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shù)上顯然處于很大的劣勢，夜十七選擇往右暫避鋒芒。
對方自然也選擇轉(zhuǎn)向以堵截目標(biāo)人物，雙方橫向地競逐起來。
同向而行的兩隊人馬漸漸貼近，對方不少人身上看似都帶有弓箭。
“對方的馬比我們快?！币故哒f著。
沐羽言看著夜十七放開韁繩，雙手分別插進腰間兩側(cè)的護套。
待至連著護套再次拔出，兩手竟帶著細長鋒利的三刃鐵爪。
“突破！”夜十七眼看著敵人快要超越他們，只能果斷下令，一旦被敵方超越后，即使是硬碰硬，也很難直接穿越過去，趁現(xiàn)在對方還沒有形成有效的壁壘厚度時主動出擊，是迫于無奈下最好的進攻時機。
夜行營兩名射手回身開弓，往斜后方的人堆放箭，這種角度加上對方密集堆疊迎面沖來，幾乎可以不用瞄準(zhǔn)，拉弓便射。
兩人應(yīng)聲墮馬，牽連了其后數(shù)名騎手的繼續(xù)前進。
對方也不甘示弱，很快便搭弓還擊，另外兩名手下舉起背在身后的圓盾，緊護著沐羽言的左側(cè)。
夜行營其余數(shù)人急速緊貼過去，攻擊只在眨眼間，完全是看誰更眼明手快。
夜十七看準(zhǔn)時機穿過空隙，左手一揮劃向一人的馬匹。
后方霎時亂作一團，使得敵方騎隊沖擊的力度有所減弱。
另一人見有機可乘，左手舉刀全力劃向夜十七。
沐羽言見狀，立刻側(cè)身替夜十七擋下一擊。
“少主！”夜十七拉出腰間的蒺藜鐵鏈甩向?qū)Ψ降牟鳖i。
來人猝不及防，扔下手中的彎刀，本能地拉扯著套住自己的鐵索。
夜十七奮力策馬略微轉(zhuǎn)向，一手扯緊手里的鎖鏈，瞬間將對方拉倒在地一路拖行。
天漸漸地亮了起來，沐羽言只覺不妙，沒有曲折的道路提供掩護，沒有明顯的障礙物用于阻擋分割敵人，視野也逐漸清晰的情況下，根本就是插翅難逃。
沐羽言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奇跡的存在，也不知道奇跡的顏色，只是他此刻眼見前方略微起伏的地平線上，升騰出壓城般的黑云。
不，好像又不是黑色。
等到距離更近一些，沐羽言終于看清楚帶著憾山之勢直逼而來的一片墨綠。
頃刻后前方的騎兵隊伍在視野里顯得更加清晰時，墨綠的披風(fēng)和旗幟下是泛著寒光的黑甲破風(fēng)飛舞而來。
原本分成三隊方陣的騎兵，兩翼突然散往兩邊急速延伸，大有一字排開之意，末端回挽提速，仿佛是兩只大手往自身所處的方位包抄著。
迎風(fēng)招展的大旗爭先恐后地在張牙舞爪著，旗下面部覆蓋金屬護具的士兵們透著無邊的殺氣。
“全速！”夜十七少有的疾聲狂呼語氣道。
夜行營眾人死命將沐羽言身后及兩側(cè)緊緊護住，追兵已經(jīng)開始減緩速度而全力集中放箭。
“是……是靈騎！”
“放箭！別管那么多了！把他們都射下來！”
“不！還是趕緊撤吧！”
沐羽言回頭看了眼身后，大部分騎手放棄了追擊，甚至一些人看似將較重的裝備物件丟棄，方向一轉(zhuǎn)迅速逃離。
“少主！你沒事吧！”夜十七急切問道。
“沒，看來咱們得救了?！便逵鹧跃o靠在前人的耳邊說著，此情此景，他已經(jīng)提不起力氣來叫喊了。
靈騎兩翼無視著夜十七一行人，如同兩道尖刺組成的復(fù)仇矛叉，裹挾著沙塵破向潰逃的烏合之眾。
“該死！他們追上來了！”一人回頭看了眼身后肅殺的墨綠披風(fēng)和寫著靈字的大旗。
“見鬼了，不是說他們是重騎嗎？怎么會這么快！”
進入射程的靈騎提出一旁的軟弓，弦滿驟發(fā)。
原先還氣勢洶洶追擊著沐羽言的騎隊四散亂奔，被趕至身后的俱靈騎兵無情射殺。
殘余的主力集中一處力量，打算從一側(cè)來個玉石俱焚。
只見靈騎已先于一步作出反應(yīng)，與他們拉開了短兵相接的距離。
“什么意思？他們這是要……”
被靠近的一側(cè)拉開了適當(dāng)?shù)木嚯x，繼續(xù)引弓放箭，另一側(cè)隨后跟上，在另一邊遇人便射。
即使被追擊的一方已經(jīng)完全不成陣勢，俱靈一方也完全沒有與對方兵刃相接的打算。
“饒……饒命……”翻落在地上爬起的一人看向四周說著，盡管他不知道應(yīng)該向何人求饒是好，隨后便被不遠處的一名士兵一箭封喉，再次倒在了地上痛苦掙扎著。
“中！”頭戴三羽冠盔的人說著，將逃離戰(zhàn)場最遠的一人射落在地。
馭馬緩緩上前，輕輕地在箭囊取出一根長羽箭，引弓瞄準(zhǔn)腳下奄奄一息的“逃兵”。
沒有一絲憐憫，鋒利的箭簇連帶著一段箭桿沒入對方的眼部，毫不猶豫地終結(jié)著這場沒有懸念的追逐。
“靈騎風(fēng)鳴營五營眾將士參見三少主?！睘槭讓㈩I(lǐng)下馬迎接道。
夜十七沒有回話，雙爪向地點頭回應(yīng)著。
將領(lǐng)身旁一人急忙上前照顧沐羽言身后的數(shù)名同僚，此人正是夜十七日前吩咐回來搬救兵的夜行營一員。
“有什么稍候再說，先安排給他們救治包扎?！便逵鹧韵埋R后看著剛才拼死為自己擋箭的護衛(wèi)們。
數(shù)人扔下手中插滿著箭的盾牌，隨后面不改色地折斷了身上的箭支。
“快，把隨行醫(yī)師拉過來?！睂㈩I(lǐng)吩咐著旁人，眼里帶著敬佩看向一臉焦急的沐羽言。
一行人分乘數(shù)輛馬車，隨軍醫(yī)師在給受傷的夜行營眾人包扎著傷口，所幸并無性命之憂。
“你沒受傷吧?！便逵鹧钥聪蛉耘f守在身邊的夜十七。
“謝少主關(guān)心，我沒有受傷?！币故咧孟率稚系蔫F爪，扣在腰間兩側(cè)。
“我們這是要去哪？”沐羽言看了看車外嚴(yán)陣護送的騎兵道。
“先回閻將軍的大營稍作休息，補給好后我們再接著出發(fā)?！币故呋卮鸬馈?p> “他們不送我們回都城嗎？”沐羽言疑惑道。
“他們是有任務(wù)駐扎在此，只是國君事先有交代過，如有需要，我可以向他們求援?！币故咧匦抡碇y的馬尾。
走了將近五里地，一座營寨才出現(xiàn)在沐羽言的視野里。
哨塔上的一名士兵吹著號角，寨門很快便被打開。
半刻鐘后，主營統(tǒng)軍大帳內(nèi)。
沐羽言居中站著展開雙臂，夜十七在為其卸下甲胄。
數(shù)名守寨的高級將官站在一旁面面相覷，不知眼前的三少主是否有受傷。
“這套護甲還真是個好東西，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嘛。”沐羽言無視周邊數(shù)人，摸著左肩的位置笑了笑道。
夜十七雖面無表情，但眼神里還是有著不讓人輕易察覺的不滿。
此時閻將軍才大步入帳，看著卸下裝備的沐羽言。
“閻羅再次見過三少主，救援來遲，望少主責(zé)罰?！闭f完便俯首單膝跪地。
一旁的將官們見狀，也只好跟隨做著同樣的動作。
“將軍快請起，我不會責(zé)罰你，相反還要謝謝你的救援。”沐羽言回應(yīng)道，心里想著得要找個機會好好學(xué)一下這些場合用語，禮節(jié)這種牌面上的東西有時候還是周到一些才不會顯得尷尬。
“謝三少主?！遍惲_聞言只好站了起來。
“諸位都請起吧，有什么事咱們坐著聊好嗎。”沐羽言看向一旁仍未起身的數(shù)名將領(lǐng)級的人物道。
“謝三少主?！睌?shù)人異口同聲回應(yīng)后，才緩緩站直了身子。
眾人落座后，對于之前從未見過的俱靈三少主，一時間不知該先說些什么，閻將軍不發(fā)話，他們自然會保持沉默。
沐羽言此刻也有點坐得不甚自在，身處大將的營帳之內(nèi)，自己卻坐了人家的位置，不知道此舉是否合乎他們軍中的行情。
夜十七則氣定神閑地跪坐在沐羽言身側(cè)，她很清楚此刻危險已經(jīng)解除，并不知悉沐羽言心中尚有不安之感。
靈騎的編制里除了對外公開的遷天營和風(fēng)鳴營之外，還存在著外界并不知曉的夜行營。
夜行營是直屬于國君的秘密部隊，只聽命于國君而不受任何其他人的限制，無論是朝堂之上的大臣還是手握兵權(quán)的一軍之將，都不能調(diào)度或指揮他們。
而且在必要的時候，還得支援他們的補給所需以便其任務(wù)能夠順利執(zhí)行，至于其中的尺度和把握，全看具體執(zhí)掌決策之人。
閻將軍事先已經(jīng)接收到國君的指令并和夜十七一眾進行過會面，會見之前他也從未親眼見過夜行營的人，雖然臉上都帶有蒙紗，但這并不能妨礙他判斷領(lǐng)隊的人竟然是一個女子。
至于此次突如其來的附加任務(wù)更是讓他不敢有所怠慢，沐羽言成為蒼國質(zhì)子都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別說是他，很多高級將領(lǐng)和朝中重臣都不一定知道有這位少主的存在，更何況現(xiàn)在傳說中的三少主竟然能活著回到俱靈。
眼見沐羽言毫發(fā)無傷，閻將軍才對此次不知是福還是禍的插曲有了初步的定性。
門外很快便有人將酒肉帶進奉上。
“將軍，咱們能安然脫險實在是可喜可賀，不過可以的話，我想以水代酒，好讓我的頭腦能時刻清醒?！便逵鹧员M量模仿著雙方身份間應(yīng)有的語氣說著。
“當(dāng)然可以?！遍悓④婋m沒料到沐羽言會有這樣的要求，但這都是小事，隨即吩咐將酒撤下?lián)Q上了清水，少主不喝，大家自然也是要跟著喝水了。