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見沈離品貌極好,青年有為,又是故人外甥,本應與夕顏是一對極好的姻緣,可沒想到會鬧成這樣。他是沒臉再見蘇家人了,故而夕顏的婚禮故意外出采買,誰知讓夕顏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二叔哼道:“你來做什么?還嫌我們顏顏不夠丟臉嗎?”
“您是顏家二叔?”沈離鄭重的拜了一拜。
“不必如此,顏某當不起?!倍宓皖^繼續(xù)整理賬目,不再搭理他。
沈離來時已做好了熱臉貼冷屁股的準備,這也是自己應得的。他一人尷尬的站在店里愣了許久,臉色漸漸又紅轉白,又再一次鼓足勇氣上前。
他從懷里掏出一包銀兩,雙手奉上。
二叔不明就里,也未伸手來接。正好有挑選好東西的客人來結賬,他便順勢去招呼客人。
沈離手尷尬的一直托著這包銀兩,不肯放下,神情依舊是往日那副執(zhí)拗到底的倔驢相。
二叔送走客人,見他還舉著,心有些軟了下來,說道:“說吧,你來干什么?”
沈離這才將手中的銀兩輕輕放在二叔身前柜臺上:“沈某因故欠了顏小姐八百兩銀子,這里是五十兩,我知道還差很多,先還上這些,待我賺了再來。”
“你不是中書府的嫡出公子嗎,區(qū)區(qū)八百兩的都拿不出?”二叔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公子,這一品府邸的嫡子,拿不來八百兩,這話說出去誰信呢。
沈離聞言更覺汗顏,他將頭低下,靦腆的說道:“不敢欺瞞二叔,我那日當眾拒婚后便被父親趕出了沈府,一應生活都要靠雙手勞而所得?!?p> 二叔心道:“算你老子還有點態(tài)度?!钡炙技吧螂x一個十七八歲的名門貴公子哥,不在仕途,如何謀生呢,不免有些疑惑:“這五十兩是你賺的?”
“正是?!?p> “何以為生?”二叔道。
說到這謀生之法,沈離倒是毫不遮掩,反而比之剛才的羞愧之色更自然了些。
“沈某身無所長,對五行八卦、風水玄學略懂一二,為人看看風水還可勉強度日。只是世人多以年資論閱資,故而我的生意也不多,所以只能分期還顏小姐的債了。”
說到此,二叔立即來了精神,這玄學亦是他所鐘愛的。他仿佛忘了方才在暗下決心要為夕顏出一口惡氣的事,興致勃勃的問道:“你可精通射覆?”
所謂射覆就是一人用一器皿如盆、碗、杯等物蓋住一生活常見物品,另一人運用玄妙的易學知識來卜測這件物品是什么。這是十幾年前吳國貴公子十分時興的玩法,可現(xiàn)下已有些過時了。
沈離搖搖頭道:“見過幾位師伯玩過,沈某并未親自試過。”
二叔突然來了興致,拉著沈離道:“來來來,我教你,很是簡單?!?p> 這態(tài)度轉的也太快了吧?沈離全然沒有反應過來。
顏朗素日里就是個癡人,癡迷兵器,癡迷玄學。一門心思只能想著一件事,絕無三心二意之可能。此刻他心里只有射覆,早把沈離拒婚一事以及店中客人忘的一干二凈了。
所以,佛爺實在是個知人善用之人,直接跳過顏朗把店鋪交給夕顏打理,讓他只做個聽吩咐辦事的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