭妄言挑了挑眉,等著姜寧走來。
比這出戲更好看的是云夙和蘭妄言的關(guān)系。
蘭妄言家中無官無祿,卻在這大宋京城中是赫赫有名的公子。
畢竟家財萬貫不是誰都可以的。
蘭家,窮的只剩錢了。
姜寧不動聲色的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蘭公子想如何?”
“治好他?!碧m妄言干脆果斷的指向一旁的小兔子云夙。
“少城主已經(jīng)痊愈。”
蘭妄言面上波瀾不驚,“是嗎?看來姜姑娘也不過如此?!?p> 他穩(wěn)坐如鐘,姜寧比他更穩(wěn)。
“蘭公子說的是,是在下才疏學(xué)淺了?!?p> 蘭妄言眼底漸冷,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兩人暗潮涌動,沒一人說話,千軍萬馬,無聲博弈。
直到遠處緩緩走來一行人,為首的便是送她來此的錢公公。
蘭妄言見此,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姜寧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武功竟出神入化到如此地步?
“姜姑娘,皇上召見,隨老奴走一趟吧。”
錢公公信步前來帶走了姜寧。
云夙頹然的坐在亭中,“妄言,他們走了?!?p> 原來他并未離去,而是躲在一旁待他們離開后再現(xiàn)身。
沒了外人,蘭妄言也就不再藏著掖著,從懷里拿出一個上好的白玉瓷瓶,從里面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遞給云夙,云夙咽下,痛苦的閉著眼。
蘭妄言也不急,看著桌上的棋盤,有一搭沒一搭的下著。
片刻之后,身旁之人雙眸睜開,還是那張禍國殃民的容貌,只是那雙黑瞳卻深如寒潭,諱莫如深。
不似先前那般高昂,此刻沉穩(wěn)淡然的嗓音才是真正屬于他的,“妄言?!?p> 蘭妄言下棋的手指一頓,卻也僅僅一瞬,這樣的場面他見過無數(shù)次,早已習(xí)慣,“你確定她真的可以?”
蘭妄言口中的她是誰,云夙知曉。
他微微垂眸,不置可否。
蘭妄言看著桌上的棋盤皺眉深思,這廝是怎么在神志不清的情形下,還能下出這般無人可破的棋局的?
算了,不下了。
手中的棋子一丟,懶散的往后一躺,吊兒郎當(dāng)?shù)牡溃骸澳悄憧捎惺裁崔k法讓她為我們所用?”
云夙執(zhí)起被蘭妄言丟下的棋子,緩緩落于棋盤上。
方才還處于下風(fēng),被困深淵的白子,瞬間撥開云霧,見得天明。
蘭妄言眼神一亮,“妙??!”
云夙再下一子,白子徹底起死回生,“看似堅不可摧的黑子,不過是沒有找到弱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