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侯府停下,錦青跟在惠莊后頭下了車,兩人才剛進府門,便有個司閽打扮的小子跑過來,先給兩人行了禮,才道:“方才有人送了個盒子來,說是賠給二姑娘的歉禮,小人按照喜鵲姑娘吩咐的,將東西退了回去,但那人非要將東西留下,還報了名號說是楚家的人,小人不敢擅自主張,便將那人連東西一起給留下了。”
楚家?
錦青來不及細(xì)想這是哪個楚家,就聽惠莊問:“這是怎么回事?”
喜鵲上前將上回書墨閣的事情大致說了,惠莊有些不高興錦青私自將事情瞞了下來:“這種事情你怎么不同我早點說?是哪個楚家?是楚太傅家的少爺么?”
司閽回道:“是,送東西來的人是這么說的?!?p> 錦青早就將這事給忘了,并且她覺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誰知道那人居然是楚家的少爺,那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楚家是京城的大家,家中歷代都是皇家重臣,現(xiàn)下家主楚卓位居正一品太傅兼禮部尚書,楚卓的大兒子楚正位居正二品內(nèi)閣學(xué)士,
其余幾個兒子女兒也都身有官職或嫁入官門,是個連當(dāng)今圣上都要給三分薄面的家族。
錦青道:“那人現(xiàn)在在哪?”
司閽道:“在里頭小廳里等著?!?p> 惠莊道:“那便先去看看罷?!?p> 兩人走到用來接待各類家族遞話小廝的小廳,原本坐著的人立馬就站了起來,見到惠莊與錦青先是一愣,所幸他機靈,立刻就猜出了惠莊的身份:“小人楚府逢春,見過長公主、裴二姑娘。”
惠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起來罷?!?p> 逢春起身,將一旁的錦緞包裹的盒子拿起:“上回我家少爺無意冒犯了裴二姑娘,今日特地來送禮致歉的。”
惠莊向珠兒示意,珠兒上前將盒子接過,捧到惠莊面前,惠莊邊拆邊問:“你家少爺是楚正的第幾個兒子?”
逢春見惠莊拆盒子,想阻止卻又不敢開口,只得回道:“是三少爺?!?p> 惠莊點頭,將盒子完全拆開,露出里頭的一塊雕刻孔雀紋的羊脂白玉佩。那玉佩乳白色的質(zhì)地,透光度極好,惠莊拿在手里觸感溫暖。
“這歉禮可不普通啊。”惠莊將玉佩放回去,拿給錦青看,錦青自然也看出了這東西價值不菲,只覺更是麻煩。
逢春顯然沒聽出兩人的弦外之音,反而想為自家少爺再搏些好感,笑著道:“長公主和二姑娘就是慧眼。這塊羊脂玉是前幾年太傅送給我家少爺?shù)纳蕉Y,為了給姑娘賠禮,我家少爺又特意找了極好的雕刻師傅刻的,這才耽誤了些日子,不然早就將東西送來了。”
“哦?”惠莊把盒子放會珠兒手里,“既然是楚太傅送給自家孫子的生辰禮,且又如此貴重,那我家錦青自然是收不得的。”
逢春這時才覺出不對來,想要找補:“不不不,這樣的生辰禮我家少爺多得很,這塊羊脂玉我家少爺也沒帶過……”逢春說到一半又看見惠莊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醒悟自己又說錯話了,“不不不,小人嘴笨,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惠莊打斷逢春的話,“把東西送回去罷,告訴你家公子,這禮太厚重,我家錦青與他非親非故,實在是收不得?!?p> “長公主……”
“珠兒將人送出去罷?!?p> 逢春無奈,惠莊態(tài)度堅決,他也只得跟著珠兒出了侯府。
逢春走后,惠莊狠狠瞪了錦青一眼:“瞧你給我惹得好事!”
錦青趕緊上前撒嬌:“娘親,我這不也沒想到那人這般纏人么!我只不過情急之下說了要他賠禮,后來也同他說過不必在意,誰知道這人這么死腦筋?!?p> 惠莊用手點她額頭一下:“你呀,知道這算什么嗎?未婚男女之間私相授受,傳出去可還得了?”
錦青哪里不知道這個理,如若不知道便不會讓喜鵲吩咐司閽回絕逢春送來的禮了。
“這楚三公子也是,送些普通的賠禮也就算了,我今日在場也就替你收了,他非要送個這般貴重的。還有那個小廝,我真是想當(dāng)場給他一耳光,說得都是什么話?”
錦青沒忍住笑出了聲,惠莊又瞪她一眼:“你還笑?”
錦青收起笑:“今日多謝娘親了。可我瞧那小廝的樣子似乎還未放棄,如若那人又找來呢?”
“你不必?fù)?dān)心,我自會派人去找楚平,讓他看好自己家兒子,別來惹我家的女兒。也不看看身份,他楚家勢大,我長公主的身份難道拿來白看的么?”惠莊想起逢春說的話便生氣,什么叫這種生辰禮他家少爺多的是?還有什么叫他家少爺沒帶過?以為誰沒有似的。
珠兒送了人回來,惠莊便同錦青分開了?;萸f回了主院正好看見裴縉坐在大堂上,她倒有些意外。
“喲,真是少見啊侯爺?!被萸f踏進堂里,往邊上一坐,珠兒給她倒了茶水。
裴縉放下手中的書,看向惠莊:“我有事同你說?!?p> “說罷?!被萸f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潤嗓。
裴縉道:“晉王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陛下想要派我去西北一趟?!?p> 惠莊道:“去做什么?給那孩子當(dāng)個依靠么?”
裴縉道:“晉王在西北這么些年一年也就過年時帶回過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誰也不知。”
惠莊拿茶杯的水一頓,隨即譏笑出聲:“難道我那胸?zé)o大志、成日腦子里只有享樂的三哥還能在西北默默養(yǎng)個兵、想著造個反么?”
裴縉皺眉,他就是討厭惠莊這般口無遮攔。
“這種事不親自看一下,總歸不讓人放心?!?p> “那你去看他就放心了?他怎么不擔(dān)心你要造反呢?”
“這是陛下的事,與我們無關(guān)?!迸峥N心中有怒火,他每次都無法與惠莊好好言談,但他今日確有事情要交代,所以他盡力平復(fù)情緒,“陛下這次派我去西北,回來之后的賞賜我打算給阿茵要一個縣主的封號?!?p> 惠莊譏笑:“你向陛下為阿茵要縣主的封號?你不覺得可笑么?我看你是早已有了打算,然后再來同我作交換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