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家出走
六月天娃娃臉說變就變。飄來一片云,瞬間就是一陣雨。霎時間電閃雷鳴緊跟著狂風(fēng)大作。楊歡抬頭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直哭的肝腸寸斷。
嗚咽的哭聲淹沒在狂風(fēng)暴雨中。沒等雨停,她便收拾好自己簡單的行禮,拿了一把破舊的雨傘,離開這個住了二十二年的家。
人都說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爹,自從后媽進(jìn)門后,曾經(jīng)疼她如寶,愛她如珠的親爹便不見了。
這次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回家,楊歡發(fā)誓以后哪怕就是餓死凍死,也不會向家里要一分錢。楊歡心痛的難以附加,父親埋怨的話依然在自己耳邊回蕩。
“你都兩個月沒往家里交錢了,現(xiàn)在還有臉回來想跟家里要錢。我告訴你沒錢,你媽現(xiàn)在剛剛懷孕,她需要補(bǔ)充營養(yǎng)。我掙的是死工資,你奶奶歲數(shù)大了身體也不好。你怎么好意思向家里要錢?
當(dāng)初要不是為了讓你上大學(xué),你媽把她存的私房錢全都給你交了學(xué)費,她的病也不會被耽誤......
你媽不在了,我娶了你柳阿姨,她是你媽最好的姐妹,我希望你可以喊她一聲媽!相信她會待你像親生女兒一樣視如己出?!?p> “她不是我媽,我媽死了。為什么那個女人的女兒買漂亮衣服,你就有錢?我生病向你借錢,你都說沒錢?”楊歡眼圈兒通紅聲嘶力竭的吼道。
“她就算不是你媽,也是你阿姨。你現(xiàn)在大學(xué)畢業(yè)工作了,到了報答家里養(yǎng)育之恩的時候。以后你上班所掙的工資,每個月必須向家里上交一半,就算不能交一半,也得上交三分之一。”
楊歡就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這個即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如果母親還活著,她一定不會像地主一樣催著自己交租子。楊歡管每個月往家里交錢稱作交公糧。楊歡所在的公司之所以兩個月沒開工資,是因為公司倒閉老板跑路了。
一個繼女都可以穿的花枝招展,而自己這個親生女兒卻不給一分錢,楊歡感覺很心寒。還記得三個月前,父親打電話跟自己要了800塊錢,說家里要買蜂窩煤。
可是,就在昨天楊歡回到家后,才看到雜物間里的蜂窩煤眼看著就要燒完了。父親根本就沒有買蜂窩煤,原來父親花800元給他的繼女,買了一輛八成新的二手小電動車。
母親為了讓楊歡上大學(xué)把她存著看病的錢全都花光了。原來母親突然病逝,父親一直在心里埋怨自己。母親是一名環(huán)衛(wèi)工人,她掙的工資全都自己儲存了起來。
母親說這是給楊歡存的上大學(xué)的錢,可是在重男輕女的農(nóng)村,楊歡知道母親支持自己上大學(xué)是多么不容易。村里人認(rèn)為女孩兒就算有再高的學(xué)歷都沒用,還不如嫁一個靠譜的老實男人。
楊歡不想像母親一樣整天圍著鍋臺轉(zhuǎn),然后日復(fù)一復(fù),年復(fù)一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到地里干農(nóng)活。起早貪黑還得當(dāng)臨時工上班掙錢。
以前母親經(jīng)常打電話問楊歡,“歡歡,手里還有錢嗎?如果錢不夠花就跟媽說,媽到郵局把錢匯到你的銀行卡上。
你在學(xué)校一定不要舍不得吃,哪怕穿衣打扮不要太講究,也要吃的好一些。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母親的話言猶在耳。
那個女人帶著她的女兒,嫁進(jìn)他們楊家已經(jīng)一年多了,楊歡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每次回家不超過兩天,就算短短的兩天,楊歡也會躲到奶奶家或者姑姑家。
楊歡的衣服被雨水淋濕了,哪怕她打著傘。好在皮箱里的行李沒有受到影響。雨過天晴太陽出來了,楊歡的衣服很快便被風(fēng)吹干了。樹上的知了不厭其煩的吟唱著古老的歌曲,知了,知了,知了......
楊歡真的很想問問知了,你知道什么?你可知道自己現(xiàn)在除了買火車票的錢,便身無分文了?
你可知道本來沒錢的自己,想回家得到一些接濟(jì),被狠心偏心的父親拒絕了嗎?站在火車站公用電話旁,楊歡打通了閨蜜李香玉的電話。
“歡歡,你別哭,你說你需要多少錢,我馬上打給你??奘裁??姐和你一樣沒了親媽,只有后爹。不過好在我那個混賬爹,雖然不跟我親,但是每個月都會把生活費打到姐的卡上。錢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
別哭了,你要是還覺得身體不舒服,等你回來后,我陪你去大醫(yī)院檢查一下?!彪娫捓锸呛媒忝藐P(guān)心的話語,楊歡被感動的一塌糊涂。最后閨蜜李香玉往楊歡卡里轉(zhuǎn)了2000塊錢。
掛斷電話那一刻,楊歡哭的像個孩子。拉著行李箱坐上了回鄲城的火車,哭過之后眼睛腫的像個桃子。楊歡掏出一個在早市上,花3塊錢買的便宜墨鏡戴在了巴掌大的小臉兒上。
她心不在焉的坐在綠皮車上,看著車窗外不停倒退的建筑物以及郁郁蔥蔥的樹木。
對面坐著一個長相很帥氣的男孩兒,他面無表情的拿著一本雜志隨意的翻看著。心情糟糕的楊歡,連欣賞美男的興趣都失去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自由體,被整個世界拋棄了。如果不是有閨蜜李香玉的救助,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干出什么傻事。
還記得去小診所看病時,那個穿白大卦女大夫鄙夷的眼神。說什么你們這些女大學(xué)生真是的,生活一點兒都不檢點,就會亂搞男女關(guān)系。楊歡覺得自己真的好冤枉,她連男孩子的手都沒有牽過,更別說搞對象了,連接吻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前幾年大學(xué)畢業(yè)還管分配工作,誰知道到了楊歡她們這一屆,大學(xué)畢業(yè)就相當(dāng)于失業(yè),畢業(yè)后全得靠自己找工作。楊歡身體上的病有些難以啟齒,她猜測自己很可能得了痔瘡。
聽小診所的女大夫說,痔瘡做手術(shù)要500元。萬般無奈之下,楊歡才想到回家向家里人借800元,除了做手術(shù)那個500元,剩下300元留作生活費??矗瓦@么一個卑微的請求,都被那份變了質(zhì)的父愛給拒絕了。
火車咣當(dāng)咣當(dāng)不急不躁的行駛在它的軌道上。痔瘡雖然不是什么大病,可是折磨的楊歡想死的心都有了,瘙癢疼痛使她整夜整夜睡不好覺。
當(dāng)火車到達(dá)鄲城時,剛下火車?yán)钕阌耱T著她那輛花哨的小電動就來接自己了。
李香玉沒有載楊歡回那間出租屋,而是直接把楊歡帶到了鄲城的一家大醫(yī)院。香香說她小姨在肛腸科當(dāng)醫(yī)生,說是找她小姨給楊歡看看。
楊歡有些難為情的檢查完身體穿好衣服,面紅耳赤的看著眼前戴著眼鏡的女大夫。她看楊歡的眼神里沒有鄙夷也沒有不屑。這讓楊歡把心稍稍放了下來。這個女大夫是香香的小姨,也許她是看在香香的面子上沒有取笑自己吧!
“丫頭,你平時是不是很少吃蔬菜,喜歡吃辛辣的食物?我可以負(fù)責(zé)任的告訴你,你是辣椒吃多上火了,你得的是肛裂并不是痔瘡。根本就不需要做手術(shù),那些小診所的醫(yī)生都是騙人的。
我給你開點兒藥,你吃上一個星期試試,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fù)健康。以后要多吃蔬菜,營養(yǎng)保持均衡。半年內(nèi)不準(zhǔn)吃辛辣的食物,記得一定要營養(yǎng)均衡。”
聽到女大夫的話,楊歡感覺就好像聽到了仙樂。天吶!就這么簡單?畢業(yè)后為了省錢,楊歡幾乎天天吃涼皮兒,每次都囑咐老板娘給自己多放點兒辣椒。
再不就是去饅頭店,買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回到出租屋就著辣椒醬就是一頓飯,原來癥結(jié)在這里。
只要能治好病,別說半年內(nèi)不吃辣椒,就是一輩子不吃辣椒醬都行。再見!我的老干媽辣椒醬!
楊歡對女大夫千恩萬謝,感覺對方就是自己生命中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還記得自己去小診所看病的時候,那個女大夫并沒有給自己做檢查,更不曾把脈。楊歡只是跟對方形容一下身體的癥狀,她便斷定楊歡得了痔瘡,張口就要500元,讓楊歡準(zhǔn)備好錢盡早做手術(shù)。真希望趕緊把這些黑心的小診所取締,簡直太坑爹了。
楊歡跟著李香玉喜笑顏開的離開了醫(yī)院,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人都說好事成雙,這時房東上樓告訴楊歡,她接到了廣告公司的電話,通知楊歡兩天后去面試。
香香把楊歡安頓好后,便騎著她的小電動回家去了。香香是鄲城本地人,不像楊歡出生在離鄲城50公里外魏縣的一個偏遠(yuǎn)小鎮(zhèn)。
畢業(yè)后,楊歡和兩個女同學(xué)合租了一間房。楊歡所住的房間在二樓,大約有七八平米的樣子,房間里放了兩張上下鋪,三個女生一人一張單人床,把行禮放在多余的那個上鋪。
再就是一張櫥柜,給楊歡她們?nèi)伺綍r放鍋碗瓢盆用。楊歡所住的出租屋臨街,樓下是房東開的小賣部。房東小賣部的公用電話,成了楊歡她們出去面試,找工作時的固定聯(lián)系方式。當(dāng)然老家有人打電話來,也會打到樓下的公用電話。
每次來電話,房東都會站在樓下喊:“班紅超電話!楊歡電話!李金霞電話!”
楊歡的同學(xué)班新菊是昌平縣人,她覺得自己的名字老土,自己重新改了一個新名字叫班紅超。
李金霞來自永豐縣,她比楊歡更知道省錢,每天都要等到菜市場快收攤時才會去買菜。一毛錢一堆兒黃瓜,兩毛錢一堆兒絲瓜。說實話那黃瓜賣相又丑口感又老又不好吃。
有一次,楊歡發(fā)現(xiàn)李金霞買回來的絲瓜,炒完后都成了絲子,都能當(dāng)刷鍋球用了。李金霞直接砸吧了一下咸味,便把老成絲的絲瓜吐到了垃圾桶里。
李金霞因為缺乏營養(yǎng),她的腿都浮腫了,按下去一個坑兒,老半天起不來。直到她找到一個在工地上當(dāng)臨時工的男朋友,生活條件才得以改善,據(jù)說那個男孩兒是他們一個村的。
班紅超的家庭條件相對要好一些,她時不時的會買一只壇子雞回來。楊歡和李金霞也會跟著開開葷,吃上兩塊兒香噴噴的雞肉。班紅超畢業(yè)后比楊歡和李金霞幸運一些,她的英語不錯,在一家英語培訓(xùn)機(jī)構(gòu)當(dāng)輔導(dǎo)老師。
而楊歡和李金霞就要倒霉一些,楊歡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工作,卻因為公司出了事故鬧出了人命,公司倒閉老板跑路了。而李金霞畢業(yè)后直今沒有找到工作。
吃了一個星期的藥,楊歡身體神奇的恢復(fù)了健康。本以為自己就要時來運轉(zhuǎn)了,沒想到厄運再一次降臨到了她的頭上。
“歡歡,拜托了,那個客戶就住在蓬萊賓館403號房間。你能幫我把資料送過去嗎?親愛的,真是太感謝你了。等姐完成這個大訂單,我一定請你去美食林大吃一頓?!?p> 公司同事岳君想對楊歡這個新入職的員工照顧有佳。楊歡覺得她是一個很不錯的大姐姐。本來下班后楊歡打算直接回家的,她做夢也沒想到對方會算計自己。
初入社會職場的楊歡,思想單純的就像一張白紙。楊歡拿著文件資料,騎上自行車去了蓬萊賓館。她忽然忘記了岳君想告訴自己的房間號,是403號還是406號?
就在楊歡遲疑著準(zhǔn)備下樓,找個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確認(rèn)的時候。忽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拉進(jìn)了旁邊的房間。借著昏暗的燈光楊歡認(rèn)出了劫持自己的男人,準(zhǔn)確的說是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大男孩兒。而且楊歡認(rèn)出了他正是那個在火車上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漂亮男生。
“哎,你是誰,為什么拉我進(jìn)來?你放開我,我又不認(rèn)識你!”楊歡拼命的掙扎著,可惜她的力氣和對方這個滿嘴噴著酒氣的人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對方滿臉潮紅眼神迷離,就像失去控制的獵豹一樣。羊入虎口的楊歡最終被一場暴風(fēng)雨摧殘了。事后,楊歡甚至想過打破茶杯,拿瓷片劃破對方的喉嚨??墒?,膽兒小的她不想當(dāng)殺人犯。最后她用鮮血在雪白的床單上,寫下了‘我恨你’三個字,轉(zhuǎn)身離開了蓬萊賓館。
楊歡的思想有些保守,她不敢報警,她怕自己的名聲毀于一旦。第二天,楊歡打電話辭職離開了鄲城,那個令她充滿惡夢和傷心的地方。
她就像一個無根的浮萍不知該漂向何方?世界之大,卻不知道哪里可以容身?
岳君想也不知道計劃的好好的,怎么就出了意外,后來她的那個大訂單當(dāng)然徹底的黃了。而且,還被對方派小混混暴打了一頓,差點兒毀了容。
似水微藍(l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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