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葉青話語落下,他眼睛卻是一直專心地緊緊盯著那老婦人。
因為專心,所以看起來就像是要把那里看出一朵奇異的花來。
老婦人當然不是花,她也不賣花,她只賣她的糖炒板栗。
所以她硬是愣了一下。
“這位公子可是說笑了,我這板栗只賣十文錢,哪能賣十兩銀子”老婦人只以為別人在逗她,疑惑道:“公子你是在找人嗎?那你可找錯人了,老太婆可不認識什么公孫大娘?!?p> 啪啪啪,一陣輕快的掌聲響起。
“可惜了可惜,你不去當演員真是太可惜了?!?p> 葉青邊著拍手,一連說了三個可惜,字字情真意切。
不得不說,老婦人的表現真是太完美了,那神情那動作那語氣,讓一直盯著她的葉青愣是沒有發(fā)現半點兒破綻。
若不是提前知道,再加上初見時那一閃而過紅色,怕是連他都要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可惜我早已知道你是誰,更看到了你裙子里的紅鞋子,更看到了你籃子里的劍?!?p> 葉青緊盯著老婦人,淡笑道:“我現在好奇的是,公孫大娘現在不去找陸小鳳,怎么會找上我?”
老婦人低著頭,看著葉青手中的栗子,突然深深嘆了口氣,像是對葉青又像是對著別的什么,聲音里滿是可惜。
“這么好的糖炒栗子,你為什么就不愿意吃呢?”
葉青竟是也跟著嘆了口氣,道:“因為這個世界很大,我還想以后多看看?!?p> 老婦人忽然蹣跚著走了過來.葉青發(fā)現她走路的樣子雖然依舊老態(tài)龍鐘,但腳步已變得很輕。
她穿的布裙很長,真的很長,長得都拖到了地上,以至于幾乎蓋住了腳。
那腳上穿的會是什么鞋子?為什么又要藏起來?
這老婦人此時居然并沒有表現吃驚,至少葉青并沒有從她臉上看出她有絲毫吃驚的樣子。
她實在真的能沉得住氣,居然還瞇起眼笑了笑,道:“世界的確很美好,可你以怕是已沒機會再見到了?!?p> 葉青笑了笑,道:“我只要還睜得開眼,總是能夠看到的。”
“是嗎?那我會幫你再也睜不開眼?!崩蠇D人的話語緊接著響起,語氣依然平靜自然。
幫忙讓人再也睜不開眼,那自然不是讓你瞎了或者睡著了,而是死了。
‘滋啦’一聲輕響,老婦人身上的衣物長裙,突然毫無征兆地,一下碎成了千百條,如利劍般劈頭蓋臉直向他打去。
葉青一直看著老婦人,看得很認真用心,所以這一瞬間他變成了一陣清風。
縱使利劍再多,若追不上清風,自然也就傷不到他。
況且這千百條的利劍,驟發(fā)力道雖大,但也改不了它們原本是輕飄飄衣物的事實。
只見葉青落地之處,身前一尺盡是碎衣布片。
而不遠處哪還有原來的那個老婦人,只剩下一個哪怕以葉青的審美,也得說是非常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
葉青當然不認得這個女人,他以前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高貴艷麗的女人。
不過還好的他還認得她手里的劍,一雙短劍,鋒長一尺七寸,劍柄上系著一條紅綢。
這就是公孫大娘,葉青第一時間已確定。
原來就在碎片飛向葉青的時候,這女人已是從籃子里抽出了雙短劍。
而就在葉青看見這雙短劍的時候,緊跟而來的是劍光一閃,劍鋒已到了他的咽喉。
真是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劍!
葉青沒有出手去接,他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他怕劍鋒上有毒,更怕自己的手被削斷。
老道士只教會了他輕功和劍法,可沒有教他赤手空拳的功夫。
所以他的人忽然間又似清風般飄了出去。
葉青這一下不但反應快,動作更快。
可是無論他的人如清風般飄到了哪里,閃動飛舞的劍光立刻也跟著就到了哪里。
刷刷刷~
劍光如驚虹掣電,秋天的落葉被森寒的劍氣所摧,片片落了下來。
鋒利的劍刃劃過天地的破空聲下,只是轉瞬間又被劍光絞成粉碎。
葉青化成的清風更是越來越疾,恍惚間已是快看不到他的身形了。
呼呼呼~
衣衫因快速的移動發(fā)出一連串聲響,葉青此時身上竟已被逼出了一身冷汗。
此世之中,他本來以為只有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才是最快最強的的劍客。
他雖然早有預料,但依舊沒有預料到一些事實。
他只以為公孫劍器也不過因為很美所以名氣頗大罷了,除了曇花一現外強也有限。
實在卻是想不到,這世上除了劍神劍仙的劍,竟還有這樣快這樣美的劍。
那已不是劍法,那是獨屬于劍的舞,美麗神秘而強大。
“昔有佳人公孫氏,劍器一舞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耀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騷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p> 這街道旁雖然沒有如山觀者,但葉青面上顏色的確已變得嚴肅。
因為劍真的太美,也太快,快得他不集中全副精神,可能真的會再也睜不開眼。
連十五的明月,似也被這森寒的劍逼得失去了光彩。
難道這就是昔年風靡大唐的公孫大娘,教她弟子所舞的劍器。
葉青也是這才知道,那句劍器并不是只能舞給別人看的,劍器也一樣可以殺人。
他現在一不小心,就隨時都有可能死在這劍器之下。
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死,無論劍有多么快,清風卻總是能比劍更快一線。
公孫大娘手執(zhí)紅緞,紅緞忽然延伸出去,帶動著短劍,似是又起了一種變化。
這一下變化,讓劍遠比用手使起來更加靈活,招式的變化之快,也更加令人無法思議。
瞬時間,小劍就像是徹底脫離了空間的束縛,化身成了仙人的飛劍,無法琢磨威力無窮。
葉青突遭變故,周身上下前后左右就像是同時受敵,密不透風,清風也不例外。
一個恍惚,他胸前的衣襟已是瞬時被割破一塊,人也已被逼得趕緊貼到了樹桿上。
竟是已到了千鈞一發(fā)時刻,勝負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