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的背影僵了一下,但還是把人挪去了路邊。
等他重新回到店里的時候,胖胖看起來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甚至還泡好了兩碗泡面。
看這架勢,她是打算留他下來吃頓夜宵了。
胖胖剛才還被嚇得哭鼻子,現(xiàn)在才這么一會兒,就已經(jīng)笑著面對他了。
她熱情的搬來板凳讓他坐下。把泡面的叉子遞了過去。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p> 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的話,她是天天都在等他嗎?
宋文接過她遞過來的叉子,突然覺得泡面的味道沒有那么惡心了。
“你不害怕嗎?”
“害怕啊?!迸峙痔拐\的回答。“在超市工作,尤其是上晚班的時候,總會被占便宜,只不過這次稍稍嚴重了點。”
她說得很輕松,還用叉子攪了一下泡面。
“但幸好我吉人自有天相,所以你來救我了。”
他的衣服披在她身上顯得很大,胖胖把拉鏈拉到了底。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安慰他。
“也就是被摸幾下而已,沒關(guān)系的。”
看她這樣,宋文也沒再多問這件事情。他低頭吃了一口泡面,完全不知道胖胖一直在盯著他看。
不經(jīng)意的偏頭對上她的眼睛,兩個人都愣了一下。胖胖心虛的假裝攪面,宋文拿著叉子有點不知所措。
宋文想,他或許本不該來這兒。
可是,這是他這么多年第一次覺得自己需要人陪??墒撬粋€朋友也沒有,想來想去的,就走到了她這兒。
原本只是想偷偷看一下的,但沒想到,會看到那樣的景象。
當(dāng)時他也是心驚肉跳的,來不及多想就拎起一桶油砸了過去。
泡面都快泡發(fā)了,宋文又低頭吃了一口??諝夂馨察o,胖胖垂著腦袋,時不時的偷看他一眼。
兩個人就這么無言的坐了好久,城市里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一點光亮,但這家超市卻一直亮著燈。
等到泡面的湯都涼了的時候,宋文想起來自己該回去了。
胖胖看見他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開始失望了。
“你要回去了?”胖胖仰頭看著他問。
“嗯?!彼挝狞c頭?!疤砹耍阋苍撽P(guān)門回去休息了?!?p> 這廝胖胖第一次上班以來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她站起身來,極其不情愿的去關(guān)門。
她以為宋文會直接走掉,可是他竟然一直站在門口等她。
等她關(guān)好了門,還是沒有道別。
“你可以送我回家嗎?”胖胖對他請求。
她原本只是嘗試一下,但沒想到宋文立馬就答應(yīng)了。
其實剛剛,他原本已經(jīng)走了幾步,可回頭看見她孤單的背影,還是停下來腳步。
他原本就打算送她回家,只是沒好意思開口。
胖胖走在前面,宋文跟在她身后,隔著一步的距離,既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
胖胖總是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他,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宋文很清楚的看到了女孩臉上的害羞與期待,他雖然沒談過戀愛,可是他一直被自己囚禁在家里,什么樣的電影電視都看過,即時他已經(jīng)不記得情節(jié)了。
他垂下眼簾,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灘血。
如果……如果他沒有殺了宋文,生活會不會就會好起來了了。
不會的,心里另一個聲音在說,汪全是你的噩夢,無論什么時候,他都會纏著你。殺了他,殺了他……
宋文皺眉,搖了一下腦袋企圖讓這些聲音煙消云散,一抬頭,胖胖就站在他面前看著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宋文避開了他想伸過來的手。提醒她?!白甙伞!?p> 胖胖失望的收回自己的手,看來一眼身后的廉租房。
“我到家了。”
宋文看了一眼面前破舊的樓房,沒有問她為什么一個女孩子要住在這種地方?
“上去吧,等你上去開了燈我再走?!?p> 胖胖點頭,極其不情愿的往樓上走。
她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是他不想。她走了兩步就會回頭看他一眼。在她第三回頭的時候終于忍不住跑了回來。
“我有話想和你說?!迸峙稚詈粑艘豢跉猓钠鹩職鈫査?。
“你明天晚上還會來找我嗎?”
這個問題……宋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會不在了。
現(xiàn)在到了這個時候,他倒是寧愿昨天晚上把錢給了汪全,這樣起碼他還能安靜一段日子。
他沒有給她明確的答復(fù),只是告訴她。
“以后不要一個人上晚班了?!?p> 胖胖知道他是在關(guān)心她,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昂?,我什么都聽你的,明天見?!?p> 她朝著他用力的揮手,在他的注視下跑上了樓。
明天?明天他還會有機會來嗎?
胖胖跑到五樓,才突然發(fā)現(xiàn)她又忘了問他的名字,立馬又跑了下來,可是,他已經(jīng)走來。
樓下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就只有一盞路燈孤零零的亮著。
不過胖胖還是高興,因為明天是值得期待的一天。
等明天,她一定要問他的名字,問他住在哪兒?
下了一天雨的安城,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出了一個大太陽,明明才八點左右,太陽卻已經(jīng)大得像中午一樣了。
宋文站在窗戶邊,窗簾被他拉開了一半。隔著玻璃,他看到那片埋著汪全的土地上,有許多人在上面踩著。
昨天的那場雨幾乎替他洗刷了一切證據(jù),可是,他還是不能安心。
他在等天黑,等天黑的時候,他去把尸體挖出來丟得遠遠的,不讓任何人發(fā)覺。
今天,江童沒陪著林淵去片場,她明天就要回家了,想收拾一下東西,雖然她也沒有多少東西。
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接到了江生的電話。
江生不像她還有暑期調(diào)研,早早的就結(jié)束了實驗室的工作先回了家。這會兒開始催她了。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調(diào)研應(yīng)該早結(jié)束了吧?”
“嗯。”江童如實的回答他,有些后悔當(dāng)初把所有的行程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那你還不回家?!苯穆曇艉艽?,江童知道,他已經(jīng)不耐煩了。
當(dāng)代大學(xué)生和父母的矛盾,回家第一天是寶貝,回家一個星期不一樣的,干什么都是錯的,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江童的爸爸也是這樣,回家第一天好吃好喝的招待,一個星期之后,自生自滅,還要每天早起陪他鍛煉身體。
“是不是爸又……”
“不是?!苯蝗豢人粤艘宦?,江童知道,一定是爸爸走過來了。
“總之,爸爸想你了,你結(jié)束了學(xué)校的事情趕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