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文星通知了司錦書要北嫁狄絨的第二天,皇帝就宣招司錦書入宮,在文武百官面前宣布了這件事情,并當(dāng)眾封她為郡主,封號和碩。
“謝陛下。”司錦書接了分封,在皇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錦書呀,”皇帝拍了拍司錦書的手,年輕的臉上布滿刻意的老成:“朕聽聞北狄戎王對于大商文化很是推崇,想必定會好好待你,倘若你受了什么委屈盡管與丞相說,整個大商都是你的娘家.....”
“錦書一定不負(fù)陛下厚愛?!彼惧\書收回手,接著道:“只是此去北狄便無回鄉(xiāng)之日,錦書......實(shí)在是舍不得剛剛重逢的父親......”說著,幾滴淚便順著臉頰滑下來。
在廠的大臣想到她的遭遇,無不深受觸動,皇帝也不例外,正要安慰,就聽司錦書繼續(xù)道:“但錦書明白,這件事對于大商和北狄都好,錦書不會推辭,定會完成使命,只是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請求,在送親之時讓父親陪同,容我與父親再多聚聚......”
話音剛落,便有大臣悄聲附和。
“是呀,和碩郡主剛剛回家便要再度離開,于情于理,司丞相送上一成也是應(yīng)該的?!?p> “的確,這要求并不過分,可允?!被实壅f道。
原本司文星還想再說些什么,但皇帝開口,他也只好應(yīng)到:“臣領(lǐng)旨。”
話音剛落,就聽聞傳唱,秦戈到了。司錦書五十退到一旁垂頭靜立。
秦戈的到來讓整個朝堂又變得不平靜起來,皇帝原本站在堂中,聽到傳唱,倒是走回龍椅旁,坐了下來。
秦戈是被抬進(jìn)來的,顯然行動還不是很方便,但聲音卻很中氣十足。
“陛下,北狄求親不可同意?!鼻馗晏芍f道:“自古北嫁之女便從不得好死,更何況如此我們剛剛大敗北狄,他們又怎么可能會善待我大商子民?”
秦戈說完,未看司文星司錦書一眼,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看部下,接著又闡述了幾條理由。
原本那些已經(jīng)同意得人被秦戈一游說,竟然又都覺得秦戈說的對,紛紛阻止婚事,皇帝與司文星看滿朝文武居然都統(tǒng)一口徑,也不得不放棄。
最終司錦書被送回相府,郡主的頭銜卻未動,直到三日后,皇帝又下致意,把她許配給了秦戈。屋外天光漸亮,司錦書放下描眉的筆,起身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復(fù)雜繁瑣的婚服。司瓊琳站在門口,伸出手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指著司錦書邊上的侍女道:“都給我收拾仔細(xì)些,雖然她只是個私生女,但是現(xiàn)在也算是我司家的人了,你們要是敢隨便打馬虎,小心我剝了你們的皮!”
侍女們聽著訓(xùn),手下不停,卻越發(fā)的小心翼翼起來。
司錦書今天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說中的妹妹,原以為會是一個溫婉可人,大家閨秀的模樣。卻沒想到竟然被驕縱的不僅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更和溫婉這兩個字沾不上一點(diǎn)邊兒。
到底,掌上明珠就是掌上明珠......司錦書垂下眼睛,原本就柔柔弱弱的模樣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
司瓊琳一見司錦書這服軟綿綿的樣子就發(fā)脾氣,即便今天是兩人第一次見,她卻已經(jīng)發(fā)了三四通脾氣,此時,自然也不例外。
“司錦書你又裝什么可憐?替我嫁進(jìn)將軍府你很不滿意嗎?要不是我把找機(jī)會給了你,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里野著呢!”司瓊琳圍著司錦書轉(zhuǎn)了一圈,明明兩人長得有八分像,但司瓊琳就是覺著司錦書的模樣莫名的討厭。
對于司瓊琳的的脾氣,從一開始司錦書就不予理會,今天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也會是最后一次,司錦書一點(diǎn)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費(fèi)精力和時間。
司瓊琳每次都一拳打進(jìn)棉花里,終于不愿再在司錦書身邊帶著,氣哼哼的甩門而去。然而走出去不到一刻,她又折了回來:“司錦書你這個軟慫包,你這樣在將軍府受了欺負(fù)可別說使我司瓊琳的姐姐!真是爛軟!”一邊說著,司瓊琳一邊往司錦書的手里塞了一把小匕首,然后重重握了司錦書的手一下,這才轉(zhuǎn)身,徹底的走了。
四周的侍女對此視若無睹,只是更加麻利的收拾著司錦書。
門外漸漸的開始響起鑼鼓聲,聲音由遠(yuǎn)及近,在侍女們?yōu)樗惧\書蓋上紅蓋頭的那一刻,喜婆婆捏著嗓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新娘子~接親的隊(duì)伍到了~你準(zhǔn)備好了嘛~”
侍女聞言推開門,將接親的人迎進(jìn)來,然后魚貫離開。那喜婆婆原本以為會收到賞錢,結(jié)果伸出去的手缺落了空,不由低聲啐了一口,聲音也冷淡下來。
“新娘子,迎親隊(duì)伍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啦,您跟著老身出去吧?!泵狡磐崎_門,拉起司錦書手里紅綢的另一端,交到了一個人手里。
那人接了紅綢,道:“夫人,司大人已經(jīng)吩咐一切從簡,夫人直接跟我走便是。”
司錦書點(diǎn)點(diǎn)頭,對于喜婆婆前后的態(tài)度變化絲毫沒有在意,跟著來人走了出去。
沒有拜別父母,也沒有臨別依依不舍,司府里除了司瓊琳的聲音甚至很安靜。司錦書牽著紅綢,紅蓋頭下不禁扯一個淡漠的沒有溫度的笑來。
“新娘子上轎啦!”隨著媒婆的一聲起轎,司錦書這只迎親隊(duì)伍就浩浩蕩蕩,吹鑼打鼓的向?qū)④姼靶小?p> 花轎并不顛簸,司錦書垂著眼,開始昏昏欲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喜婆婆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新娘子,到了。”
轎門簾被撩了起來,司錦書看到了喜婆婆的干枯的手。
“哎呀新郎是個殘廢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扭捏什么,自己進(jìn)門吧?!毕财牌派焓值攘艘粫娝惧\書沒有起身,還以為她在鬧別扭,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又道:“你自己應(yīng)該有點(diǎn)數(shù),磨蹭什么呢?!?p> 司錦書于是站了起來,躬身出轎。
將軍府也是張燈結(jié)彩,人來人往,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真心實(shí)意的來祝福自己的,反而,都是來看笑話的。
這可真是。
司錦書抬腳,剛要邁進(jìn)門,身后響起另一道唱聲:“皇上駕到!”
原本吵吵鬧鬧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一齊對著聲音來源下跪,司錦書也不意外被按了下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大喜的日子,不講這些虛禮?!被实鄣穆曇艉苣贻p,說話間已經(jīng)來到司錦書的面前。
“秦將軍呢?怎么也不來接新娘?”皇帝在司錦書面前站定,伸手對著司錦書這群人虛抬了胳膊,大家這才站起來。
“回陛下,將軍......不便出門相迎,已等候在前堂?!闭f話的是去接親的司府接親的人。
“哦.....”皇帝看著司錦書,道:“秦將軍也是為國至此,我想你能理解,只是委屈你了?!?p> 司錦書搖搖頭,還未說話,就聽皇帝又道:“進(jìn)去吧,將軍想必已經(jīng)等候多時?!?p> 說罷,皇帝率先進(jìn)門,司錦書只能緊跟其后。
新郎果然已經(jīng)等候在前廳,司錦書由人引著來到新郎身邊,剛剛站定就聽司儀道:“今次陛下親自主婚,兩位新人在陛下的見證下,將永結(jié)同心白頭偕老!”
司儀說完,皇帝接著道:“因這秦將軍情況特殊,兩位新人只需拜天地,其他的禮,便都免了吧。”
司錦書握著手里的紅綢,聽的只想笑。
這婚禮仿佛是兒戲,兩人果真只拜了天地,司錦書便被送入婚房,而自己的新郎,則被推著開始參與宴席。
坐在床邊,司錦書又開始覺著困,原本這場婚禮準(zhǔn)備就很倉促,昨夜更是徹夜未眠,雖然在花轎上睡了一會,但是那一會并沒有什么用,此時四周靜謐,遠(yuǎn)離前廳賓客喧鬧,司錦書于是干脆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一陣?yán)滹L(fēng)吹進(jìn),司錦書猛地醒了過來。只聽木輪擦過地面的聲音,緩緩來到她面前。
“你這么困嗎?坐著也能睡著?”來人聲音聽著平緩,卻也隱不去常年征戰(zhàn)的冷冽。
“昨夜徹夜未眠,所以有些撐不住.....”司錦書低低的解釋了一番,然后坐在那里便不動了。
秦戈聽了她的解釋,沉默了一瞬。只聽聲音的話,他的新娘子仿佛是一個怯生生的,還比較怕人的姑娘。
但即便睡著了也坐的筆直,一點(diǎn)動靜就醒過來并清醒著,這樣的警惕性應(yīng)該不是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會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