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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I余暉之痕

燭龍I余暉之痕

久陰 著

  • 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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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11-14上架
  • 383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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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冰海神殿(1)

燭龍I余暉之痕 久陰 5300 2021-07-31 19:31:16

  1990年冬,蘇聯(lián)北方,科拉半島。

  大雪如期而至,千里的冰海染成了銀色,海面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靜謐。淡淡的白光從東方冒出,柔和的光線照耀在哈爾洛夫的水面上,微光粼粼。碧藍的海水像一條金光閃閃的彩帶環(huán)繞在港口的周圍,曾經隱匿在冰層下的阿庫拉級核動力潛艇如今早已沒了下潛的動力,像個龍鐘就暮的老人停在港口,巡洋艦低沉的機械聲給寂靜的冰原城增添了一絲生機,士兵們從船艙內一個個探出頭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隔著大霧向北方眺望,日復一日地期盼著那艘送寄養(yǎng)的破冰船忽然從大霧中鉆出來,幻想著自己奔向城里的賭場玩兒個痛快。

  艦艇的甲板上,士兵們穿著臃腫的保暖服稀稀拉拉地走到中央列隊,像是一群剛放學的小學生。一名中校軍銜的海軍官員下口令整隊,慢慢地隊列才有了一個基本的樣子。

  “少校同志,北方艦隊哈爾洛夫駐軍,梅德維奇號官兵集結完畢,請檢閱!”大副鮑里斯·埃米爾中校剛勁轉體,向著不遠處披著羊絨大衣的少校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少校披著一件M1943野戰(zhàn)風衣,帶著雷朋款式的墨鏡,驕傲地審閱著部隊。他慢慢放下叼在嘴角的煙斗,右手在腦袋邊簡單擺了擺算是回禮了。

  “這些戰(zhàn)士精神可嘉呀!”他慢慢走到隊列前,簡單地掃視了一遍,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是‘梅德維奇’號巡洋艦最精銳的一支特種小隊,屬直屬戰(zhàn)斗編隊?!滨U里斯跟在少校屁股后面眉開眼笑,他指著受閱的部隊一一介紹,“領隊是諾里夫·溫亞德,少校軍銜,曾是巡洋艦的導水長,由于出色的作戰(zhàn)能力,于今年年初被指揮官任命為為特戰(zhàn)小隊隊長,這是一支非常有作戰(zhàn)能力的部隊!”

  一直低頭發(fā)呆的諾里夫·溫亞德此刻抬起了頭,不屑地瞥了少校一眼,隨便抬了抬手就當敬禮了。

  他不像鮑里斯,打心底而言,他實在看不起這群來自莫斯科的巡查官,趾高氣昂得像是在給流浪狗施舍剩飯,其次,作為“梅德維奇”號特種小隊隊長,少校對少校,他覺得已經很給巡查官面子了。諾里夫·溫亞德是個驕傲的軍人,他實在受不了這種跋扈的態(tài)度,尤其是跟他一樣囂張跋扈,要是以他往常的脾氣,他早就一拳打掉拎起那家伙的墨鏡,然后一把揪起他的領子把他扔到海里去了,管他是不是什么高層的巡查官呢。

  在諾里夫·溫亞德的身后列隊的是他心儀的下屬們,二十幾名特種隊員披著破損的熊皮帽和破呢子大衣矗立在寒風中,相比起其他海員的服飾顯得更為簡陋,身上的呢子大衣已經洗得發(fā)白,各處都露著補丁,縫補技術簡陋,披在身上干癟得像一層薄薄的紙一樣。但他們卻在寒風中巍然不動,每個人都昂首持槍,目光如炬,透著對紅色未來濃濃的向往。

  少校倒是絲毫沒在意諾里夫的無禮,他望著臺下的列隊的戰(zhàn)士們頻頻點頭,眼中露出欣賞的目光:“恩,不愧是‘梅德維奇’的精英團隊,連帶著隊長的骨子里就透著濃濃狠勁兒!”

  少校轉身走到隊列中審視每一名戰(zhàn)士的軍容,慢慢地把士兵們褶皺的絨大衣理順,輕輕拍打他們身上的積雪,輕聲說著一些贊美的話,像是古羅馬戰(zhàn)前的皇帝動員會。

  艦艇其他海員則列隊在兩側,被大衣或是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卻仍舊瑟瑟發(fā)抖,有些士兵甚至拎著半瓶伏特加搖搖晃晃地靠在船舷上,睡眼惺忪,像是搖曳的罌粟,風輕輕一吹就會支離破碎。

  “倒是其余的海員令我詫異,很難想象啊鮑里斯,這些同志居然會戰(zhàn)斗在同一個屋檐下!”少校饒有興致地看著左右兩側列隊的士兵大笑起來,像是位高權重的資本家在垂憐地嘲笑著過街的乞丐。

  士兵們當然不知道他話中的深意,也跟著大笑起來。

  “這些戰(zhàn)士是巡洋艦的海員,編制350人,主要負責艦隊的修理和守護勤務,由于身處北冰洋,他們平時的任務已經很繁重,所以一般不安排具體的任務?!滨U里斯尷尬地陪笑,將名冊打開遞給少校,其實他也不知道現(xiàn)在站著的有多少人,不過是走個形式。

  少校簡單看了一眼名冊,而后隨手丟還過去,質問:“所有船員都在這里了嗎?”

  “還有將近一半的隊員在岸上駐地……負責守衛(wèi)海岸線,由亞歷山大少校負責,”鮑里斯有些慚愧,壓低了聲音在一旁解釋。其實那些海員并不是負責什么守衛(wèi)任務,通過輪班把戰(zhàn)士們放到岸上打打零工多多少少可以補貼一下早已透支的經費。

  “守衛(wèi)?我們的精銳的海軍也需要執(zhí)行什么陸地守衛(wèi)任務嗎?還是說,北方艦隊的紀律已經松懈到這個地步了嗎?”少校輕笑。

  “巡查官同志,”剛勁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聲音帶著些許威嚴和憤怒,“這里的情況您應該清楚,‘梅德維奇’號的駐軍補給已經很緊張了,如果部隊駐扎在岸上的話,包括物資運輸和醫(yī)療之類的大多不必講究,因此可以省掉不少開銷!”

  “哦?凱爾特指揮官?我還以為您不會見我呢!貧窮讓英雄選擇了沉默,寒風劃過英雄干澀的臉,卻散不去了戰(zhàn)士們心里的冰霜呢!”少校轉過頭來,收起了剛才的隨意,抬眼上下打量從船艙走出來的老人,嘴角慢慢浮現(xiàn)出淡淡的微笑,“原來,即便是北方艦隊也逃不過經濟蕭條的影響??!”

  “巡查官同志為了無產主義的事業(yè)奔波于此,在下未能及時迎接,深表遺憾!”凱爾特上校巍然不動,背手站在船頭,像是一名老成的將軍。他默默地望著甲板上的士兵,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奈的神情被風雪打濕,粗糙的臉頰上看不出他的年紀,但彪悍的身材和眉角的傷疤隱隱透露著他不凡的閱歷。

  不遠處的冰層上,立著幾座冰封的小型塔吊像極了海釣的魚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給人一種“獨釣寒江雪”的落寞。

  這是哈爾洛夫唯一一座港口,大量的集裝箱和石油桶被冰封在積雪里,看樣子已經空了很久了。幾座破舊的小型門座起重機原本被厚實的積雪覆蓋,光滑的工作臺上早已被潑墨的油漬附著,像是年久失修廢棄了很久,此刻它們剝落了積雪慢慢地啟動,因為它所期待的那艘為港口送寄養(yǎng)的破冰船就要來了。

  哈爾洛夫坐落在摩爾曼斯克州的東北角,位于北極圈內,原本以這里的極寒本該是人跡罕至,60年代蘇聯(lián)北海艦隊的到來給這里增添了一份生機,每年冬天摩爾曼斯克的破冰船都會踏開冰面沿著科拉河一路向北繞過基利金島來給駐扎在這里的部隊送寄養(yǎng),久而久之,曾經的軍事港口慢慢演變成了一座冰原上的小型城市。

  這即是紅軍部隊的軍事要塞,也是航行在北冰洋的商船們最好的補給點,隨著時局的動蕩,在北冰洋上做生意的商船漸漸少了,小型的貨船無力維持運營,大型的商船比起這個小港口自然會考慮在前航那么一小段到東部新地島的黑角或是去西邊的摩爾曼斯克港,曾經盛勢的港口變得落寞,無人問津。

  這也是凱爾特內心的苦衷,駐地貧瘠窮困,守軍自然也會跟著過苦日子,原本上級預期下?lián)艿能娰M已經拖欠了快半年,哈爾洛夫的大部分駐軍如今已經是食不果腹,緊靠著破冰船每年送來的寄養(yǎng)過活,像極了二戰(zhàn)時的列寧格勒保衛(wèi)戰(zhàn)。

  他不明白國家這是怎么了,明明那個彌散硝煙的饑貧年代早已遠去,可他們這些為國駐防的將士卻連最基本的保障都難以為繼,光榮的紅色革命者們變成了無休止的苦行僧。

  1990年就要結束了,對他們而言,眼前的這位來自莫斯科的巡查官同志或許是賦予他們一個豐衣足食的圣誕節(jié)的唯一希望了。

  ***

  船艙中,三個人圍守著一張老舊的木質長桌,唯一一盞煤燈在窗前搖曳,雖然火苗很小,卻把整個艙室照的很亮,寒風拍打在艙門上,發(fā)出戈比散落滿地的清脆響聲,艙內的氣氛緊張得像是在進行一場軍事談判。

  確實是軍事談判,少校和凱爾特兩人各吸著一根雪茄坐在長桌兩頭,彼此盯著對方,誰都不說話,少校顯得怡然自得,而凱爾特神情嚴肅。鮑里斯靜靜地杵在一邊像個侍者,他慢慢酌了一杯酒,輕輕遞到凱爾特跟前,而后又遞給了少校一杯,忙完之后的他有些無所適從,呆呆地對著一旁櫥柜里的玻璃照起了鏡子。

  鮑里斯倒不在意自己的顏面,但他知道指揮官凱爾特是個什么樣的人,即便衣領筆挺的空著肚子也不愿低著頭拿尊嚴換吃的,對有些人來說這種“風雨不動安穩(wěn)如山”的性格令人敬佩,不過若是放在放下如此貧瘠的社會下這可能就是不識時務了。

  鮑里斯在心里早已經打好了帶頭沖鋒的打算,凱爾特是“梅德維奇”的精神旗幟,為了“梅德維奇”的生存,所有憑著低頭就能得到的好處他都可以代勞。

  “76年的紅牌伏特加,即使是在莫斯科也已經很少見了。”少校品了一口就說出了出廠的年份,對酒表示滿意,“這種硬通貨該是港口值得珍藏的東西啊,初次見面凱爾特指揮官真是熱情!”

  “并不是我要招待你……”

  “這是應該的,巡查官同志,這種地方除了酒也沒什么拿得出來的東西了?!滨U里斯連忙打斷了凱爾特的話,在這樣的境況下,順勢而為才有出路。

  凱爾特盯著手中的杯子,不動聲色,仰頭一口氣喝干了杯里的酒,而后繼續(xù)沉默。

  少校笑了笑,從提箱中取出一份檔案袋,上面印著被麥穗包裹的紅色的鐮刀斧頭,那是國防會議機構的標識。他慢慢地從檔案袋中取出了一張薄薄的紙遞到凱爾特眼前。

  那是一張大額的銀行本票,足足1000萬盧布,上面印著蘇聯(lián)國防委員會的專印,憑借這東西完全可以到哈爾洛夫的小城里換取他們過圣誕節(jié)所需的任何物資,或者說,換取這座小城。

  看到本票后,凱爾特悄悄楞了一下,而后重又恢復了淡然的神色,他輕笑說:“所以高層的特別指令是要讓我們散伙嗎?這是退伍的散貨費嘍?”

  他的語氣里帶著滿滿的輕蔑,他清楚高層既然軍費都無法籌備更不會來安撫他們這些沒什么價值的遠東部隊,但既然物資送來了,那么體現(xiàn)他們利用價值的時候也到了。這筆資金對整個艦隊確實至關重要,但這樣收下錢,感覺更像是被金錢收買,他討厭這種感覺,就像厭惡用尊嚴討要吃的一樣。

  “不不,您誤會了指揮官同志,我想若真是想把你們這群人打發(fā)走,還用不到它的十分之一。這只是一些簡單的慰問,對你,以及‘梅德維奇’的軍官和水手們?,F(xiàn)在它是你們的了,足夠你們后半生的基本開銷。”少校將桌上的檔案袋推到凱爾特面前,輕笑說,“至于整艘船艇的部隊,在列寧號到來時,每個士兵都會換上新的軍大衣,吃到上好的牛肉罐頭,至于酒,保證你們在漫長的極夜里每天睡倒在醉夢里?!?p>  “條件呢?我想委員會的將軍們不會為了我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艦長而刮皮剝骨的?!眲P爾特仍舊坦然地坐著,態(tài)度絲毫沒有變得熱絡,也沒去碰那個袋子。

  “一個特別指令,委員會的秘密指令。凱爾特指揮官,我想您不用擺出一副這張本票毫不關心的架勢,或是說‘完成上級的指令是部隊的義務’之類的言辭,你我都知道‘梅德維奇’的供給早就斷了,您也不必積怨高層。實話跟您說吧,如今整個蘇聯(lián)的軍費供給已經很困難了,就連莫斯科的部隊也得不到相應的保障,士兵們每個月的救急金還不夠買一塊黑面包。”少校輕輕搖晃酒杯,紅色的酒液在透明的高腳杯中晃動,玫瑰般甘香瞬間密布了整個船艙,“但‘梅德維奇’可以吃飽肚子活下去,因為我來了,文檔里是這次行動任務,至于接不接受,你可以選擇?!?p>  “聽起來,真像是一次仁慈的強盜交易啊,如果不接受的話,我們就只能抱著北極熊過冬了。”凱爾特拿出了那份文檔,皺了皺眉,又沿著桌子將文件推了回去。

  “怎么?不過是取樣東西而已,這種簡單的任務對于你們而言易如反掌,您這算是拒絕了?”短暫的沉默后,少校幽幽地說。

  “真是慷慨的施舍??!不過我想,這并不是國防委員會的指令吧?”凱爾特淡淡的說,“多年前,我記得有過一起類似的劇情,由于外部勢力滲透,北冰洋第十三工兵團接受錯誤密令,他們面對維爾霍揚斯克的超自然現(xiàn)象孤身犯險,最終導致整個團全軍覆沒,我想我們應該吸取這個教訓,我不會拿‘梅德維奇’全軍將士的性命去買第二個教訓。至于那個假印章,或許你還不清楚,經過那件事后委員會特制了專門的印章,包括彩色紅和藍纖維等制鈔防偽手段,所以這張指令是假的,所以你也不是國防委員會指派的巡查官!”

  有些窗戶紙一旦捅破就沒有周旋的余地了。屋里的氣氛冷到了極點,油燈在窗前擺動的越來越厲害。鮑里斯瞬間警覺起來,他摸出了腰間的格洛克手槍對準了少校。

  “至于你們制作的這份指令,它的質地就更草率了,我看更像是總務局的報銷單子吧?你們太小看國防委員會了?!眲P爾特仍舊坦然坐在長桌盡頭,緩緩地吐出一口青煙,“至于銀行本票,北海艦隊確實非常需要這筆資金,但我不會用部下的忠誠去換飽肚子!”

  “真精彩的推理?。”薇偃肜?,不愧是凱爾特上校,僅憑一張指令的材質就能分析出我是總務局的人?!鄙傩5仄沉艘谎蹖首约旱臉尶趨s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想不到北海艦隊的通行文件還有這么有趣的講究。”

  “閣下的坦誠令人佩服,您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臨危不懼,軍方確實無權插足總務局的事務,我也無權審判你,不過若是將你以間諜罪送到軍事法庭,說不定會將你身后的人牽連出來!”凱爾特就是這么一位資深的老狐貍,從頭到尾他始終露出利齒保持著警惕,即便獵人拋出了難以抗拒的誘餌,他也從未丟失主動權,“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指令上的坐標代表什么,以及你們要取的東西,總務局的動機,坦白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從輕發(fā)落?!?p>  少校笑了笑,起身撥開了大副的槍管,不緊不慢地走到凱爾特身后,換了個話題。

  “這張照片拍的真好!”他拿起櫥柜上立著的照片,那是“梅德維奇”特種小隊全體官兵的合影,幾十個人站在船頭舉著捷格加廖夫輕機槍,擺出各式各樣的姿勢,一個面色慈善的老人留著花白的胡子坐在躺椅上,醉醺醺的凱爾特披著白色絨大衣拎著一個酒瓶子站在他的身后,還是海軍大尉的諾夫·溫亞德大力地挽著凱爾特生怕他站不穩(wěn),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滿足和驕傲,照片中沒有鮑里斯·埃米爾,木框底下用紅字標注著“‘梅德維奇’特種部隊于1984年紀”的俄文。

  鮑里斯握槍的手突然握緊了拳頭,眉角抽動,但很快恢復了鎮(zhèn)靜,這個不起眼的動作被少校注意到了。

  “他們追隨您很多年了吧!北極是個冷地方,這些為了國家駐守海防的士兵們光榮地戰(zhàn)斗在最前沿,卻衣衫襤褸得像個乞丐,看看他們游離的眼神,他們很努力,卻掙扎在饑餓與殺戮中,時常餓著肚子卻還要為了聯(lián)盟時刻做出犧牲的準備,哈哈!您說驕傲的北極熊若是餓壞了肚子還有捕獵的能力嗎?”少校盯著凱爾特的眼睛,鋒利的目光中像是藏著殺人的刀子。

  凱爾特低著頭把玩著袖中的匕首,面色凝重。見他按耐不動,巡查官默默地把一張相片放在桌子上,那是列寧號破冰船航行冰海的畫面,高高的煙筒隨著地平線上最后一絲光影緩緩沒入極夜,滿載的集裝箱壘在甲板上,上面蓋著一層薄薄的雪。

  “上校,別自欺欺人了,軍方的高層已經拖欠你們半年的軍費了,他們連莫斯科的政局都忙不過來還會顧及你們?你可以餓死,你的軍官也可以餓死,但你的士兵需要活下去,北海艦隊還不能沉沒,我是總務局派來的沒錯,可無論是總務局或是委員會不都是為聯(lián)盟效力么?而如今,沒有總務局的命令,哈爾洛夫港口永遠也不會見到‘列寧號’,而我是你們唯一的指望?!?p>  凱爾特沉默了,他死死地盯著那張偽造的任務指令,像是一只被逼入死角的狐貍,汗水沿著他的胡子滴落在地板上,變成細小的冰晶。

  難怪少校自始至終毫無動容,凱爾特以為自己掌握了主動權,其實少校從登上艦艇那一刻就已經掐住了他們的命脈,無論再怎么掙扎,都躲不過“饑餓”這個最致命的現(xiàn)實問題。

  “我可以拿著錢去踐踏你的軍威,也可以收買你的下屬,但我沒這么做,因為我覺得我們才是‘梅德維奇’最真摯的伙伴!當然,任務結束后你也順理成章地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第十三工兵團的秘密!一項任務換一份財富,考慮考慮吧,指揮官同志!”少校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酒杯,起身向著船艙外走去,“再過幾天就是圣誕節(jié)了,在下提前祝您圣誕節(jié)快樂!”

  凱爾特憤怒地起身眉宇抽搐,他將那份文件摁在手中,死死地盯著衣冠楚楚的少校,瞳孔中亮出十足的怒火,幾秒鐘后,無奈地坐回椅子上,所有義憤填膺的話卡在了嗓子里,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那張照面里,曾經的戰(zhàn)士們滿面榮光,可隔著船艙的窗戶,在視線更遠處,是垂著頭,滿身油漬,在甲板上漫無天際勞作的士兵們,看著這一切,他無論如何也吐不出半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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