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船慢慢沖岸邊的方向劃過來,太子的手擱到了腰間的劍上,直到劃得近了,燭光透出船艙中的人影,他才覺得慢慢有了心跳。
短短一截水程,船像劃了很久很久,終于靠了岸,薛可從船艙中走出來,阿六一個飛身跳過去,一把抓住薛可的胳膊。
司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了句:“這個丫頭也很好,到時候去廠衛(wèi)牢獄,可以一起帶著?!?p> 馬車里,薛可正在逗阿六:“阿六,你老板著臉干嘛?廠衛(wèi)大人剛剛是嚇唬你的,廠衛(wèi)地牢哪里就那么好進的?”
阿六嘆口氣:“姑娘,您到底和司徒大人說了什么?這不是鬧著玩的!”
薛可一本正經(jīng)的說:“我告訴他我會算卦,能算出唐鶴云的下落?!?p> 阿六氣的一扭臉。
馬車外騎著馬的太子聽著馬車里的打鬧聲,心中的擔心化作一腔惱怒,他想沖上前問個究竟,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比阿六更難纏的當然是南宮,南宮刨根問底,鍥而不舍的精神讓薛可頭疼了好幾天。
過了兩天,南宮終于不再問了,因為易縣發(fā)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
傷亡并不慘重,只是易縣離京城近,那逃來的流民又將當晚大地震動的情形描述的格外恐怖,一時間,京城各家內(nèi)院都在采購逃生的必備干糧、繩索、蠟燭等物,人心惶惶。
朝廷一方面派人去災(zāi)地贈濟,一方面也要撫慰民眾,籌劃在在地壇舉辦一場祭祀。
東宮這邊自然也是事務(wù)繁多。很快便是半月之期。
太子也不知道薛可竟然還約了第二次,抓狂之余還是跟著過來。
薛可輕車熟路的上了船。司徒看向她的眼神卻明顯不同,帶著疑惑。
薛可笑道:“想必大人這段時間是多方查訪了?!?p> 司徒點點頭,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他的確問過欽天監(jiān)、工部還有一些玄學道人,除了一兩個神乎其神的道士倒三不著兩的說了兩句外,連研究地震儀的先生也說不可能提前三天預(yù)測地震。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何妨猜猜?”
“你是人是鬼?”
薛可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十指如削蔥,白如凝脂。那手動了一動,映著燭光,便在船艙上看見手的修長影子晃了晃。
司徒盯著她,平靜的說:“你是人是鬼我都不在乎,你說你知道他的消息,你知道什么?”
薛可倒是看著自己手的影子上了癮,繼續(xù)擺動了兩下手,才道:“我其實不光知道他的下落,我還知道你的下落,你要不要聽?”
司徒厭煩的皺皺眉:“不用?!?p> 薛可輕輕哦了一聲:“看來你是知道自己不得善終了。但是我想說的是,你死了之后,唐鶴云的墓被人扒了,尸骨也被人肢解了?!?p> “你說什么?”薛可即使不會武功,也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澳阍僬f一遍?!?p> “我說唐鶴云的墓被人……”薛可還沒說完,一只手已經(jīng)掐住她的脖子,在她感覺眼前的人越來越大,眼神逐漸渙散時,司徒終于松開手,薛可不由自主的咳起來。
“不可能!”司徒的手一直在抖,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一角應(yīng)聲而裂,斷裂處刺進他手心,血流出來,他才稍微鎮(zhèn)靜一點。
薛可好容易緩過來,道:“你不想相信我也能理解?!?p> 司徒盯著自己的手,問了句:“你說是誰干的?”
“不知道?!?p> 司徒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薛可繼續(xù)道:“我確實不知道是誰干的,因為江湖上傳聞通過唐公子的尸體能解出那種毒藥的方子,所以好多人為著他的一塊骨頭而大打出手?!?p>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司徒的聲音平靜無波,起碼在薛可聽起來是這樣。
薛可點點頭:“的確有點匪夷所思。后面的話更離奇古怪,我想大人需要冷靜一個月再決定聽不聽。一個月后,我仍在此地等候大人?!?p> 她悲憫的看了看司徒,說道:“人的生死誰能說得清呢?就像誰知道廣慈庵的靜慧師太會修成正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