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守跟程老太太說了他的打算。
“兒子看著，劉錦芳最近實(shí)在是不太像話。家里日子越來越好，她倒越來越尖酸刻薄。那天，她跟您面前挑唆婷姐嫁妝，我從您這屋出去，二弟就叫住我，給了婷姐兒十二件金首飾做嫁妝，說是他從西北得來的，婷姐兒和小蟲一人一份。兒子一看，十二件首飾，件件成色好又精致，光金子就多少？
娘，您說，如果二弟知道咱們在屋里說的話，他不傷心嗎？如果我跟二弟換個個，娘，您不心疼兒子犯傻嗎？
當(dāng)時，兒子臉都羞紅了！結(jié)果回到屋里拿給婷姐兒，劉錦芳當(dāng)著婷姐兒面跟兒子大吵大鬧，還說不稀罕。您說她這是瘋了嗎？”
老太太知道這事，因?yàn)橄眿D早就腫著眼泡進(jìn)來哭訴了。
“唉，那天，我也說她了，她那么說的確不合適。但你也別動不動拿管家權(quán)來說事兒??！她得多么傷心？這些年，她在家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何必這樣對她呢？”
“娘，她的確是辛苦，可話說回來，既然那么辛苦，她干嘛還把著權(quán)不交呢？要都是累，我讓她交，她高興才是？怎么還跟我吵？她天生就愛受苦的嗎？”
“老大！你，你這不是故意的么……”程老太太很尷尬。
誰不知道管家權(quán)代表著銀子？
“娘，不愿意放手，就說明相比辛苦，她得著的東西更多，是嗎？那既然如此，又何必矯情呢？”
“她得著多，不也是你的么？是你兒子孫子的……”
“那她知道什么叫沾小便宜吃大虧嗎？”程建守一句不讓。
老太太今天也是第一次領(lǐng)教了大兒子，她的前幾十年，都是這個大兒子陪在身邊，溫吞又貼心，老實(shí)木訥了多半一輩子，怎么現(xiàn)在這么厲害？
又想起來，他祖父，他爹，似乎都是這個性子，不逼急了，不動真格的。
“她是為了婷姐兒著急，不是也沒想到二個姑娘同時出嫁么。再者說，她是長房長媳，又管了這么多年，突然把權(quán)給她奪了，她還有什么臉面在家里？沒見那天，一副活不下去的樣子?！崩咸托牡膭窠獾馈?p> “娘，這次，可不能讓著她。否則，她嘗到甜頭了，以后還得鬧。我們哥仨，好著呢！您再看看我爹，最近多精神？！不瞞您說，娘，兒子年底，還有可能再升一職，只是還沒落實(shí)，我不愿意先說?！?p> 老太太一聽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太好了?！?p> “嗯，是年底，如果順利的話。程琦能回來，是鄭進(jìn)幫的忙。娘，咱們家處處都好，她更應(yīng)該端著個太太的樣兒才對。結(jié)果……好嘛！當(dāng)著婷姐兒的面，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您說誰怎么著她了？她要不想好好過，兒子也不是非要跟她綁一塊兒不可！這些日子，就讓她辦婷姐的嫁妝的事吧。家務(wù)事，讓程琦媳婦接過去吧，兒子瞧著這幾年，程琦媳婦爽利多了?！?p> “嗯，這倒是，程琦媳婦，瞧著是不錯了。聽程琦說，這些年，里里外外的，都是她張羅。本來，她是長孫媳婦，出自長門，家務(wù)事早晚也交給她。只是擔(dān)心，您媳婦沒了面子，更……”
”娘，我煩她不是一天兩了，等辦完小蟲的事，不行就讓她回娘家住些日子……”
老太太一聽，手就一抖：“回娘家？兒子啊，你可不能犯糊涂。這是鬧著玩的嗎？”
“娘，我煩她！你看看她最近，真是小家子氣?！?p> “……娘再勸勸她。”
“不用！我可沒那個耐心，她要是好日子不好好過，我必不容。”
程老太太看著大兒子也是一陣頭疼，她變了，你沒變？
你原來看著她好著呢！
她在你面前說一不二，你反對了嗎？
現(xiàn)在，官升了，交際廣了。有活泛銀子了，兒子踏實(shí)了，女兒嫁得也不錯。侄女還攀上定南王府了，你眼界也高了是吧？
變的不是她一個人吧？
可是，程老太太又一想，誰能不變呢？
任誰，地位不同了，身份不同了，財產(chǎn)不同了，都會變的。
程建守又看看老太太說“：娘，兒子事先這樣安排，是最穩(wěn)妥的。這些事兒要讓我爹知道了，恐怕還沒這么簡單呢。瞧著二弟妹，平時不言不語，可心里有成算著呢。小蟲又這樣出息，到時，說不得，我爹還讓老二家的沾手家事呢?！?p> 程老太太一聽，心里一驚，哎喲，這可真沒準(zhǔn)呢！
這幾天的程家晚飯，大太太都沒出來。
當(dāng)晚，程老太太在吃晚飯時跟程老太爺說：“老大媳婦最近管婷姐兒出嫁的事，家務(wù)事有些顧不過來。不如從明天開始，讓程琦媳婦接手吧，老三家的，也幫幫忙?！?p> 程老太爺看了一眼老太太，點(diǎn)了頭。
這跟男人們關(guān)系不大，男人們聽聽也沒當(dāng)回事。
程琦老婆卻很是意外，心里高興，但又有些緊張，趕緊站起來說：“祖母，孫媳沒管過這么大的家當(dāng)，也剛回到京城，很多事情還不大清楚。一下子接過來，怕是耽誤事呢?！?p> “不礙的，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問你三嬸兒?，F(xiàn)在家里除了婷姐兒和小蟲的親事，其實(shí)也就是尋常吃喝，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放心接著吧！“
“哎！那還得老太太帶著，三嬸幫著呢?！?p> 女人們聽著，嗯，程琦媳婦，有禮兒有面的。
晚上回去，文氏跟小蟲還議論了一番。
文氏聊著聊著，怎么也舍不得小蟲嫁。
“小蟲，咱們家，和尋常人家兒不同。你這一嫁，也并不一定代表就是一輩子了，成了親，要是楊軒對你不好，要是你不開心，隨時可以回家。
大不了，咱們就回西城，一切都有你爹爹和我，還有你哥哥，我們永遠(yuǎn)是你最親的人，千萬不要委曲了自己。知道不？”
小蟲依偎在母親懷里點(diǎn)頭“娘，我知道。”
……
小蟲定親后，就難得有機(jī)會出門了。
這天，正是十五，小蟲要陪姨祖母去天龍寺進(jìn)香。
其實(shí)是最近她學(xué)各種東西學(xué)得頭大，手里的活計收拾的差不多，找了個機(jī)會跟著姨祖母跑了出來。能出來，她心情非常好。
當(dāng)然給楊軒送了信，并帶上了護(hù)衛(wèi)。楊軒最近在籌辦婚禮的事情，也沒正經(jīng)做事，他爹定南王剛回來，有些公事就替他分了去。
楊軒就跟了來，他在街口等，看到小蟲一行，笑意浮在臉上。
小蟲打開車簾，看了楊軒一眼，相視一笑，往郊外走去。
姨祖母進(jìn)寺燒香，然后聽禪。
他們兩個人沿著山路走到禪房，小蟲在跟楊軒說著：“我跟我娘說不必弄那么多東西，她不聽。要不攔著，鍋她都要買。你說你家那么大，能沒炒菜鍋嗎？那不是浪費(fèi)銀子？“
楊軒笑著：“小蟲，我那里，房子都是新規(guī)整的，家具也都是新的，你其實(shí)什么也不必置辦，只給我爹爹和姑姑做點(diǎn)手工就成，或者置辦些你自己喜歡的首飾或者擺件，嫁妝銀子都留著當(dāng)私房吧。你看，我這里還有些銀子，也給你?！澳贸鰩讖堛y票給她。
小蟲稀罕的瞪著眼睛看著銀票：“你給我這么多銀票做什么？”
“我想了想，你家這兩年，可得有不少結(jié)親的花費(fèi)，萬一你的嫁妝不湊手，就用這個。省得家里替你著急。”
“我嫁妝會少嗎？不會??！哦，對了，咱們倆家差不少呢……不過沒事兒，我爹說他有一份嫁妝與我呢。還有我祖父，偷偷跟我說了，會補(bǔ)貼我的。“小蟲滿意的笑著。
“你爹爹的你也拿著，祖父的也拿著，這個你也拿著。銀子還能怕燙手嗎？作你的私房，想怎么花用都可以，不用跟別人打招呼?！?p> “我也沒什么花用的??！上次賺的銀子都我娘手里呢。我成親，她總得給我了吧？”小蟲別的不想，光惦記她自己賺的銀子了。
“呵呵，會給你的。不給你，你也別要，你哥哥也要成親呢，家里開銷大。過幾天，還有些首飾送給你，都是新定制的。將來你過了門，還有家傳的首飾給你。“
“哦，那好吧。銀票放我這里，你有用就問我要！我哥哥要考完試，才會定親?！?p> 楊軒感覺兩個人，這樣有商有量的過日子，太美好了。
“對了，我送你的兩個女護(hù)衛(wèi)，怎么就剩一個了？”他奇怪，知道少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會少。調(diào)去劉府的護(hù)衛(wèi)，因?yàn)槭侵魅俗屗サ?，所以消息并不往回傳?p> “哦，我送人了?！靶∠x眼光躲閃。
“送人？送誰了？“楊軒更奇怪了。
“呵呵，我不說?！靶∠x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
楊軒寵愛的沖小蟲笑笑，不問了。
可小蟲自己又忍不住……
“說起這個人，還跟你有點(diǎn)關(guān)系呢！”小蟲很神秘的把頭湊過去說。
“跟我有關(guān)？”
“是啊，是你之前娶的那個老婆后來嫁的那個人的……女兒。”提起這個小蟲還有些別扭呢。
楊軒奇怪的問：“誰？”
反應(yīng)了一陣，明白了，有些嚴(yán)肅的看著小蟲：“長興侯的女兒？”
“嗯，上次我還看到長興侯的夫人呢。長得嘛，確實(shí)不錯。不過我喜歡長興侯的女兒，叫劉靈素?！?p> “你怎么會跟她說上話？”
“緣分唄！”
“小蟲，長興侯是個人物，長興侯府也是很有些分量的。你最好不要跟他家的人來往，更不要去摻合他家的事?！?p> 那年他爹從宮里回去后，把長興侯的底兒也跟他交待了，囑咐他要謹(jǐn)慎對待長興侯，不遠(yuǎn)不近最好。
“我沒摻合??！“小蟲很無辜的樣子。
“那怎么會送個護(hù)衛(wèi)給他女兒？“
小蟲眼睛咕嚕嚕轉(zhuǎn)了轉(zhuǎn)：“哎呀我就是喜歡那個小女孩兒嘛！”撅起了嘴。
楊軒對她的耐心無底線：“呵呵，小蟲，長興侯府或者還會有些不太平。定南王府和長興侯府，關(guān)系過好或者不好，都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長興侯如果知道我插手他家事務(wù)，恐怕會有些麻煩。關(guān)鍵是，這不關(guān)咱們的事，還是不理為好。小蟲，你聽話，如果再有關(guān)劉府的事，你要先問過我，再去做，好嗎？”
“好啦好啦！”小蟲很敷衍。
“你看，小蟲，我沒跟你提過要求，這件事，你要聽話，好不好？這里面的事我知道的多一些，你要告訴我，或者我會幫你的。但你不要擅自去做。“
“好，我知道了。“
“嗯?！?p> 小蟲回家，把楊軒給的銀票給她娘看。
“娘，我有銀子了，您別操心嫁妝了。你看，我有這么多！”
文氏一看，習(xí)慣性的伸手去拿，小蟲趕緊藏到身后“娘，這是我的。”
“傻丫頭，當(dāng)然是你的，娘不會要的，世子給的？“
”嗯，他說咱們家最近要有不少親事，怕湊不夠手。讓用這個備嫁妝呢！“小蟲勾著嘴笑。
沒定親之前的一個時期，文氏提起楊軒就生氣，總挑毛病，可是這定了親，左看右看，這個女婿真是合心意。
看到他對小蟲這樣好，更是滿意的不行。
“尋常女兒出嫁啊，這要準(zhǔn)備的東西可多了。家具都要做，屋里屋外，使的用的，連馬桶都要備呢。意思是，我家雖然女兒去到你家，但是吃穿都是自己的，這樣硬氣。
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用置辦，只需要給你公公和夫人還有那個姑奶奶做點(diǎn)針線，省了多少事兒？可一樣，規(guī)矩就要比別人多學(xué)點(diǎn)，還有人情往來，這是非常重要的。
娘在這方面，沒什么可教你的。你自己要用心跟嬤嬤學(xué)，楊軒對你這么好，你不能拖他后腿，知道？“
“好的娘，別的還好說，就是進(jìn)宮這一套啊，真是難。記了后面的就忘記了前面的。唉，希望將來沒什么進(jìn)宮的機(jī)會?！?p> “那怎么可能的呢？皇上對定南王，那可是親熱著呢。宮里啊你是少不了去的。還得準(zhǔn)備一些這個方面的禮品，成親后，你們要是去宮里謝恩的?！?p> 楊軒回去，還有點(diǎn)不放心，跟大張說：“你跟程姑娘的護(hù)衛(wèi)交待一下，要特別留意她有沒有跟長興侯府有聯(lián)系。再一個，安排人關(guān)注長興侯府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