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到底是怎么逃出來的!”徐雁回的府門院落中。
徐言成手中的長鞭重重的一揮,將徐芳手臂上的衣衫撕裂,在她手臂上拉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徐芳耷拉著腦袋,一頭靚麗的長發(fā)此刻卻胡亂披散著,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我們……我們遇見了獸潮……然后一路逃跑,在鬼哭林中走散,慌亂中遇見了蘇晨一行人,我便與他們一路狂奔,最后險之又險的沖出了鬼哭林……”
“遇見了天啟衛(wèi)后,才得的救……”
她有氣無力的說道,這番話從徐言成領(lǐng)著大群天啟衛(wèi)士卒來到她家后,她已經(jīng)說了不下十遍。
只是顯然這樣的言辭并不能讓徐言成以及與他同來的張秀滿意。
二人是出自徐家與張家嫡系,雖然地位算不得太高,但卻也不是尋常旁系可以比擬。
平心而論,他們也知道,徐芳斷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危害徐陽關(guān)與張同文的事情來,只是無論是徐家的四當(dāng)家,還是張家的老太爺,都顯然無法容忍自己的兒孫死于鬼哭林,而一個旁系卻活了下來的事實(shí)。
而他們要做的只是走走過場,然后解決了徐芳,為上面的大人物們出口氣。
所以,徐芳說什么在這時顯得并不重要。
“胡言亂語!張公子有四境修為,體內(nèi)鑲有兩枚四階元石!他都逃不出來,你憑什么能跑出來!”
“說是不是你在鬼哭林中貪生怕死,對兩位公子見死不救???”張秀在那時接過了話茬,大聲怒斥道。
“兩位公子修為高深,徐芳區(qū)區(qū)二境武者哪有本事對他們見死不救???”徐芳大聲辯解道。
“那就是你有意陷害二位公子,將他們引入死局!否則以你的修為都能逃出升天,他們二人怎么可能遇害???”張秀又言道。
其實(shí)這番隨意編造的構(gòu)陷之詞,已經(jīng)距離真相極近,但可惜的是即使說出這番話的張秀,對于自己的言論也不以為意。
“沒有!張公子待我極好!我怎么能還他們呢!”徐芳的臉色一變,嘴里大聲辯解道。
“徐芳!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二位大人說清楚??!”而這時一旁同樣被天啟衛(wèi)捆著的徐雁回也大聲說道。
他的臉上滿是惶恐之色,怎么也想不到會莫名招來殺身之禍。
徐芳很是無奈,且不說她被蘇晨所制,根本做不出半點(diǎn)危害他的事情。就算沒有這層禁錮在,事情說出,她也是性命不保。
她只能言道:“爹!女兒所說都是實(shí)情??!”
徐雁回聞言,只能趕忙看向張秀二人,言道:“二位大人,我徐雁回對主家可是忠心耿耿,二位大人明鑒啊!這事與我們真的沒有關(guān)系!”
一旁的徐言成聽聞這話,忽的眼珠子一轉(zhuǎn),他微笑著邁步走到了徐雁回的跟前。
“你是忠心耿耿,可你怎么就知道你這女兒也是忠心耿耿呢?”
“除非……”徐言成說道這處,有意一頓,面帶古怪笑意的看向徐雁回。
徐雁回早就被嚇得失魂落魄,聽聞這話趕忙問道:“除非什么?大人只要說得出來,徐雁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徐言成臉上的笑意更甚,他瞟了一眼一旁的徐芳,笑道:“只要徐兄肯大義滅親指認(rèn)徐芳,主家自然就會明白,徐兄的忠心?!?p> 聽到這話徐雁回與徐芳皆是一愣。
“這……”徐雁回面露遲疑之色,他看了看徐芳,卻見徐芳這目光緊張的盯著他,而后又看了看徐言成,一時間沉默不語。
“想清楚了嗎?”徐言成問道。
徐雁回咬了咬牙,在那時低聲語道:“其實(shí)……在下早就有所懷疑,我近來時常聽到徐芳抱怨張公子……”
這話出口,徐言成頓時臉上笑意盎然,而徐芳卻是臉色一白,一時間面如死灰。
所謂哀大莫過于心死,此刻的徐芳便是如此。
“怎么樣!徐芳,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徐言成冷笑問道。
徐芳側(cè)頭看了徐雁回一眼,男人低下頭,目光閃躲。
徐芳竟是一笑,搖了搖頭,便要認(rèn)下此事:“沒……”
“咦!我不是聽說這裁定罪犯的事情是天啟城青天堂的工作嗎?怎么天啟衛(wèi)這么熱心,如此熱衷幫著城主大人分擔(dān)工作呢?”
可就在這時府門口卻忽的傳來一道悠哉悠哉的聲音。
在場眾人都是一愣,紛紛循聲看去,卻見房門口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數(shù)道聲音,而為首的是為少年,此刻正瞇眼看著他們。
顯然,方才那番話就是由他說出的。
“天啟衛(wèi)做事豈容旁人說三道四,你是個什么東西???”徐言成瞇眼看著來者,寒聲言道。
他卻未注意到的是,那少年出現(xiàn)后,徐芳的眸中寫滿了震驚之色,那一刻她本已慘白的臉上忽的泛起陣陣血色,就像是窒息之人,又忽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一般。
“好說,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蘇晨!”蘇晨笑道。
徐言成聞言一愣,于此之前他并不清楚蘇晨是誰,但作為鬼哭林獸潮的幸存者,蘇晨也算是在這天啟城中出了名。
聽聞這話,徐言成頓時反應(yīng)過來蘇晨的身份。
他皺了皺眉頭,不悅言道:“小子,你好不容易從鬼哭林中撿回了一條命來,我勸你不要為不相干的事,招惹麻煩?!?p> “怎么不相干了?”蘇晨卻不以為意,“我覺得這事,相干得很!”
“我在那鬼哭林中親眼看見,張同文張公子為了保護(hù)徐芳姑娘只身一人抵擋獸潮,這才幫徐芳姑娘爭取到了保命的機(jī)會?!?p> “張公子如此大仁大義之舉,拼了性命才還回徐芳姑娘的性命?!?p> “到了你的手上,反倒把徐芳姑娘當(dāng)做了殺害張公子的惡人?!?p> “蘇某人心中對張公子那時欽佩萬分,豈能作勢你把張公子拼了命要保護(hù)的人陷害?”
蘇晨這番話說得是天花亂墜,但凡有點(diǎn)認(rèn)識張同文的人都能造出這話里的破綻。
張秀自然也不例外,他當(dāng)下便說道:“滿嘴胡話,張公子憑什么救她?。俊?p> “什么意思!”可哪知這話出口,蘇晨卻露出一臉比他還要生氣的模樣。
“張公子為人忠厚,天啟城哪一個人不交口稱贊!你這惡奴,張公子尸骨未寒,你便如此詆毀!我定要將此事傳揚(yáng)開來,讓天啟城的人都看看你這幅構(gòu)陷忠良的丑惡嘴臉!”
張秀哪里料到蘇晨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頓時語塞。
要知道主家的老太爺為了此事心力交瘁,已經(jīng)變得有些喜怒無常,若是此言真的被他傳到了老太爺?shù)亩?,保不齊他真的會有性命之憂。
這樣想著,張秀面色一白,又趕忙改口說道:“張公子為人我當(dāng)然清楚,但你口說無憑,我怎么知道是張公子救了她,還是她害了張公子!”
“我看你就是徐芳的同黨,來人,給我把他拿下!”
他知道若是再讓蘇晨說下去,保不齊就真的被他顛倒了黑白,混淆了視聽。
故而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之拿下,當(dāng)做同黨一并處理,不給他半點(diǎn)發(fā)聲的機(jī)會。
而那些他身旁的天啟衛(wèi)們自然不敢遲疑,在那一瞬間便朝著蘇晨圍殺了過來。
“同黨?我也親眼看見了!不如也把我當(dāng)做同黨,抓進(jìn)去吧!”
可就在這時,又是一道身影從蘇晨的身后響起,一位少女邁步走出。
張秀與徐言成看清了那少女的模樣,頓時臉色一變。
“宋……宋姑娘你怎么也在這里……”他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
整個天啟城何人不知城主宋臨城素來將這名義上是宋如月婢女的宋玉兒視如己出,得罪了宋玉兒便等于得罪了天啟城的城主。
雖然今年來宋家與徐、張二家的關(guān)系確實(shí)頗為緊張,但卻也不是他們這樣的小人物可以開罪的。
念及此處,二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那些天啟衛(wèi)更是停下腳步,有些遲疑的看著張秀二人。
“二位到底要不要抓她的同黨呢?”見他們遲遲未有動作,宋玉兒眉頭一挑,冷聲再問道。
二人互望一眼,知道有宋玉兒作保今日無論如何也無法奈何這徐芳。
“宋姑娘這是什么話,我們不相信誰,也得相信宋姑娘不是,既然宋姑娘都發(fā)話了,今日之事想來是誤會!誤會!”
說著,徐言成更是回頭看了那些天啟衛(wèi)一眼,厲聲言道:“還愣著干什么!走??!”
言罷這話,他便帶著眾人灰溜溜的從宋玉兒立身之處的側(cè)面逃一般的離去了。
待到他們離開,蘇晨這才冷著眸子走到了徐芳的跟前,將之扶起,陰沉不語的看著她身上各處的傷勢。
“公子,能借我十枚赤金錢嗎?”徐芳站起身子,卻忽的言道。
蘇晨一愣,卻不明白徐芳這時說這話是何意。
他搖了搖頭,苦笑言道:“我哪有那么多錢?!?p> 而這時,宋玉兒卻走了過來,從懷里遞出了一個錢袋。
徐芳接過那事物,朝著宋玉兒拱手一拜:“謝過宋姑娘,姑娘放心這錢我一定還?!?p> 然后她轉(zhuǎn)身擰著錢袋走到了徐雁回的身前。
徐雁回被之前的變故弄得有些呆傻,直到徐芳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方才回過神來。
他羞愧的低下頭,嘴里喃喃說道:“芳兒,我也是……”
但話方才起頭,徐芳便把那沉甸甸的錢袋扔到了他的面前。
“你常說為了把我養(yǎng)大,你花了很多很多的錢?!?p> “從我記事起你便長長說這樣的話……”
“所以我一直一筆一筆的算著,你到底為我花了多少錢?!?p> “穿衣住行,到送我去星恒學(xué)府,為我購買二階元石,前前后后確實(shí)花了又三四十枚赤金錢?!?p> “而這些年我也游走在那些貴族子弟間,給你拉來了很多好處,沒有四十赤金錢,也有三十往上,加上這十枚,你我從此兩不相欠?!?p> “不再是我的父親,你也沒有我這個女兒,我們就此一別兩寬?!?p> 說罷這話徐芳決然的轉(zhuǎn)過了身子,走到了蘇晨面前。
她慘然的看著蘇晨,說道:“公子,現(xiàn)在只有你會要我?!?p> “你要覺得我有用便把我留下,若是你依然記恨以往種種,徐芳現(xiàn)在便自刎于此,為我以往對你、對子魚妹妹犯下的過錯……”
“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