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不要聲張,你手心的溫度
“浪漫而已,
什么時候開始無話不說,
輕輕貼近,
此刻全世界只剩我們兩個……”
感覺到牙齒隱隱作痛,糖分有些超標。像是粉色的花瓣正好從眼前飄過,每一厘米都是心動的瞬間,甜蜜得恰到好處。
飯后小甜餅時間,每個人都稱心如意。他盡力了,這是應得的掌聲,從來沒有像這樣酣暢淋漓地完成一場表演,直到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的恍然,才意識到是時候揮揮手做個告別。
早早等候在一旁的楊心卓看見他像是站不穩(wěn)的一剎那,心里跟著一緊。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出了等候區(qū),她急忙悄悄問,可嚴云凱又只是搖搖頭。
“沒什么,激動。”
他倒是了事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堅持完最后一次小黑屋就可以暫時休息。
堅定的背影和云淡風輕的簡潔回答,楊心卓倒是越來越搞不明白這個人是什么思維方式,看樣子想要真正走進他內(nèi)心的世界還需要時間。
今天的錄制結束的比想象中要晚一些,因為要暫時離開,所以多了些簽名儀式和“歌會盛典”的邀請環(huán)節(jié)——當然之前每個人留下的都是自己在節(jié)目中的代號,盛典結束后抽獎送給觀眾珍藏海報。
打板收工,工作人員匆匆收拾器械,燈一盞盞熄滅。
“小凱哥哥,上一期節(jié)目看了沒?”
周驕開開心心地客氣道別,不管怎么說,很高興能通過這個節(jié)目相互認識,雖然他平時不怎么和自己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因為她的粉絲很快就會被推送到頂流。
“看了,你的選歌都很合適,完成得也出色?!?p> 他本著省電的原則言簡意賅,非常正式。
她心里倒是越來越好奇,是不是被坑怕了,所以和每個人的交流都不會超過一定的范圍。
“希望以后還有合作的機會?!敝茯溝蛩斐鍪?,期待回應,“不知道為什么,和你一起表演意外的順利呢?!?p> “謝謝。”
他先是一愣,機械地輕輕碰了碰她的指尖很迅速又收回去,然后快步走了,絲毫不敢多做停留。
只是合作還好,不過可以的話他更希望能有個和虞老師合作的機會突破自己。
嚴云凱路過長廊回來時的腳步放的特別慢,不由自主撫著那張屬于他的海報,還沒有結束,這里只是開始,是新生活的開始。
“你回來了!感覺還好么?”楊心卓也剛和其他工作人員相互道謝回來,感謝他們這一段時間的照顧,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通知,等著最后一次盛典再見面。
她正在整理著剛剛在現(xiàn)場留下的各種角度定格,“哥你太穩(wěn)了,你都不知道我身后那幾個女孩都興奮成什么樣……”
“還好……”
他總是屏蔽自己不好回應的外界信息,是一位迂回戰(zhàn)術大師。
楊心卓想著也是時候讓他做好以后和歌迷朋友們互動的準備,總不能老是單機作戰(zhàn),特別是這個險惡的叢林社會,于是義正言辭地說:
“嚴老師,后援會我已經(jīng)重新運作起來了,以后適當?shù)臋C會也會安排和他們交流,您稍微留心下?!?p> “好?!?p> 嚴云凱想了想,應該沒問題。雖然心里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保持距離,相比較應援打榜數(shù)據(jù)流那一套,他更喜歡簡單點,有人喜歡聽自己的歌就夠了。
現(xiàn)在只想回家睡覺,為了那幾首歌耗了太多精力。
回酒店的路途并不漫長,楊心卓想著這倒是應該好打發(fā)時間,安靜一會也沒什么。
她本想著盡力不要在車上睡過去像上次那樣尷尬,于是轉過臉去靠在窗戶旁讓自己清醒,可是卻震驚地在玻璃上發(fā)現(xiàn)今天換嚴老師歪著頭迷迷糊糊倚靠著,大概是已經(jīng)睡著了。
有破綻!分明是從來都不輕易在陌生的地方松懈。
她托著腮觀察著玻璃中和夜色融混在一起的映像,頭發(fā)的顏色和臉上的妝還沒有卸掉,安詳有規(guī)律沉沉呼吸著,和前一秒在舞臺上散發(fā)著魅力的他又像是兩個人。
她又轉過臉去看真實的他,黑暗中幾乎看不清,只有隱隱如月色般清白的光給了輪廓。
普通的心跳在過分安靜的時刻就會變得不普通,用聽不見的聲音在尖叫。
正當她快靈魂出竅之時,嚴云凱的手機鬧鈴給兩個人都潑了冷水。
到底有沒有真的睡著?一聽見鈴聲就瞬間驚醒,迅雷不及掩耳拿起手機就結束了其實挺好聽的鈴聲端正坐起來,雖然眼神里滿是疲憊。
“直播是什么時候?”
他揉了揉額頭,猝然地問。
“……直播啊,我看看?!睏钚淖柯槔胤谐贪才胖附o他看,“早著呢,下個月六號?!?p> “呼……放心了?!庇衷谧匝宰哉Z。
夜幕下的大海才不安靜,遠遠地一陣陣波濤不知疲倦,執(zhí)著地涌著。
等待電梯的短暫空閑,她猶豫了好一會還是終于忍不住,“……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夠好?您最近都不怎么理我?!?p> 嚴云凱有些措手不及,慌張解釋,“不是,沒有……”
“你都做得很好?!?p> 他低著頭,兩個人之間還是保持著很安全的距離,仿佛在反駁這句話。
電梯門正好開了,有些刺眼的燈照亮了門口這短短一平方的空間,他和她正好站在光影的邊緣。
“是不是不喜歡身旁的人太吵,以后我會注意的?!?p> 她先進去按樓層,委屈巴巴撓了撓后腦勺等著他。
楊心卓誠懇的表情竟讓他有了真的是自己故意冷落對方過分了的懊悔,他欲言又止,只好先跟著進電梯。
“不是,其實我……”
電梯猛然上升竟然一個站不穩(wěn),他猛然撞到旁邊的扶手,有些吃痛。
疼痛感只在臉上流竄了短短一瞬,很快又沒事人,誰知自己的手這時竟然被緊緊抓著——楊心卓幾乎是本能反應在第一時間就拉住他……
“撞到哪里了?疼不疼!”
她像是擔心一件易碎官窯瓷器一樣,前后左右檢查著,片刻后目光停留在自己握著的手上,當即察覺到有些問題。
于是她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最后再確認,果然……
“嚴老師你的手怎么這么燙?!”
“……沒什么。”
他把手抽離,轉過身去盯著樓層的那個指示燈。
楊心卓沒放棄,又一只手直接捂在他的額頭,連連驚呼——
“你這是發(fā)燒了啊!”
“快跟我去醫(yī)院!”
她沒有給辯解的機會,氣勢沖沖就想拖著他走。
“噓……這么晚了就算了,也沒車。”
嚴云凱示意她不要聲張,還是向房間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不早點說!”
楊心卓一邊埋怨著自己遲鈍,一邊也埋怨著他什么都不說。
原來不是不想聽自己說話故意冷落。
怎么就沒注意到他一直都不舒服在路上的時候都是睡覺?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他因為怕傳染自己一直都帶著口罩?怎么就沒意識到他今天不只是刻意變了聲線而是真的生病了才聽起來有些沙???
就連已經(jīng)被察覺到異樣的時候他都是用“因為激動所以才沒站穩(wěn)”這樣的理由搪塞過去……
你到底為什么這么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