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可知我母親生前是個怎樣的人?”葛少秋問道。
在葛少秋的臉上,除了驚訝疑惑,袁叢沒看到任何悲傷的痕跡。想來單云走的太早了,葛少秋沒有沒有失去的感覺,也就不會覺得難過。
“我對你母親知道的不多,但她是個很厲害的人,曾經(jīng)做過池國的將軍。”袁叢道。
“什么?”葛少秋發(fā)覺袁叢口中的信息一個比一個離奇,“若是做過將軍,那該是有封號的,為何我沒聽說過?”他立刻問道。池國的將軍,他就算了解不多,其中如果有一個女將軍他不可能不注意。
“你肯定不知道,她做將軍的時間太短了,封號才選好還沒定下,你母親就和你父親成了親,嫁了人冊封將軍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痹瑓驳?。
葛少秋剛想問嫁人為什么會影響冊封,但轉(zhuǎn)念一想,池國冊封自己的母親為將軍多半是為了留住母親,后來母親嫁來了池國,池國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便不必再冊封將軍。
也正是因為沒有封號,到后來母親“死”后,關(guān)于她的一切痕跡,掩蓋起來也很輕松。從袁叢的話來說,池國或者說四國的行為完全符合一個詞——過河拆橋。
對于自己母親是巫族人的事,葛少秋一時半會兒有些接受不了。袁叢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說謊,而且葛少秋想到母親藏身的那個塔里,確實有藏有許多內(nèi)容稀奇的書,她的母親也時常翻看這些書。
他原以為這些書是父親圍剿巫族得來的戰(zhàn)力品,現(xiàn)在想來里面的內(nèi)容或許并不簡單。
葛少秋問完父母的事,袁叢便提起怪人的事如何了,葛少秋只道千葉還在想辦法。
袁叢隨口問起一件早就想問的事情——葛少秋會不會術(shù)法。
葛少秋九歲才見到母親,塔中的那些書也是那時候才看到的,他對里面記載的各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完全沒感覺。他的母親也從未教過他術(shù)法的事。當(dāng)然這些葛少秋沒有告訴袁叢,只是表示自己完全不會。
葛少秋這么答,袁叢也沒有追問,單云“死”的時候葛少秋才一歲多,如果巫族的術(shù)法不是天生而是后學(xué)的話,葛少秋確實無法學(xué)會。
袁叢這么一問,再加上塔里那些奇怪的書,葛少秋突然千葉讓秋蓮恢復(fù)的方法,便是從塔里的藏書里找來的辦法。那時的千葉和他解釋說是部落中巫術(shù)的一種,可如果袁叢說的是真的,她這樣的說法豈不是很牽強?
難道千葉和巫族有什么關(guān)系?也許當(dāng)年父親沒有圍剿干凈,她是幸存的巫族人的孩子,或者說在苜族有巫族人的殘民?葛少秋想到。
“我聽人說你箭術(shù)不錯?”袁叢說了會閑話,突然問道。
“同齡人之內(nèi),我確實算是上層。”葛少秋沒有妄自菲薄,實話實說道。
“空口無憑?!痹瑓材眠^一把弓遞給葛少秋。
葛少秋毫不磨唧,接過弓,挽弦搭箭一氣呵成,箭射出有破空之聲,釘在靶上干凈利落,只余翎羽微顫。
袁叢一見這情景,便知葛少秋沒有夸大其詞。弓是隨手拿的都是士卒平日練習(xí)所用,開弓是成年人的力氣。葛少秋還年少,年紀(jì)在大些力氣還會長。
“箭確實不錯,可會用矛?”袁叢又問。
“會,十八樣武器有相通之處,我都會一點?!备鹕偾锏?。
“如此自信?”袁叢樂了,接著便問道:“可敢與我對練?”
“若是將軍想試試,少秋自然愿意作陪。”葛少秋恭敬道。
“是嗎?那便試試,我不占你便宜,你以棍做槍,我白打相對,咱們點到為止。”袁叢道。
葛少秋不清楚袁叢為何突然要考教自己武藝,但文武不同。文無第一,說一個“謙”字;武無第二,說一個“勇”字。長輩發(fā)了話,他作為晚輩不好推辭便應(yīng)了下來。
春日里過了午后,太陽略一西斜便不在那么刺眼,溫度也降了下來。
到了臨近晚上,夜幕將垂,正經(jīng)的生意紛紛閉了門,靡靡聲色便開始做準(zhǔn)備了。
陽城的集市亦有秦樓楚館,一看外面染了夕陽色,便受了茶香改換出酒色來。
沈之在一個華燈剛明的樓前停下來,才一進門,門前一個水剪眸的美人便瞄了過來。
“客人要些什么?”美人搖著個繡了大花的扇子,呵氣如蘭道。
女人問的很隨意,還未完全入夜,人未到聲色迷蒙,問的太過是會把“正經(jīng)人”嚇跑的。
“自然是要酒,聽說這里的酒為一絕,便要玉卮醪吧?!鄙蛑?。
“客人可要廂房?”
“不用,我來只是聽曲罷了?!鄙蛑馈?p> 美人失笑,用半張扇掩去了表情,只余眼角微彎看起來有些勾人。
沈之來時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落在她眼里,卻活脫脫一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樣子,這時候正經(jīng)的店都要收拾歇息了,唯有她的店外彩羅華燈掛了一片,誰不知道這樓里的生意呢?
樓中有雕花的臺子,沈之落了坐才一會兒,一個女孩便抱著琵琶徐徐的走上來,纖纖玉手信手撥轉(zhuǎn)兩三弦音,便是靡靡婉轉(zhuǎn)的曲調(diào)慢慢氤氳出春色來。
酒壺很快便盛了過來,在這種樓里品的不只是酒香,亦是美色,侍酒的女孩年紀(jì)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起來才剛接客,涉世不深。
沈之與她談笑了兩句很快就熟絡(luò)了起來,他給自己塑造了一個游商身份,說起一些稀奇事來偽造自己的身份。
還未到時候,樓中的人并不多,有些女人沒有客人陪侍,便偷閑也跑過來聽沈之說這些故事,沈之見時機差不多,便把葛城秋蓮的事當(dāng)做稀奇見聞?wù)f了出來。
他的身旁圍了一圈的女子,后來的客人見到這么個情景,一時也不想著馨香軟玉,而是好奇起沈之來,心道這是個什么人物能惹得這么女人環(huán)繞,心里好奇不免上前湊熱鬧,把沈之的故事聽了去。
“你說的這個怪人分明是陽城的,怎么到你口中就變成葛城的呢?”有知道些事的反駁道。
緊跟著亦有人附和:“你說的怪人,我家鄰居就在其中,前幾日我還和他搭話,他狀態(tài)好好的還是以前的性格怎么會發(fā)瘋呢?”
沈之搖搖頭,表示這些人知道都并不是內(nèi)幕,他又提起陽城出現(xiàn)的瘋癥,有意借怪人散布恐慌。
秦樓楚館,往來人物最是復(fù)雜,在這里說些故事,想要散播出去是最容易,何況他說的事對陽城人來說,心中本就有所膈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