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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和三國

第十七章 狗官

漢和三國 彭家大虎 3256 2019-11-17 11:43:49

  劉和單手持劍,靜靜的調整氣息。劍身在劉和手上輕微的顫抖,仿佛在彼此試探,尋找到彼此的契合點。

  此時劉和的耳邊似乎猛然間響起千軍萬馬在山谷中奔騰之聲,遠處亦有高山流水,峰巔之上,有人焚香撫琴。

  劍起,光芒四溢。

  風起,落葉飛舞。

  一劍橫掃,破空之音尖銳刺耳,劍身周圍的落葉被一劍劈裂,仿佛一團氣流剎那間的噴涌炸裂,沖擊之力讓那些落葉不規(guī)則的四散飄蕩。

  突然間,劉和身形一晃,劍意再變。劉和已經徹底融入舞劍的意境之中,口中不自覺的唱起一曲《戰(zhàn)城南》。

  戰(zhàn)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

  為我謂烏:且為客豪!

  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聲激激,蒲葦冥冥;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獲君何食?愿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誠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歸!

  ……

  一曲《戰(zhàn)城南》道盡征戰(zhàn)無盡悲。劉和的聲音低沉而渾厚,周圍羽林和虎賁的兵卒無一不被感染動情。

  曲終,劍收。

  兩行淚痕遺留面頰。

  大漢樂府的舊題民曲,無一不是被傳頌數(shù)百年之歌。大漢男兒又有幾人不知《戰(zhàn)城南》,又有幾人不會唱那《大風歌》。

  劉和已收劍,但意境還未散去。眾人靜靜品味劉和剛才的舞劍唱曲,就連天子也沉浸其中。這一刻仿佛所有的榮耀都歸于劉和,天地間獨劉和一人可耀千古。

  天子緩緩鼓掌,以示對劉和舞劍的認可。當今天子本就十分喜愛音律之事,當年宮內的王美人能獨得天子寵愛,便是因為王美人極其擅長擊筑與彈箏。天子由此愛極了王美人,甚至在王美人死后,作《追德賦》、《令儀頌》,寄托哀思。

  “你到朕身邊先做個郎中吧,在尚書臺先待兩年?!?p>  劉和一聽,頓時愣住了。郎中屬于天子近臣,能夠經常出入宮中,有很大的機會進行提拔。但是劉和現(xiàn)在更想在軍伍中歷練,只是天子的旨意自己如何違逆。

  劉和想了想,輕聲的說道:“臣還未被舉孝廉,不知是否有資格進入尚書臺?!?p>  自光武皇帝中興以來,權重尚書臺之后,但凡想進入尚書臺的都必須是被舉過孝廉的人士。初入尚書臺為郎中,滿一年后為尚書郎,滿三年為侍郎。此事已成慣例。

  天子不屑的笑了一聲,說道:“這有什么關系,你回去跟你父親說一聲,讓他盡快安排地方上的州郡給你舉個孝廉。這種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朝中也不會有人無事生非。若是真有人責問,朕自會讓人去應付。估計也沒有哪個人會自找無趣,尋此等事來彈劾?!?p>  劉和見天子心意已決,自然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連聲應諾。

  天子繼續(xù)緩慢的在圃囿內閑逛,此時略顯親近的劉和跟在一旁,時而與天子交談,偶爾提起自己曾在徐州之時的趣事,聽聞的天子哈哈大笑。

  逛了一圈之后,圃囿內已沒有多余的景觀可以觀賞,但是天子似乎還是意猶未盡。

  “玄泰你隨朕來,有幾樣新鮮的東西你一定沒看過,今天讓你開開眼界?!碧熳臃路鹗窍肫鹆耸裁从腥さ氖虑?,上了鑾駕之后向劉和招呼著。

  劉和無奈,只得將圃囿值守之事先交給徐他和許昭,而后隨天子鑾駕啟程。

  行程約有一炷香多些,劉和在路上步行跟隨天子鑾駕,旁邊恰巧是之前在圃囿內為自己給天子通稟的那位羽林郎官。

  劉和先是向對方拱手施禮,接著輕聲說道:“之前多謝這位郎官為我向天子稟報了?!?p>  那人笑著擺手,說道:“雖然你我分屬羽林和虎賁,但也都算是天子禁衛(wèi)袍澤,又豈能讓他宦官隨意誣陷。這點小事實在不值一提,劉中郎太客氣了?!?p>  劉和言語中依舊不停的感謝?!案覇柪晒傩彰??以后有機會也定當拜訪?!?p>  “愧不敢當,區(qū)區(qū)姓李名肅,字振敬。并州五原人?!?p>  “振敬也不要客氣,天子剛剛賜字,振敬兄就叫我玄泰吧?!?p>  “那我就不客氣了。之前玄泰的大名早已傳遍各營禁衛(wèi),大家談論起來都是很服氣的。敢跟洛陽城內的世家子弟對峙,除了當年的董司馬,也就玄泰你了?!?p>  “一時意氣之舉,當不得大家贊譽。振敬說的這位董司馬又是何人?”

  “這董司馬很早就已經回西涼為官了,不過聽聞去年都做到河東太守了?,F(xiàn)在該稱為董太守,姓董名卓,字仲穎。隴西人?!?p>  “董卓?”劉和聽到李肅說起董卓,頓時驚異。

  李肅詫異的看了劉和一眼,問道:“玄泰也認識董太守?”

  劉和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急忙遮掩著說道:“聽聞過,略有聽聞。這位董司馬,應該稱董太守也曾在羽林軍內任職?”

  李肅皺了皺眉頭,心說你不是聽聞過嘛。雖然心里有些不悅,但也并未太過在意,而是繼續(xù)給劉和解釋道:“當年我剛進羽林軍的時候,董太守就已經在了。那時董太守力大無雙,擅長佩戴兩副箭囊,騎馬飛馳時左右齊射。軍中袍澤無一不敬佩董太守的武技。當時也有一些世家子弟尋釁滋事,董太守性格暴烈,曾經和那些世家子弟發(fā)生過多次沖突。羽林軍內的很多袍澤都對董太守十分敬佩?!?p>  劉和恍然,沒想到董卓竟然還有這等過往,仔細想了想才了然。羽林軍本就創(chuàng)立于孝武皇帝劉徹之時,最早的規(guī)矩也是從西疆各郡挑選良家子擔任,而后還會從戰(zhàn)事陣亡的軍士后代中收錄一部分。董卓身處西涼,自然也是有機會被選入羽林軍了。

  “你剛不是說這位董太守回西涼了么?怎么會又到河東做太守了?”劉和對董卓十分感興趣,繼續(xù)向李肅問著。

  李肅盯著劉和看了一眼,稍想了想之后,小聲說道:“當年還是先帝時期,董太守便是張奐大人手下司馬,隨張大人去西涼打仗了。打了有一年多,取勝后被拜為郎中,就是今日天子讓玄泰你擔任的官職。后來,還出任并州雁門郡廣武令、益州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最后也不知道是因為得罪了朝中哪位大人,被免官了?!?p>  “聽你所說,這董太守還是個脾氣暴烈,容易得罪上官的人?”

  李肅輕咳了一聲,說道:“我等武人性格難免暴烈一些。當年具體的原因也不清楚,之前的一些老的袍澤們提起來過,還有人準備去投靠,看看有沒有機會去打仗。要是能打仗,得了軍功,也有資格被外派為官了。但是自從其罷官后,就少有人提及了?!?p>  “那現(xiàn)如今又如何成為河東太守的呢?”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前些年好像給司徒府做過掾吏,或許是司徒府保薦的吧?!?p>  “給司徒府做過掾吏?當時是哪位司徒?”

  “應該是種暠種司徒吧,亦或者是袁逢袁司徒,具體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你怎對董太守如此感興趣?”

  劉和尷尬的笑了笑,自己一直這樣打聽董卓,確實容易讓別人誤會,便借口解釋道:“能讓振敬你如此推崇,想來這位董太守必定也是豪爽仗義之人。若是有機會,想要結交一番?!?p>  李肅笑了笑,對于劉和能認可羽林軍中出來的人物十分高興。接著說道:“想來肯定是有機會,董太守現(xiàn)在不在洛陽。不過之前還聽聞那些袍澤中的老卒說起過,他們還偶爾會去拜訪董太守。大家都盼望著,要是有董太守能有機會外出征戰(zhàn)就可以帶上我們一起立戰(zhàn)功了?!?p>  劉和頗為不解的問道:“大家守衛(wèi)皇宮,算是天子禁衛(wèi),還盼著出去征戰(zhàn)???”

  李肅顯然是跟劉和聊的頗為投機,有些不太顧忌的說道:“我這等出身的人,雖說是禁衛(wèi),在天子身側。但一輩子守衛(wèi)皇宮,最多也就當個郎官而已。只要能出去征戰(zhàn),取得軍功之后,才有可能當上兩千石的校尉,那才是真正的軍官。羽林軍里大家不是關中人,就是關西人,當然希望以前的上官在能有機會打仗的時候帶上兄弟們建功立業(yè)了。我算是出身最差的了,熬了這么多年,也不過是個比四百石的小吏?!?p>  兩人一路閑談,劉和也了解了很多禁軍內部的事情。

  隨著隨行宦官的一聲長呵,天子輅車鹵簿(皇帝出行儀仗)的行進速度緩慢了下來。劉和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回到了洛陽內城,看來是往皇宮方向走了。

  鑾駕緩緩進入皇宮,劉和看了看四周不再多言,只是靜靜的跟隨著天子鑾駕緩步行走。

  行至西園,眾人散開,天子從鑾駕上下來,讓宦官來招呼劉和前往隨行。

  當今大漢的皇宮分為南北宮。北宮的主要建筑是德陽殿為主,其高大宏偉俯瞰整個皇宮。除此之外還有著名的白虎觀,另外章臺殿、永樂宮等大多數(shù)的高大建筑都在北宮。而南宮則以崇德殿為主,附帶東觀、東宮、長秋宮等,以及光武皇帝懸掛二十八將的云臺殿也在南宮所屬范圍內。

  當今天子格外喜歡景觀花草,于是又在南宮的西面建了座景觀園,取名為西園。天子經常在西園內游樂,很多天子覺得新奇有趣的東西也都存放在西園內。

  天子招呼劉和跟著自己,興致大增的在西園內徑直而往,路上還吩咐宮內奴仆將集市擺開,等會兒要游玩鬧市。

  天子似乎猛的想起了什么,沖著一名小黃門喊道:“去!把朕的那幾只狗官牽上來?!?p>  不會兒,只見兩名小黃門牽著兩條大犬走到了跟前。天子高興的拍手叫好,向劉和頗為戲謔的說道:“玄泰,你看看,看看這狗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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